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東升

第十章 難逃一死

白道九大聯盟分別為少林、武當、雙王院、無量氣宗、神掌山莊、劍宗、五嶽劍派、百龍門及聖天衛。這九大派在北皇朝開國之時,輔助天朝始祖衛雲袍建國有功,而被天朝冊封為九大國派。

朝庭對九大派極為看重,亦是十分尊重,不但將九派原本發源立派的地方,封賞給九派外,還在京城為這九派建設寺廟、道觀、道館、武場等分支,每年朝庭還撥有一筆固定的經費補助。

常言道食君之碌、分君之憂,九大派接受朝庭的俸碌也為朝庭分憂,九大派常年皆有高手人員駐於京城之中,隨時為朝庭效力,亦開館授徒,皇宮禁軍有三分之一源自於九派人員。

不過,九派中隻有聖天衛例外,聖天衛並沒有固定的居所,也很少在武林上出沒,大多數的武林人甚至於不清楚誰是聖天衛的一份子,而朝庭賜給聖天衛的府邸並沒有人居住,但朝庭仍是定時派人打掃。

雖然有許多人都在質疑聖天衛的存在是否必須,其中包括朝庭眾大臣及其他八派在內,但天朝今上仍是不變初衷,讓聖天衛府依舊存在,享有與其他八派同等的權力。所有的人皆不明白其原因,不過,都猜測著實際上聖天衛是隱藏起來,成為北皇朝一支暗地裏的棋子。

事實上,這個猜測與真相也沒有相差太多。

而朝庭賜給百龍門的府第坐落在宮城的西南方,名曰‘青鬆藏龍閣’。藏龍閣占地約莫裏餘,地方偏僻而幽靜,可宅子的建造卻是氣派宏大,庭台樓廣,宏偉不凡,飛簷如翼、梁柱如鋼,雖不是堆金砌玉,可也有一股凜凜霸氣,讓人不自覺地生出一股渺小之感。

烈風致來到藏龍閣求見卓秋北,裏頭的下人極是客氣,恭敬地將烈風致迎入偏廳,但是見到的卻不是卓秋北,而是碧眼龍雲威山及一名濃眉虎目,獅鼻海口,雙鬢斑白,臉帶微笑年約五十左右,頭戴龍紋鐵冠的中年人。

雙方在一番寒暄後,其他的風致幫兄弟也跟著前來拜見幫主,在介紹後烈風致才知此人亦是百八龍之一的‘五刀龍’江鵬。

“烈幫主,老夫以茶代酒多謝援手之恩。”雲威山雙手捧杯而起,由衷感激地道:“當時若非烈幫主帶人相救,恐怕不光是秋北沒命,就進老夫這條命也得葬身在金刀血雨的手中。”

“前輩不必客氣。”烈風致連忙起身回禮,正色道:“行俠仗義本是我輩份內之事,況且在下與玉皇朝這等為害武林的邪道門派有幾分過節,與他們衝突是必然的,前輩便無須如此客套。”

兩人謙讓一番,烈風致藉詞關心,詢問卓秋北是否人在藏龍閣之中,可是沒想雲威山卻說卓秋北一大早便起程前去拜見刑部尚書楚青鏡,而他則是因為被金刀血雨屠笙打傷,傷勢還未恢複,所以請了另外二條龍‘獨眼狂龍’宋明達及‘青衫雲龍’黎見德護送。

之後,雲威山轉移話題問道:“烈幫主,感謝你托人送信通知敝同門的死訊,老夫想知道那些同門慘遭毒手的情過,可否請烈幫主將當時發生的經過,詳細地告知老夫。”

“這個當然。”烈風致便把當時發現藍立群父子及大龍臂常玄的經過和他們身上的傷痕,可能的凶器,四周的情形,所有的一切皆钜細靡遺地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烈風致下了一個結論:“雲前輩,若晚輩沒有看錯的話,殺害藍前輩三人的凶手,便是金刀血雨屠笙。屠笙的刀法及武器,正好與殺害藍前輩的凶手同出一轍。”

“唉…烈幫主並沒有猜錯,都是那天殺的魔頭…”提起此事,雲威山長吐一口氣,臉龐竟是升起無窮怒意,卻也反常地蒼白,亦加深了臉上的歲月刻痕,不知怎麽著,在這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幾歲。

