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梟寵呆萌妻

179 可怕的平靜

狼少梟寵呆萌妻

雨勢在天色破曉時漸小,閻宅的傭人仿佛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如同往日一般,各司其職,忙忙碌碌。

“風哥兒出去了?”狄笙抱著狼妞下樓,狼妞昨晚睡得早,天剛亮就醒了,一看到客廳裏在喝早茶的韻姑,咧著小嘴就笑。

閻狼一早起來就走了,小家夥醒來還習慣性的找爸爸,沒看到閻狼,啊啊的就指著衣帽間的方向,人家可是聰明的緊。

韻姑起身,伸手接過了小家夥,親了親她小小軟軟的手,“估計是去暗度橋了!”

這孩子好像是從狼妞出事後,就開始對暗度橋感興趣了,尤其是雨天,他更是喜歡往哪裏跑。

狄笙嗯了一聲,拿起桌上韻姑涼好的水喝了半杯。

“小伍回來了?”韻姑抱著狼妞坐到沙發上,仔細整理了狼妞的衣服。

狄笙掃了眼二樓輕輕嗯了一聲。

韻姑歎了口氣,閻家的事兒,她知道的並不清楚,不是因為狄笙瞞著她,而是她壓根兒就不想知道,平生,她隻有一個愛好,那就是侍弄孩子,整理好小丫頭的衣服,她雙手架著狼妞的腋窩處,由著小丫頭在自己腿上蹦躂,似乎小孩子都喜歡這樣,撅著小屁股蹦兩下歇兩下玩兒不亦樂乎,跟多有趣的遊戲似得笑的口水都流了下來。

“要不要我給我家老頭打個電話?”韻姑沉吟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道,先不論兩家關係如何,就她跟狄笙的交情,她也不想看著閻家陷入困境。

她父親呼延老爺子在離開京都城前跟秦佐江是一個戰壕裏摸爬滾打出來的好兄弟,由呼延老將軍出門,即便解決不了問題的根本,但秦家人的情緒或許能緩和一下。

狄笙趕緊的朝呼延韻笑著搖頭,其實昨天呼延火也說了,她輕輕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眸光涼涼的看著客廳的落地窗,似自言自語般低喃道,“參與進去的人越多,對方的忌憚就小!”

參與進去的人越多,自己的底牌就暴漏的越徹底,所以——

“我該想退路了!”狄笙緩緩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呼延韻腿上站著的狼妞身上。

有些話,不必言明,呼延韻會懂得。

如她所料,呼延韻架著狼妞跳的動作一僵,眸光中難掩詫異的看著狄笙,這是……她想把狼妞托付給自己,良久,她斂了斂眸底的情緒,壓低聲音,“真就到了這個程度?”

狄笙眸光寵溺的看著跳的傻樂的女兒,不覺間,她的狼妞也和其他孩子一樣能蹦能跳了,想想當初她瘦瘦小小的躺在保溫箱裏,那樣的脆弱,整日讓她提心吊膽,總怕下一刻小東西就不再呼吸了,那日子仿佛是前世又仿佛是昨日,似乎察覺到媽媽的目光,狼妞停止了跳動,咧著小嘴樂嗬嗬的轉頭看狄笙,小豬哼哼的笑,那小醜樣兒讓狄笙愛憐的不行。

伸手接過了女兒,小家夥小腿兒有勁兒的蹦躂,嘴巴裏嗚嗚啊啊的,時而興奮的尖叫,似乎想起了什麽,停下了跳動,咕嚕著大眼睛四處巡視,最後指著樓梯,哇嗚哇嗚的表示要上樓,狄笙瞬間明白了女兒的意思,這是要找了。

