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仙緣

230章 隔世傷

230章 隔世傷

盡興與崇軒打了一架,婁鬆便下山南行,就連掌教太一老頭兒都沒去支會一聲,隻再三叮囑了崇軒一定要進藏經閣,盜聖公之於眾的當世三大禁地之一,光憑這名頭,崇軒也是欣然答應。

兩人相背而行時,就向陌生人那般誰都不曾停留,婁鬆徑自趕赴武夷山去完成自己的宿命,崇軒則笑吟吟緩步走向那三百餘白衣劍仙。

“你們怎麽在這啊?”崇軒目光掃過那一張張一直在鎮妖塔中欺負自己的熟悉麵孔,臉上卻沒有絲毫恨意。

謝貞、祁雲桑、教書的、殺豬的……似乎沒看見那個討飯的,這讓崇軒有些失望。

站在這的人都對崇軒露出一絲笑意,笑容最真誠的謝貞上前一步,“我們在三百年前本就是已死之人,這次被二師兄喚醒,為的就是幫你砥礪劍心,現在我們已經沒必要再呆在鎮妖塔裏了。”

“又是三百年前的老不死……照這麽說你們也是蜀山弟子嘍?”隻要人在蜀山,崇軒幾乎無時無刻都能聽到別人跟他講三百年前的往事,聽的他簡直都要頭皮發麻了。

“是啊,大師兄。”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子在人群裏應道,崇軒認得他,那個“劍仙村”裏唯一一家春樓的老板娘,俗稱老鴇,被婁鬆一腳踹進鎮妖塔的那段日子,沒少被她硬拉去見世麵。

印象裏這娘們每回見了自己都是客官,這還是這輩子頭一遭從她口中聽到大師兄這個稱呼,崇軒一時間也有些反應不及,不過叫的還真是好聽。

像個傻子一樣愣了幾個呼吸,之後崇軒才突然領悟到什麽似的,盯著眾人的眼睛瞪得渾圓,“那你們以後?”

“我等修道之人死後可自行決定轉世時機,不似凡夫俗子那般手因果輪回所製,所以嘛……我們幾個暫時還不急著投胎,想親眼看到大師兄重返當年風采呢。”

“咳咳,我現在已經這麽有風采了,還不夠啊?”崇軒恬不知恥的死命朝自己臉上貼金,說著還刻意從背後摘下一把劍捧在懷裏。

自己行走江湖那會兒,總覺得這樣的劍士比較瀟灑,奈何這廝身上有三把名劍,都抱在懷裏的話指不定被人當成賣劍的額,故此便一直沒有效仿……

三百多人一個個麵麵相覷,有些是強忍著笑意,有些則幹脆捧腹大笑,幾位女俠劍仙的巧笑嫣然,也看的在場幾條光棍們失魂落魄,那不是,葉江流就狗眼瞪的跟銅鈴一樣,涎水都掛在嘴邊上了。

眾人都有意無意回避了崇軒剛才的問題,張書生語重心長的叮囑著。

“大師兄,藏經閣裏應該還有我作的一篇《書生習劍錄》在,那可是我當年觀你劍道感悟所創,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說不定能回憶起一些熟悉的東西。”

“還有當年你問我為何練劍之後,送我的一罐雀舌,我吃茶悟道後才得知原來這是你在替我灌頂,那些雀舌應該還剩下小半罐,太一掌教大概知道放在哪裏。”

“我的本事差不多都被你換走了,也沒什麽寶貝留給你,不過當年你最青眼茶農和書呆子,我的劍根本入不了您老法眼,沒想到死了以後卻能跟你做筆買賣,此生無憾啦!”

“大師兄,三師兄不願來見你,托我幫他帶句話,說他輸給你輸的心服口服,但也輸的冤枉,等你什麽時候勝過魔劍仙,他才能覺得不冤。”

“唉,我們師兄弟裏就那個臭要飯的最早投胎去了,至今都沒人知道他那柄獨霸藏哪了,你說那把好劍留給大師兄該有多好。”

……

聽到前麵他們還講究個先來後到,現在已經開始七嘴八舌的,真就跟闊別多年才相見的兄弟姐妹那般,崇軒雖然聽的頭大,卻也隻好苦笑。

最終等那些人挨著個的把“遺言”交代完了,崇軒一人和三百多人又相對一笑,同是靜靜呆立了好久。

那幫人似乎還有千言萬語,卻是崇軒率先躬身一揖到底,神色難得流露出幾分誠懇,“多謝各位師兄弟,《書生習劍錄》我會去看的,既然那半罐茶原本就是我的,那就不跟你客氣了。”

三百餘人展顏一笑,沒有任何的目光和肢體交流,就像是先前約好的一般同時回了個大禮,“願師兄早日重拾當年風采,獨挑天下劍林大鼎。”

說話間,崇軒抬頭一看忽然發現人群正在慢慢變少,等到三百多身影隻剩下不足百人時,他才如夢初醒般對謝貞問道:“你們這是?”

“我們畢竟是已死之人,不好無辜在人間停留,在你重回巔峰之前,我們就呆在劍池裏吧。”

“嗯,上次的仙妖大戰,我沒能讓那把半步顛像神霄跟祥符一樣名揚天下,輪回前就再多陪陪我兄弟吧,看他下輩子還願不願意伴我左右。”祁雲桑說罷,身形也漸漸開始淡化。

崇軒就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直到最後一個人消失在他眼前,每一個人在跟他這個大師兄告別時,臉上都帶著笑意,眼裏都含著敬意。

沉寂了許久的神霄在崇軒背後顫鳴不休,跟劍主已經三生三世靈犀相通的劍,很自然的感應到崇軒的劍道感悟又有所精進,這不是他前世所得,而是剛才頓悟的。

隔世傷,崇軒覺得這個詞好像跟自己當下的心境挺契合的,以後要是由此意境生出了什麽驚世駭俗的大乘劍法,也叫這個名字吧。

現在崇軒心裏很是愜意,即便他可以清晰感知到就在剛才,自己心境有所變化時,仿佛有一團妖力自神霄劍鞘中脫離,直上九霄後往南方遠去。

武夷山新近才被人開辟的劍窟裏,成千上萬的妖族聚集在此,黑壓壓一片根本望不到盡頭。

胡媚兒跟張青山守護在一把空蕩蕩的椅子左右,這椅子通體猩紅,也不知是什麽質地,隻是讓人見之便覺得肯定比金鑾殿裏皇帝的那把龍椅要大氣。

椅子擺在一座劍台上,而劍台下麵,那深不見底的血潭中,千萬生靈的精血開始在潭中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