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自取其辱
第286章 自取其辱
東方雲景心中鬱結，卻隻能不動聲色的沉聲問向右丞相：“右相，你說呢？”
“陛下，臣以為無端動兵令百姓流離失所，不是明智所為；而東羅國皇後即是您的老友，看在人情上，我等不為天帝動兵共同討伐妖孽，已是還了她此番來西涼求救之願，而等天帝查明真相，如東羅國陛下和皇後有冤，必還他們清白。但我們可以對東羅國流民百姓施救，以濟天下。”右丞相以左丞相的大意侃侃而談，已經將前麵兩人的意見敷衍的一幹二淨。
東方雲景看到他此番用心說辭連兩個丞相都不能通過，看來明日金鑾大殿之上的百官麵前，他更是不好說話。
東方雲景假意不在意的品著茶，手裏透出潮意。他開始希望這時候赫連鑫借機來找他，幫忙說幾句好話。
赫連鑫雖為後宮女子，但在朝臣麵前，先皇曾經多次要她參與大事的謀略，她在朝臣中的地位，恐怕比他這個新君還要高。
“你們之所以這麽說，可能是不知內情，所為不知者不怪，朕也不好對你們責怪。你們可知？東羅國的皇後，乃是朕在仙社非常要好的學友，她的為人朕再熟悉不過。她是仙社大長老的徒弟。”東方雲景無計可施，隻能抬出葉若初在仙社的地位來壓這些孤陋寡聞的迂腐之輩。
果然，東方雲景這句話引起兩位丞相的重視，而作為大長老徒弟的葉若初，也令兩位大臣刮目相看。
修靈者的身份，在這片大陸是崇高的，而仙社作為隻有修靈天分極高的學者才能涉足的尊貴之所，即便是各國的王孫貴族，都要趨之若鴻，甚至可望不可及的。
而仙社中關於神秘的大長老的傳說，更是被修靈者們景仰為神話。
那麽葉若初是怎樣的奇女子，竟然讓仙社的大長老為之心動，開了山門呢？
左右丞相臉色頓時轉變，禁不住一陣唏噓，甚至後來兩個武將已經伸出大拇指誇讚一番。
東方雲景看到自己的話開始扭轉局麵，心中暗喜，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雙手在龍書案下偷偷的在龍袍上擦幹冷汗。
他麵露欣喜道：“怎麽樣？你們覺得這樣的人，我們該不該扶持一下呢？你們還能說她們是妖孽當道嗎？還有，我還要告知你們，陛下我的命，乃是幾次三番葉若初苦求魔帝出手所救。這救命之恩，難道朕不該湧泉相報嗎？”
東方雲景幸甚至哉的一通解釋，終於令下麵的大臣開了竅。
左丞相眼前一亮，原來陛下與東羅皇後的交情竟如此感人，真不愧為一段佳話。但丞相的想法豈是東方雲景寥寥幾句話所能顛覆？出兵畢竟牽動甚大，與天帝抗衡，甚至能一下子轉變西涼國千百年來的昌隆國運，豈有不慎重之理？
出兵與否，今天就在他們的一念之間，他們思來想去，甚至回想著若是老皇帝還在，又會如何處置此事。茲事體大，他們感覺西涼國上到社稷，下到百姓，他們的命運就在幾人的一念之間。
兩位丞相的手心裏也已經冒著涼汗，偶爾撚撚胡須，偶爾不安的歎息，雙手在禁不住的微微抖動。
後麵武將都在掃著丞相的神色，雙手暗暗磨擦，一時緊一時鬆的揉捏拳頭。此時他們不知該如何回複聖上的意思，他們以往是以兩位最能揣度聖意、德高望重的丞相馬首是瞻，看此時居然連丞相都不知該如何回應，除了忐忑糾結，就是對新帝的重新審視。
他們本來以為這新帝就是個要錢沒錢、要勢沒勢，謀不能定國，武不能安邦的黃毛小子，仗著有大公主的支持才得以坐上龍椅。他們眼中所信奉景仰的曠世英雄，與丞相不同，而是魔帝，其次才算天帝重尊。
他們想不到今天親眼所見，陛下寥寥幾句，讓足智多謀的丞相一時無言以對。他們今後對陛下也該更加謹慎才是。
“兩位丞相，你們還有何話說？”東方雲景高高在上堅定的問道。
下麵一片寂靜，除了丞相歎氣的聲音，就是東方雲景的手指故意輕敲在龍書案上有節奏的敲擊聲，這是在催促他們，無疑中在間接的給丞相施壓。
“既然連兩位丞相都沒有推脫的理由了，那朕就當你們是要一致讚同朕的決定嘍？”東方雲景輕鬆的，甚至已經在腦中想象著如何在葉若初麵前轉告這令人驚喜的消息。
“陛下，按西涼國律法，這興兵之事，必須還要交由明日金鑾殿上百官審議，隻有多半通過，才算確定，君主蓋上玉璽之事，方能定言。我等請陛下明日再定。”左丞相不好再明正反對，隻好緩一步，將最後的機會留給明日的群臣頭上。
東方雲景不在意的答應到：“也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帶明日再議吧。”
東方雲景說這話，頭腦靈機一動，兩個狡猾的老家夥要玩緩兵之計，他也可以用嘛。