“小調皮!”狄笙抵了抵女兒的頭。

狼妞咯咯一笑,吧唧著小嘴巴就要啃狄笙,狄笙一躲,她笑得越發開心。

這樣的一幕,呼延韻忍不住紅了眼,轉頭的一瞬,淚滑落了下來。

狄笙笑了笑,“一切都是未知數,不過是早做打算,隻是往後就辛苦韻姑了,你也知道,除了你,狼妞跟誰我都不放心!”包括她最信任的許寧。

對許寧,她百分百信任,但在照顧孩子上,許寧是真心不行,尤其是狼妞這種身體狀況的孩子,雖說狼妞的心髒狀態最近一直不錯,但誰也不能完全保證狼妞不發燒感冒,孩子生病發燒都會引起並發症,所以,狄笙不敢拿狼妞去賭。

交給呼延韻,她最放心。

呼延韻抹去眼角的淚珠,無聲的點了點頭。

客廳裏,小丫頭咯咯的笑聲越發讓韻姑心頭發酸,她借著去給孩子衝奶粉起身去了廚房。

狄笙輕輕吻著女兒稀疏的頭發,柔柔的,很舒服。

看到呼延韻拿著奶瓶過來,狼妞兩眼冒光,支著小胳膊去找呼延韻。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看著女兒滿足的躺在呼延韻懷裏喝奶,她唇角的笑一直勾著。

或許是起的太早,奶粉還沒喝完,狼妞迷迷瞪瞪的睡了。

“我出去一下!”狄笙低聲道。

呼延韻點了點頭,看著狄笙離開的背影,她越發的憐憫懷裏的孩子。

狄笙換了雙雨靴,伸手從傘架上拿過雨傘,剛轉身,門開了,古影跟落湯雞似得從外麵走了進來。

狄笙微愣,放下雨傘,伸手去拿毛巾,“……跑步去了?”

“嗯!”古影三下兩下扒下衝鋒衣扔進衣框,接過狄笙的毛巾胡亂擦了兩下。

狄笙無語,這丫到底是給慣出的啥毛病,下雪還去跑步就已經夠極品了,嘩啦啦下著雨也去,這身子骨能受得了?

“以後下雨別去跑了,淋雨對身體不好,你是女人,知道嗎?”她真懷疑古影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性別。

古影:“……”

推門出去,冷風夾著雨絲撲麵而來,狄笙微頓,攏了攏風衣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閻博公的休養別墅上,煙雨朦朧間,她隱約看到二樓的八角樓窗口有人臨窗而立。

李立偉!

微頓,狄笙淡然轉身,步履極其緩慢的朝暗度橋走去,她神色無波,眸光悠遠的看著前方的竹林,近來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一波更勝一波。

跟五毒會之間的那些波濤暗湧,她耗費了好一番的心血,還未修整,蕭沉又蠢蠢欲動,緊接著風哥兒車禍,沒等她騰出手來收拾車禍殘局,颶風集團的驟然乍起,致癌事件的突如其來以及秦佐江猝不及防的死亡又接踵而來……

狄笙腳步輕緩的踩著鵝卵石小路,思緒卻如低空中滾動的層雲,從秦佐江事件開始,一股莫名的恐懼感一直盤旋在她心底,一夜過去了,那恐懼越發浮上心頭。

風漸歇,雨勢依舊。

迎麵走來的傭人禮貌的朝她躬身問好,一切仿若從前,傭人平靜的臉色讓她總以為那些如波的暗湧都是夢境,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傭人微微側身,緩步越過狄笙。

狄笙似想起了什麽似得,忽地轉身,“修哥兒好些了嗎?”

傭人腳步微頓,緩緩轉身,恭敬的回道,“修兒小少爺已經好多了,昨天晚上就退了燒!”

修哥兒就是閻遜的兒子,取名閻俢!這算的上是閻氏一族的長孫。

隻是……

如果他是從季唯凝的肚子裏出來的話,他就不會叫修哥兒,而是叫敘哥兒,取名閻敘,寓意是閻氏一族的延續!

這是三年前一位大師給閻氏長孫請的名字。

可惜……

狄笙回神,欲言又止的看著傭人,半晌,想說的話終究是咽了下去,隻道,“那就好,你去忙吧!”