一旁的江鵬接著道:“其實,在接到烈幫主的信之後,我們便猜出凶手的身份,縱觀整個武林之中,能以一人之力擊殺百龍門雙龍的人,僅有寥寥數人,而使用輕重厚薄不同雙刀的更是隻有金刀血雨一人。所以烈幫主你並沒有看錯。”

“哼!”雲威山一拍扶手,微怒道:“屠笙這大魔頭,我百龍門已經有不少同門慘死在此人刀下,可恨的是這魔頭每次總是使以卑鄙的手段,暗襲落單的同門。要不是這魔頭行蹤不定,難以掌握,我百龍門早將此人千刀萬剮大卸八塊!”才剛說完雲威山便猛烈地咳嗽起來。

一旁的江鵬立即為他推筋活血,苦勸道:“雲老,你的傷還未恢複,切忌情緒激動,會讓傷勢惡化。”

旁觀的烈風致心忖:雲威山與屠笙一戰,那招屠龍一刀似乎讓他吃盡苦頭。確實沒錯,自己也曾親身經驗,那一招確實非同小可,刀勁之中隱含著極剛至柔的兩種氣勁,任誰都難以承受,若非自身的武功已有大進,再加上事前有所準備,否則亦討不了好處。

嗯…如果能夠解救雲威山的命,治好他的內傷,讓百龍門欠下人情,對將來在處理駱雨田的事情上,不能多個幫手,但至少也可以減少一名敵人。

主意打定,烈風致長身而起,來到雲威山的身旁扶起他的手腕道:“讓晚輩試試吧。”二人微一點頭,烈風致便伸手輕按在他的背心命門之上。

金星真氣緩緩注入雲威山體內,閉目冥識,果然發現兩股截然不同的真氣潛藏在雲威山五髒六腑之中,一者偏陽霸道而剛猛,一者偏陰混亂而翻騰不休。原先這兩股內勁被雲威山本身的內力強行壓製下來,但因為方才的激動,一時失神讓這兩股內勁脫出控製,氣勁直衝心脈震動直透髒腑,又使氣血浮動宛如浪翻。

烈風致吃了一驚,沒想到雲威山的傷勢竟是如此嚴重。不過仍有幾分把握,隨即凝神聚氣,將真氣化成一縷縷細絲透入他周身經脈,替代了原先的真氣糾纏住這兩股如狼似虎的氣勁。

心念再動,金星真氣??合入這兩股氣勁,弱入強出,真氣立分兩路,一引剛陽為上由天靈衝出,一路誘陰朝下自生死玄關釋放。雲威山所坐的太師椅撐不住衝出的氣勁,立即“喀啦”一聲碎成片片木塊。

“呼──”烈風致長籲一口氣,收回手掌調運自身內息。雲威山失去支撐整個人軟倒在地,一旁的江鵬連忙伸手將雲威山扶至另一張椅子。

這時的雲威山雖仍是喘息不休,但表情業已平和許多,氣色也較先前紅潤。江鵬伸手測試他的脈象,確定在他體內暫時被壓製的氣勁已經撤底排出。

“多謝烈幫主,老夫這條命又給你救了一次。”雲威山再次向烈風致道謝,這兩股氣勁是當時與金刀血雨交手時,被他的屠龍一刀給擊傷而埋下的潛勁。回到藏龍閣時以三條龍聯手之力竟也無法將之化解,沒想到烈風致能以一人之力,將這兩道暗勁逐出。

烈風致的功力讓雲威山及江鵬感到訝異,心中同時忖度:此子的修為不凡,功力竟比自己這些成名十數年的老前輩還要深厚。雲威山是單純地佩服烈風致,而江鵬則是又想到另一件事情。

駱雨田是烈風致的結拜大哥,謠傳駱雨田是五靈門後人,身上持有明離火,百龍門十多條龍先前便此事作過討論,是否要參與爭奪,但一直沒有結果。後來決定要召開百八龍大會商討,看來如果真要對駱雨田下手,便要考慮烈風致及風致幫這一方的力量。

但隻要想想烈風致功夫能單挑屠笙,輕鬆化去合三龍之力也無法解決的暗傷,還有天宿樓七星宿,刀劍行屍錢一命……

還是寧可多結交一個朋友也無謂去樹立一個強敵。

剛調息完畢的烈風致沒有注意到江鵬的想法,便要拱手道別離去,畢竟尋找卓秋北才是此行的目地。

這時由外頭匆忙地奔入一名年輕人,他的神情慌張,身上沾了些許血汙,似乎是發生了什麽極為嚴重的事情。

“雲爺!鵬爺!”那名年輕人看見偏廳裏這麽多人,放低了聲音,靠近雲、江二人的耳旁,低語數聲。二人聞言臉色大變!

