殮龍記

第六百九十一掌 深淵拓士

第六百九十一掌 深淵拓士

曆山帝國以北有座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裏關押著很多大凶大惡之徒,有人族的,也有魔族的,當然也有一些邪修武者。

深淵入口是一道門。

門有雙像,是兩位白衣書生。

左門書生手持白扇,扇上印有‘凡塵’ 二字。

右門書生手持黑扇,扇上印有‘羽仙’ 二字。

兩位書生麵如冠玉,畫像印在木門上栩栩如生。

令人生奇的是,這道木門立在風雨當中已萬年之久,應早已腐朽才是,但如今依舊嶄新如初。

這道門有一強大禁製,除了守門人,沒人能進得了這道門。

門響,輕起。

沒有一絲聲音,木門便敞開一條通道,深不見底。

門的右側有一房,四方,無門。

可就在木門開啟之後,一道身影出現在四方房前麵,盯著開啟木門默不作聲。

身影漸漸凝實,露出真身。

此人鞠樓,麵色蒼白,道道溝壑在其臉上浮現,一身白衣衣玦隨木門輕起而起的微風而動。

任誰一眼便能看出是為老者,但若看其眼神,必有懾人心弦的意味在裏麵。

老者看起來是老,背也鞠樓,但人很精神。

當然,蒼白的臉色給人帶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從木門至通道三丈有光,其餘皆一片黑暗。

老者站在光線與黑暗交接處,目光隨著一道身影移動而移動。

待那進入木門的身影來到老者麵前,老者伸手輕拂,木門緩緩關上。

“我一直弄不明白,他為何會選上了你。” 老者語氣恭敬,但有質疑。

來人看起來很年輕,修為亦是高絕。

當然這樣的修為在老者眼裏根本不算什麽,他有疑惑是因為他選擇了他。

“那老和尚可還老實?” 低沉的聲音傳進老者耳邊,然後被他揮散而去,散在空氣當中。

“這裏的回音我很不喜歡。” 來人淡淡道。

老者點頭:“我也不喜歡,但有什麽辦法呢?”

來人又道:“在這裏這麽長的歲月,你還是不肯接受我的建議。”

老者搖頭:“建議雖好,但已經不適合我這樣的人,外麵的世界已經不是我當年的世界,早就變味了。”

來人說道:“對了,老和尚可有說什麽?”

老者微嘲道:“他一得道高僧,卻淪落道這步田地,還能說什麽?再說了,他和老夫一樣活了這麽久,不願飛升罷了,還是這裏好。隻不過,你真以為能困得住他?”

來人淡淡道:“我們並非想困住他,而是想讓他超度那些亡魂,但似乎效果不是很好。”

老者冷哼一聲:“強求於人,在是如何得道,心中也有不岔。”

來人不理老者嘲諷的意味,緩緩道:“不岔是肯定的,但這是為風雲著想,萬年期即將到來,必會陷入一場大禍亂當中,若這些亡靈離開深淵,是什麽後果你應該知道。”

老者冷笑道:“不要為自己的私心加上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錯了就是錯了,何必在老夫麵前假正經。”

來人一而再再而忍,現在終不可忍,微怒道:“天帝選擇於我,他都沒有幹涉,你何來這麽多怨言,做好你的本分便是。”

老者道:“霍尊,仙凡殊途,對於天帝來說,他是仙,我們是凡,既然仙凡有別,你又何至於將這樣的身份壓在自己身上?”

來人正是霍尊。

霍尊離開竹域已有三年,將手中所有權利都交到了自己兒子手上。

並非他願意離開,而是因為深淵有異。

深淵關押著無數強者,甚至是與魔靈同等存在的亡靈。

萬年深淵出現了裂痕,他與神界那些人為了這件事東奔西走,原本已是無路可走,但老和尚卻出現了,這讓霍尊感到無比興奮。

神界不便對深淵出手,隻因他們是神界,是仙人。

仙人在風雲動武,本就是大忌。

當然,若是壓低修為到可以與聚日境後期武者一戰,但也僅能一戰而已。

早在他們飛升之後,他們就忘卻了低等位麵的功法卷宗,轉而修煉更高一級的神界卷宗。

所以,即使他們記得低等位麵的卷宗,但和神界的功法卷宗相互衝突,略微施展可以,但若要斬殺人,實在困難得很。

一直以來霍尊在他們麵前表現得無所顧忌,就是這個原因。

當然,若非不得已的時候,神界的大忌也稍能寬容一二。

綜上所有原因,他們不得不請來老和尚。

之前霍尊還想過讓老者來超度這些人,可老者修為是高,但卻沒這個能力。

怪隻怪老和尚太過不小心了。

霍尊道:“既是天帝所托,我必當盡力,我不像你,留戀紅塵,非武者為之。”

老者聽罷歎了一口氣,默默離開。

霍尊盯著空蕩蕩的四方房,搖了搖頭,拂袖而起,那些黑暗便快速移動,直至深入通道盡頭。

通道亮起,深淵深處傳來陣陣怒吼聲。

霍尊再揮袖,這些聲音便被隔絕在通道之中,無法離開通道半絲。

霍尊緩步前去,在通道盡頭站定,伸手按在通道盡頭凸起之物,然後退了數步。

就在後退之間,一股強大的氣息傳來。

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他眼前,在漩渦出現之後,他便走了進去,很快消失在漩渦當中。

霍尊消失之後,漩渦便也消失。

通道亮光漸漸暗淡,恢複原有的黑色。

通道外一聲歎息,老者再次穿線在四方房外,盯著通道發呆。

許久後揮手打開木門,他要出去散心。

老者突然才發覺,原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走出這個木門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老者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一座懸崖峭壁邊緣,閃爍的雙目盯著遠方青山綠水。

“施主來了。”

“嗯,我來了。”

“你可還記得老衲的話?”

“自然記得。”

“那如何了?”

“比預期要好上一些,但還需些時日。”

“既未成,又何必走這一遭?”

“不放心。”

“不放心誰?”

“人族和蒼生。”

“你與天帝實是令人生厭啊。”

“拓以路尋,士以者死。”

“那又如何?”

“大師可還記得梨花炅?”

老和尚臉色微齊。

霍尊淡淡道:“想想梨花,大師便能釋懷。”

老和尚不語。

霍尊再道:“梨花為炅,是為深淵拓士。”

說完,霍尊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