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章 如願以償
209章 如願以償
披頭散發，蓬頭垢麵，衣衫襤褸，這些為叫花子量身打造的詞匯用在此時的唐雲海身上是一點也不為過。
要說這位是整個蜀地天字號的紈絝頭子，便是從小跟他一起架鷹鬥狗互相知根知底到誰暗戀誰家千金的紈絝班都站在這裏，也絕沒有一人能慧眼識君。
唯有唐雨嫣明白，那種熟悉的氣息，眼底深藏在戾氣之下的寵溺，自己絕不會認錯。
瘋魔似的唐雲海一氣嗬成三拳，都是毫無章法可言的一團亂麻，但三拳威勢卻足以令任何拳法宗師咋舌。
唐雨嫣愣愣的站在哥哥身後，兩眼失神的望著那熟悉卻陌生的背影，仍在反複念叨同一句話，“哥，你到底怎麽了？”
“雨嫣。”那個背影突如其來道出的名字令唐雨嫣為之一怔，接下來還不等她驚喜便聽到下文，“快走，快下山，雨
??嫣，雨
??”
充斥在唐雲海眼底的腥紅魔光驟然神華內斂，此時唐雲海那一雙瞳子與常人無異，可先前還有掙紮趨勢的那一絲寵溺卻被徹底扼殺。
須臾後，唐雲海兩眼烏黑的瞳仁深處仿佛各自亮起一簇火苗，那句話始終沒有說完，這些於細微處發生的改變，因為背對唐雨嫣，妹妹自然看不到。
兄妹二人腳下花草同時往一個方向傾倒，耳畔傳來的呼嘯仿佛在訴說什麽，可見山風並沒有拋棄對這裏的照拂。
自打看到哥哥這副人不像人的樣子後，唐雨嫣腦子裏便是一片空白，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的她開口也隻會反複念叨那一句話。
“哥，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的，能告訴我嗎？”這一回唐雨嫣語氣堅定了許多，聲音也比之前的謹小慎微變大了不少。
約莫是唐雲海剛才叫出的那個名字，令驚慌失措的唐雨嫣看到了一絲希望，哥哥還是哥哥，他還能認得自己。
山風複返又去，草木重新挺直腰杆，唐雲海默不作聲，始終留給妹妹的便是那熟悉的背影，仿佛時空在這一刻靜止。
刹那像是一年，唐雨嫣內心深處無時無刻不在倍感煎熬，她無比渴望哥哥能回答自己的問題，或是再叫一聲自己的名字。
然而這一切無比的渴望都將被命運否定，打破山上靜止時空的不是兄妹其中一人，而是一劍。
被遺忘在劍主腳下的龍雀顫鳴前先是自行跳躍，抖動幅度並不大，不過與仙劍心有靈犀的唐雨嫣還是瞬間變色。
一息之間唐雲海悍然返身，筋脈猶如岩漿的右臂緊握成拳，迅雷不及掩耳抽向唐雨嫣，勢大力沉且毫不猶豫。
也是在那一瞬間，龍雀竟嗖的拔地而起，無人以任何手段駕馭，仙劍憑自身靈性對準唐雲海，其速不遜色九天玄雷墜地。
麵對這無主之劍，唐雲海沒有做出任何閃避，嘴角竟然還扯出一抹猙獰笑意，這一刻，唐雨嫣徹底心如死灰。
唐雨嫣泛起一絲苦笑，手指劍勢絲毫不慢劃過胸前虛空，此舉卻不是要為龍雀蓄力，而是臨危之際卻將仙劍一把扯開。
即將迎上那殺機縈繞一拳，半空中的龍雀劍突然被一隻無形手掌一把拍開，唐雲海腳步更迭迅速，刹那間便越過兩人之間那點微不足道的距離。
她闔上眼瞼，一行清淚自右眼睫毛中緩緩滑下，她終於如願以償成功惹哥哥生氣了。
龍雀彈飛時唐雲海身形一閃即至，拳罡比烈焰要耀眼炙熱十倍，結結實實一拳砸在女子肩頭，為拳勁崩碎的肩胛骨發出一聲脆響。
唐雨嫣雙腳離地後嬌軀更是如離弦之箭，掠出幾十丈後那一拳的餘勁仍未消散，她還是托福於一棵巨樹才能雙腳觸地。
強撐著不曾倒地的她臉色煞白，口中血水根本就壓抑不住的外流，剛才那一拳，是她在一炷香前都怎麽也想不到的。
甚至直到現在，肩頭處骨斷筋折的刺痛不斷提醒著她，可唐雨嫣仍然更相信此情此景隻是一場夢。
那人到底是不是唐雲海，是不是自己的哥哥？唐雨嫣不得而知，興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呢。
氣若遊絲的唐雨嫣昏昏沉沉中感到一股熱浪撲麵而來，那尊猙獰可怖的化外天魔再次一閃即至。
緊握的右拳緩緩舉起，唐雲海盯著奄奄一息的妹妹，別說那一絲寵溺，甚至連幾分憐憫都欠奉的緊。
“哥！”
臉上沾滿淚痕血跡的唐雨嫣沒來由一聲呼喚，聲音不大，卻是一字鏗鏘敲擊在他心中。
那一瞬唐雲海突然虎軀一震，抬起的右拳雖未放下，但也沒有砸下，眸子裏又恢複了幾分每次看見妹妹都會有的寵溺。
“雲海，這就是你妹妹雨嫣，娘走了以後，你可要好好保護妹妹，記住，小雅的事不是你的錯。”
這句娘親離別前最後的一句遺言，沒來由在唐雲海耳邊響起，他甚至都好像看到了那個和雨嫣有八分形似的女子躺在**。
娘在向自己招手，爹站在自己身後，娘抱著的那個嬰兒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不是隻有小雅這麽一個妹妹嗎？
唐雨嫣隻是喊了一聲哥，虛弱的氣機便不足以支撐她再多說一句，唐雲海就站在妹妹對麵，保持舉拳不落的姿態宛如一尊石雕。
他表情似乎很糾結，喉頭不停的上下滾動，發出嘶啞的低吼，就這麽看著她，看著自己的妹妹。
時空又仿佛在這一瞬定格，天知道過了多久，唐雲海左眼突然流下一行熱淚，淚珠滾落臉頰時，將左眼瞳孔中那詭譎的腥紅都衝刷殆盡。
左眼恢複清明，眼底蘊藏的十成十是那份寵溺，然而他的右眼卻流下一行血淚，目中那一團腥紅幾近結為實質。
這回兩人是一步之遙的麵對麵，唐雨嫣親眼看見在哥哥身上發生了什麽，由於驚訝或是不想讓自己再哭的更大聲，她艱難的抬起手心死死捂著自己的嘴。
唐雲海右眼裏那一團腥紅下，殺機更濃，紅光在瞳孔之外氤氳流轉不休。
“雨嫣，快走，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