“什麽!怎麽會如此!現在他們人在何處?”雲威山才剛恢複的血色,在聽見話後,立即又換上一片蒼白。

“雲前輩發生什麽事情,晚輩能否幫得上忙?”烈風致感覺情形有些不對勁,以雲威山這種泰山崩於前亦麵不改色的老江湖都會吃驚,那代表事情極為嚴重。

“這…”雲威山隻遲疑了一下,便沉重地開口道:“秋北遭到刺殺!明達和見德受傷。”

“什麽!”烈風致訝了一聲,身後的風致幫眾人亦感到吃驚,是什麽人敢在京城裏動手行刺,而且還能在百龍門兩條龍的眼皮底下殺人?

雲威山連忙問道:“那現在他們人在何處?”

“就在大堂裏。”

眾人火急急地趕至大堂,發現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在大堂裏頭,幾名大夫正在為大堂裏頭受傷的人上藥包紮,此外地上還有幾具蓋上白布的屍體。

“見德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秋北人呢?”雲威山率先大步跨過門檻,眾人立即讓出一條路來。

穿著一襲青衫儒袍的‘青衫雲龍’黎見德,青袍上沾滿血汙,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儒雅風流,瀟灑的俊麵亦是掛著幾許血絲。一名大夫正為他將刺入肩頭的弦月形刀刃取出。

“雲老…對不起,是見德辜負了你的?負…咳!”黎見德慚愧地低下了頭,亦是壓不住傷勢,再次吐出一口血來。

雲威山來到二人身旁,也看見躺在地上的卓秋北屍體,滿臉皆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來。

“秋北呀……”緩緩低下身去,輕撫著卓秋北的屍身,禁不住老淚縱橫:“論年齡…你還比我小三歲,沒想到竟然拋下我這個老友而去…”

“我們真是丟盡百龍門的臉,可恨呀!”身材剽悍的‘獨眼狂龍’宋明達,重重地捶了一下扶手,原本掩蓋住右眼的龍紋眼罩不知遺落至何處,**的上半身縱橫交錯著數道劍痕,和幾把弦月刀刃刺在身上,最嚴重的是一道貫穿過他左臂膀的裂痕。頹頭喪氣的宋明達緊握著右拳說不出半句話來。

“敵人有多少人?”見到眾人如此慘狀,五刀龍江鵬忍不住訝異詢問。保護卓秋北去刑部見楚青鏡的人,除了雙龍外,還有三十六名好手。而且這三十六人皆是由藝出少林的雙龍所教導出來的弟子,所習的鐵布衫都有一定的火候,想要闖過這一道三十六鐵人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是因為對這些人的實力有信心,所以才沒有通知留在藏龍閣裏的風致幫眾人護衛,卻沒想到…

“…隻有三個人…”黎見德張大了嘴巴,隻過了好一會功夫才緩緩開口說出敵人的數量。

“又是金刀血雨屠笙!”隻有三個人,竟然殺傷黎、宋二人,闖過三十六名好手的保護刺殺卓秋北,除了屠笙外還有誰能作到。

但是黎見德卻搖搖頭道:“不是屠笙,也不是所知的玉皇朝人員,是三名第一次見到的新麵孔。”接著便把事情的經過述說了一次。

他們原本是到刑部去拜訪楚青鏡,可是楚青鏡卻被今上招入宮裏議事,卓秋北隻得留下拜帖,便打道回府。沒想到就在距離藏龍閣不到百丈的地方,遭到伏擊。敵人膽大心細,懂得利用所有人即將回府,警戒心放鬆之時動手,而且還是在一條來往人潮不斷的巷道口下手,令所有人意外。

先是兩名高手一前一後展開攻擊,這兩人的武功極高,宋、黎雙龍一對一絲毫占不著半點上風。行刺之人,一人使劍,一人使的則是一柄古怪的紅黑兩色月牙鏟。

那名使鏟之人的武功遠比黎見德還高,交手沒幾招便落入下風,幾名護衛趕來援助,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原本趴在地上看似畏縮,行將就木,殘手斷腳的乞丐忽然跳了起來,用手裏的青竹棒刺入轎中。

