狂帝

448 登基大典(1)

448

登基大典(1)

閉了閉眼睛,傾狂很有種撫額的衝動,更有種仰頭苦笑的衝動,哎,太強大了,不僅讓敵人看不過眼,就是自己人也看不過眼了。

冰冷的手指清晰地感受到指下的溫暖與血『液』的流動,楊文鴻溢滿愛意的瞳孔陣陣緊縮,手下的力道慢慢放輕,改而輕撫起來,語氣不變道:“我想折斷你的羽翼,但是你太強了,你的武功,你的勢力,你的智慧,你的人脈,你的堅強灑脫……這些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折斷的,你更是一個王者,一種發自靈魂的強者氣勢更加不可摧毀,更重要的是,就算發生了這麽多事,我依然不忍心,我怕到最後你會怨我,恨我,直到我接到母親的死訊……”

果然,楊夫人的死是最終的導火線!傾狂睜開眼,抬起手,握住撫著她脖頸的那隻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那強製壓抑的顫抖,讓她心疼,心底『迷』霧也漸漸地散去,星眸快速地閃過一抹睿智的精光。

一想起連最後一麵也見不到的母親,楊文鴻還是止不住地心底發涼發顫,直至手上傳來的溫暖,緩緩地將目光移到那隻柔嫩的手上,一直以來強撐著的理智終於還是潰散了,溫熱又轉瞬冰涼的『液』體溢出清眸緩緩地滑下臉龐。

兩行清淚悄然落下泥土,楊文鴻順著傾狂的手緩緩下滑,跪到了地上,哽咽聲漸起:“這麽多年來,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終日鬱鬱寡歡,父親心中有愧,陪伴在她身邊的日子便多起來,母親以為父親不再愛著芸貴妃,心下鬱結漸散,但是想不到,因為你的涉險,芸貴妃受寒病倒,父親急得失了方寸,母親看到眼裏,終於對父親絕望,而我又因為你而離開,所以母親在生無可戀的情況下……『自殺』了……”

楊夫人是『自殺』的?傾狂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倒是愣住了,其實這樣的家庭悲劇,無論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都是時有發生,她前世的家庭不也是如此嗎?隻不過她媽媽比楊夫人要強悍點。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楊文鴻自小就壓抑著自己的七情六欲,這一經爆發,所有的情緒都以最強烈程度展現出來,清眸如同水龍頭一般,徑自流個不停,雙手如捉住救命稻草般緊抓著傾狂的小手,帶著鼻音的聲音已經變成了泣音了:“當我知道這個真相,我對父親的恨,楚芸煙的恨,對你的恨噬食掉了我僅餘的理智,我發誓,要讓你們永遠痛苦,你是如此驕傲的人,如果讓你失去所有,成為隻能任人擺布的傀儡,你一定會痛苦,楚芸煙那麽愛你,你痛苦,她就一定也會痛苦,父親也會因你們的痛苦而痛不欲生,所以當莫傾廷不知是怎麽察覺到我的心思而來找我的時候,我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他對付你……”

“莫傾廷!幾次三番,我真不該放虎歸山……”黑瞳裏充滿冷酷的殺意,傾狂眼若寒星,『射』出兩道冷電。

她三番四次地放過莫傾廷和莫傾乾,是看到皇帝老爹的麵子上,畢竟他們是皇帝老爹的兒子,雖然父子之情淡薄,但若他們真的死在她手上,皇帝老爹多少會傷心的,所以她隻是收他們的權,將他們投閑置散而已,若他們是聰明人,就該收起自己的野心,好好地做他們的皇子,享清福。但顯然,是她太高估了莫傾廷的智慧,也低估了他的膽量了。

“嗬嗬……什麽要為母報仇,什麽要你們永遠痛苦,什麽要你們為我所受的苦付出代價,這一切都隻是借口而已,都隻是我為自己下定決心斬斷你的羽翼,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的借口……”吸了吸鼻子,楊文鴻自嘲地苦笑,猛然抬起頭,絕美的臉龐上淚痕斑斑,說是梨花帶雨亦不為過。

雙手狂『亂』地緊抓著傾狂的手臂,雙眸漸漸地湧出痛苦而悔恨的光芒,絕望地看著傾狂道:“傾狂,對不起,對不起,我醒悟得太遲了,太遲了,莫傾廷已經動手了,我阻止不了了,傾狂,對不起,所有的不幸,所有的原因都隻是借口,都掩蓋不了我背叛你的事實,都改變不了皇上和芸貴妃……傾狂,我辜負你的信任,你……殺了我吧!”