就在他差點喝退大臣的時候，又想到葉若初還有一層請求，就是求他撮合南海國也相救東羅國，便對丞相繼續吩咐道：“對了，明日大殿上還要商議聯合南海國共同援助東羅國之事，希望你們慎重考慮，明天百官麵前，你們給朕個滿意的答複。”
“是，陛下。”大臣們躬身行禮後按位分列隊整齊有序的退出了禦書房。
東方雲景開心的從龍書案後起身，迫不及待的要去陪葉若初。
走到禦書房門口的時候，想到接風宮宴的事情，想了想，便吩咐李公公直接將宴席擺到自己的寢宮，又按葉若初的口味專門叮囑了幾道菜。
東方雲景出了禦書房，徑直往葉若初的客房而去。在他身後，有個鬼祟的身影偷偷往赫連鑫的宮殿而去。
東方雲景邁著輕盈的步伐，在接近葉若初的院門口處停步，他遠遠看到葉若初獨自站在他親手為她植下的桃樹林中，落英繽紛中，她翹首望向東羅國的方向。
夕陽的金色餘暉為她鍍上一層暖色，令此刻顏色嬌美的若初平增幾分懷舊的顏色。也讓東方雲景一時間思緒飄回了他們互相扶持著，懷著無比堅強的信念，誓死也要離開妖王竹林的那個傍晚。
那時的他們是對對方最堅貞的時刻。
在東方雲景的內心，那恐怕是他此生最艱難，也是最幸福的時刻。
東方雲景就在原地靜靜的望著如同入畫的葉若初，頭腦中沉浸在他們從在東羅國大街上認識，到一同跨入仙社的大門，還有而後的種種，一幕一幕，當時也許並不算什麽，可在如今看來，當時若初的一顰一笑，都值得他如此懷念。
東方雲景不知該停留還是該邁步進入，他不知道見了葉若初後，是該多聊聊以前的舊事，還是該談談將來各自的計劃。
他忐忑彷徨著，因為很有可能他又是一次自取其辱，明明知道若初以後的計劃中，一定沒有“他”。
他既然選擇了西涼國國君，從此恐怕便斷了與若初公然接觸的交集。但這是事與願違。他選擇國君的初衷，可是為了與魔帝平起平坐，與若初舉案齊眉！
好矛盾啊，他的心又在糾結的酸疼。
他在深呼吸，需要馬上冷靜下來，強力的克製，不要因為他的思緒，影響了眼前萬分珍惜的情景。
他望的出神，想的出神。不知不覺，他的身邊多了一位身著紫紗衣裙的嬌媚女子。
赫連鑫在暗處打量東方雲景多時後，冷哼一聲，悄悄的來到東方雲景的身邊。隻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耳語一聲，嚇了東方雲景一跳。
“無論你看多久，你終究還是要送走她，她如今終究成了別人的皇後。”赫連鑫話中帶刺，就像是要將東方雲景一把狠狠按入醋缸。
東方雲景一個激靈扭頭看向赫連鑫，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實在是太入神了。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拉著赫連鑫躲到一旁的偏僻處。
東方雲景知道，若是讓若初看到自己與赫連鑫在一起，恐怕會有多餘的猜忌，諸多的誤會。
“你真就怕成這樣？你那麽在乎她對我的仇視，當初為何選擇我的幫助成就帝業？”赫連鑫理直氣壯的對東方雲景耳語道。
東方雲景怯怯的回望了一眼院中的葉若初，見淩姑姑正在和她攀談，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和赫連鑫，這才放下心，與赫連鑫開始轉用密音入耳的方式交談。
赫連鑫甩了甩袖子，東方雲景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緊張的還拉著赫連鑫的袖子，趕緊縮回手，緊張的盯著赫連鑫的目光。
“不用這麽小心謹慎吧，我如今與你可是站在同一邊的。”赫連鑫得意的柔美一笑，解釋道：“現在，我才是真心想幫你的人。我想，陛下應該曉得。”
“大公主對朕一片恩情，朕永遠記在心裏。”東方雲景依舊嚴肅的注視著赫連鑫，在他的潛意識中，恐怕赫連鑫的得意，便是若初的失憶，他可要替她留心，不要著了魔女的當。“大公主這麽急著親自來找朕，想必有非常重要的急事，我們到禦書房去談。”
“不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國家大事。”赫連鑫的眼中似乎在夕陽的映照下閃過一絲陰冷的寒光。她放慢了語速說，“但，對陛下您，我想，確是萬分重要的。因為，這是個難得的絕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