“是,太太!”傭人神色如常,仿若沒發現狄笙的異樣,朝狄笙做了個頷首的動作,轉身離開。

狄笙輕輕歎了口氣,有些人,有些事兒,她還是放在了心底。

遠處,主屋一樓的某個窗口,隔著一道薄紗簾子,一道纖細瘦弱的身影透過薄薄的雨絲看著鵝卵石甬道上的狄笙。

良久,身後傳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似乎知道是誰來了,她並未轉身。

“我知道了!”她突然的出聲讓進來的女傭微楞,下意識的,女傭抬眸看了眼窗口,隨即了然。

她無聲的歎了口氣,緩步走到床邊,躬身整理床鋪,房間裏很靜,隻有她窸窣的響聲。

咚咚想起的敲門聲讓兩人一愣,沒等兩人開口說話,門開了。

是叢月。

女傭看了眼窗口的那人一眼,沒說話,轉身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為什麽?”門一關上,叢月倏地開口,眸光裏難掩失望,隱隱還透著憤怒。

女人好看的眸子微垂,緩緩轉過了身,目光再次落在了鵝卵石甬道上不知何時看著住屋發呆的狄笙身上。

下意識的,她往後退了一步。

叢月蹙眉,踱步朝窗口走去,伸手就要去拉窗簾,胳膊還沒抬起就被人拉住。

“別……”女人臉色微微泛白,眸底還帶著一絲祈求。

“嗬嗬嗬……”叢月冷冷的笑了出來,那笑裏的苦澀刺眼無比,手終是垂了下來。

“月兒……”

“為什麽?”叢月打斷了女人的話,這次的‘為什麽’多了些不一樣的味道。

這味道,女人能聽的出來,多了絲……嘲諷!

為什麽?

為什麽騙她?還是為什麽利用她?還是為什麽不肯跟她走?

“月兒,你不懂!”女人秀眉輕蹙。

“那你就說我懂的!”叢月句句緊逼,目光死死盯著女人。

房間瞬間靜了下來。

良久,叢月甩開了女人的手,轉身朝門口走去,在開門前,她頓了頓,仰頭看了眼天花板,聲音低了幾分,“叢麗,最後一次機會,走還是不走隨你!”略微停了片刻,她忍不住轉身,目光盯著這個讓她陌生的姐姐,“你說我不懂,是,你要做的事我不懂,可我懂得,有些生活從一開始就不屬於我們這一類人,何必強求!”

叢麗猛地抬頭。

叢月眸底劃過心疼,終是別開眼睛,打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裏的叢麗緩緩低下頭,晶瑩的淚珠無聲的砸在她白皙單薄的手背上……

鵝卵石甬道上,狄笙握著雨傘的手猛地一緊,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自己這兩天那股莫名的恐懼是怎麽回事兒了。

她在恐懼家裏這極其可怕的平靜。

思及此,她覺得一股森寒從腳底板急速的竄到四肢百骸,就連發絲都在顫栗。

平靜。

多麽令人恐懼的平靜。

她眸光眸光微眯,粉唇輕抿,緊鎖著主屋的眸子越發氤氳。

她也是風雨中走了幾遭的人,這風起雲湧的時刻,家裏卻出了奇的平靜,她不傻,豈能不知道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閻家隱藏很深的那個人她至今沒有一絲頭緒,對方的無作為幾乎讓她覺得根本就沒有這麽一個人存在。

這不可怕嗎?

她竟然忘記了那個人的存在,甚至,此刻,她已是對方的盤中餐了?

狄笙極力在控製著自己微抖的身子,不知何時,天色又陰沉了,轟隆隆的悶雷就盤旋在她頭頂。

“媽媽!”

身後,略帶稚氣的童音喚回了她的理智,她僵著的身子逐漸回溫,她緩緩轉身,藍色小雨衣的風哥兒忽閃著黑亮的眸子擔心的看著她。

風哥兒身後,向來跟他形影不離的江恨安靜的站著,黑亮的眸子裏透了幾分疑惑。

狄笙柔柔一笑,輕步上前,抹去他發絲上的雨滴,“正要去找你,冷不冷?”

風哥兒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