等了這麽多天,他不是不想去探望她,守著她,而是他早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但他相信,她會醒過來的,所以,他一直都在這裏自我慚悔,然後等著她來殺他!今天她終於來了,十多年的壓抑向她傾吐是他最後的任『性』,能死在她手裏,他可以瞑目了。

皇帝老爹和娘親!傾狂聞言渾身一顫,眼底的殺意更深,麵若冰霜,嘴唇緊抿,沒有被楊文鴻捉著的手緩緩抬起……

楊文鴻含笑閉上眼,等待那一掌的解脫,然而等了許久,那雷霆的一擊卻總是沒有下來。俊眉微皺,緩緩地張開眼,卻見傾狂麵無表情看著他,眼底的殺意已消失無蹤,舉起的手緩緩垂下,反抓住他的雙臂,順勢將他扶起來。

“傾狂……”楊文鴻疑『惑』叫喚了一聲,眼眶朦朧『迷』離地看著傾狂,身子自然而然地順著她的動作而站了起來,他不明白,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為什麽還不殺他?

“十年前,桃花樹下,我曾說過,你是我莫傾狂的兄弟,我會罩著你,我從來說話就算話。”輕輕地放開他的手臂,傾狂後退了一步,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傾狂,我已經背叛了你,將你傷得這麽深,我不配再當你的兄弟了,在我決定出賣你,傷害你的時候,當年桃花樹下那個楊文鴻就已經死了,傾狂,是我將你是女子的身份告訴莫傾廷,讓他用這個真相去打擊皇上,陷害芸貴妃,是我早有預謀地利用你派來保護我的人得到他們的聯絡方式,是我將這些暗語告訴莫傾廷,然後和他合謀,故意用羿軒和若夕他們將暗處的人引出來,將京都裏所有可能是你手下的人抓起來……”楊文鴻激動得全身顫抖道,猶勝潘安的臉龐上痛苦地糾結著,一遍一遍地說著自己所做下的不可饒恕的壞事。

不可否認,傾狂沒有一掌劈了他,內心裏,他還是有種激動的喜悅,不是因為有可能僥幸活命,而是即使他做了這麽多對不起她的事,在她心裏,他還是有位置的,即使那個位置隻剩下一點,也足以讓他感謝上蒼對他的眷顧。

然而理智卻為心底那點自私而嗤之以鼻,暗恨自己虛偽,他寧願傾狂已經對他毫無感情,能將他視為敵人一掌劈了他,那樣她才不會覺得痛苦,畢竟她或許可以原諒他背叛她,但是卻不可能原諒因他的背叛而害了她最愛的雙親,雖然他沒想過要害死他們,也沒有想到莫傾廷竟是如此禽獸不如的東西,竟敢殺父弑君,但不管他有沒有想到,這都已經是因為他而成了事實,那麽他便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怎麽會不知道,龍麟皇和芸貴妃在她心裏有多重要,他也知道十天前那場恐怖的大屠殺,還有她因此而昏『迷』了十天,可是今日她卻對他這個罪魁禍首手下留情,這對於她來說,一定是十分糾結痛苦的事,恐怕會從此心難安吧!

鑒於理智如此想,楊文鴻竟不住地拉著傾狂讓她殺了他,他心裏想著,隻要傾狂對他完全絕望,沒有任何感情了,就能沒有絲毫痛苦地在舉手間將他給殺了,那麽他與她這十年的糾纏恩怨就能隨著他的死而煙消雲散了,從此,他化作一縷幽魂守護著她,而她,莫傾狂還是從前那個狂妄的莫傾狂,她的身邊還有很多親人朋友和愛人陪著她,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會忘了有楊文鴻這個人,忘了失去雙親的痛,或許有朝一日,她會有意外之喜,她……

傾狂淡淡地看著一副求她要他命的楊文鴻,心裏清楚地知道他在想什麽,也自是明白過來,他會等在這裏,跟她說那麽多話,將自己的心給剖開攤在她麵前,就是要讓她狠得下心來殺他,他其實很了解她,但是他也不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