卓秋北年老體弱,又不懂武功,被這麽一刺失血過多,最後傷重不治而亡。

那名使劍之人與乞丐在刺殺得手後便迅速離去,隻留下用鏟的高手,宋明達與黎見德再加上數名護衛聯手攻擊,卻沒想到那用鏟的人,突然施放暗器,眾人閃避不及,都傷在此人的弦月鏢之下。

烈風致越聽越心驚,因為他已經知道行凶的刺客是誰,雖然黎見德沒有仔細形容那三人的模樣,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名用鏟的高手,定是中宰聖師的徒弟之一,宇文飄風的師兄,‘拜月赤狐’牧臣鋒。

牧臣鋒刺殺卓秋北,也代表他正式與玉皇朝聯手,那麽宇文飄風在石洞裏所說的話極可能成真,拜月赤狐會利用他是烈暮寒之徒的身份,藉著玉皇朝和天龍門的支持,繼承中宰聖師的衣缽,統領朝聖學府。

朝聖學府雖然被滅,但也是有不少高手逃出隱姓埋名躲了起來,如果牧臣鋒真繼承中宰聖師的地位,這些高手必然會重出江湖輔佐他。烈風致忽而記起屠千裏話裏提起過的名字練百野。那麽……使劍之人應是‘無道君子’練百野,而那名乞丐定是‘乞丐探花’陶齊。

如果朝聖學府真成了敵人,那麽現在要對付的人又多了好幾個,‘七指狀元’柳仲績,‘奪命武曲’蔣令元,‘無情織女’宮天色,‘花影’花殘心,‘風暗’萬裏晴……這些人無一庸手,真是令人傷透腦筋呀。

尤其是七指狀元柳仲績,此人最早稱為不敗狀元,每敗一次便會自斷一根手指,成名十四載,隻失手過三次。第一次失敗是在刺殺狄閥閥主時,被天道光明轟了出去,此名天道是落花有意四人的師傅;第二次是伏殺神極宗關忠時,被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圍攻,中了一記索魂鎖。第三次是狙擊正在做買賣的禽獸至尊、被秦狩打傷又被五隻鷹、六頭狗追殺百裏。

他的韌性極高,輕功又十分高明,如果牧臣鋒真請得動此人,那就很棘手,駱雨田很難擺脫此人的追蹤。

烈風致走近雲威山的身旁低聲勸道:“雲前輩,您老的傷勢才剛恢複,請節哀順變。”

“老夫會自己小心的。”雲威山勉強忍住悲傷,但整個人似乎變得更加蒼老,身形一陣搖晃,要靠旁人的扶持才站的住。這也難怪,不久前才剛接到三名同門的死訊,接著重傷才愈,又親眼目賭自己的多年好友的屍體,此刻就擺在眼前,那能叫他不難過,不傷心欲絕呀。

“由前輩身上的弦月鏢來看,那名使鏟之人應是橫行太原府的拜月赤狐牧臣鋒,隻是沒想到連他也是玉皇朝的人。”烈風致將拜月赤狐歸入玉皇朝之中,或許是他自己一種下意識的私心吧,不想把已經退出武林的中宰聖師扯入這場風波。

“可恨的玉皇朝!”三條龍異口同聲地咒罵,對烈風致的說法,百龍門眾人並沒有疑問,這是很合理的推斷。

“究竟卓老是發現了什麽秘密,要讓玉皇朝非致他於死地不可?”烈風致發出了疑問,這也是他此行的目地,如果卓秋北沒有告訴雲威山的話,那麽這條線索就得宣告壽終正寢。

“這…”雲威山長歎了一口氣道:“關於此事老夫也不清楚詳情,我曾經問過,但秋北並沒有說明,隻是言重心長地告訴老夫,明離火關係重大,知道的越詳細隻會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因此老夫就沒有勉強他,隻是沒想到,此事真為他引來了殺身之禍呀……”說到最後仍是禁不住搖頭落淚。

看來已經無法由這裏得到更多的線索,必須由別的地方重新著手,目前就好的對象便是玉皇朝的人。

“前輩。”烈風致拱手道:“晚輩先行告辭,如果有何任何須要晚輩幫忙的地方,請前輩不用客氣。另外,殺死卓大人的凶手,風致幫也會盡全力尋找,一有消息便會立即通知前輩。”

“諸位慢走,恕老夫不送了。”蒼老的雲威山勉強站起身來。

烈風致眾人再次拱手道別,率領眾人離開了藏龍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