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黑》
第23章 天黑
伍德的表情五彩紛呈，從迷茫到疑惑，從疑惑到糾結，再從糾結變的凝重，最後定格在了驚喜莫名。
狄娜傻乎乎的看著自家二少爺，完全聽不懂大家說的是什麽意思。
休倫特的腦子也有些轉不過來了，驚疑不定的看著伍德，試圖尋求一個自己能夠接受的答案。
就連與伍德平常寸步不離的教區護衛，也徹底懵逼了。
作為常年坑蒙拐騙裝神弄鬼的老神棍，見到自己成為了在場眾人的焦點，伍德一副欲拒還休的模樣，故作姿態的擺了擺手淡然說道：“領主閣下您過譽了，狄那個，什麽什麽娜小姐隻是過去迷失了方向而已，我不過對她稍加引導使她沐浴在聖父的光輝之中罷了。”
心裏如同做了過山車一般的伍德，發揮了高於平常數倍的演技，浮誇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吹牛B的語氣，配合著蟊賊般的眼神，就差高喊兩句：我在扯蛋呢，連我自己都不信，你們信嗎？
休倫特恨不得一劍捅死他。
艾倫見到伍德如此上道，再次“好心提醒”道：“老伍你太謙虛了，狄娜作為您親自挑選的教區候補聖女，完全是被你感化的嘛。”
“啊？教區。。。。聖女？”伍德的笑容凝固到了臉上，他覺得自己好像又被坑了，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教區聖女，也就是教廷總部的候補聖女，職責為終生侍奉至高神的適齡女性，在教廷內的地位尊崇無比，雖然沒有太多權利，但是哪怕紅衣主教見到了聖女，也要主動問安姿態謙卑，就和教廷大老板至高神的幹女兒一樣。
如果至高神聖父是幕後大股東，教皇就是台前大老板，而聖女的身份，就跟教皇的幹姐妹兒一樣，教廷裏橫著走的主。
因為聖女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聖父和教廷，是神聖純潔不可褻瀆的。
伍德作為前哨郡的主教，按理來說應該有權利在教區本地挑選適齡女子候補聖女，可是他從未想過這件事。
原因很簡單，前哨郡有女人嗎？答案肯定是有，女殺手、女刺客、女戰士、女屠夫、女寡婦、女通緝犯甚至可能還有女魔法師，應有盡有。
但是適齡女子，尤其是長相神聖的適齡女子，尤其尤其是長相神聖還是處女的適齡女子。
對不起，您去別的地方看看吧，俺們前哨郡不出產這種奇葩。
伍德望了望威武雄壯的狄娜，麵色慘白，內心已經將艾倫的祖先全問候了一遍。
大哥，我們討論的是教廷聖女啊，不是年度角鬥場女冠軍好嗎，聖女是什麽？是教廷神聖純潔的牌坊。
狄娜神聖嗎？是挺神聖的，那粗壯的身形，要是真的參加聖女競選，光靠一雙拳頭就能打空一條街，全大陸各地的百名候補聖女摞起來起來未必夠她一腳踹的。
狄娜純潔嗎？看那眼神也挺純的，純的都無可救藥了，至於潔嘛，狄娜當然很潔，畢竟人家的老本行是女傭嘛。
不隻是伍德傻眼了，休倫特也徹底懵了
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一般，休倫特，悟了。
人比人，氣死人啊。
他總算明白了，怪不得自己打生打死殺人無算才混到軍團長，說好聽的是軍團長，說難聽點，就是高級打手。
再看那幫道貌岸然的主教們，隨隨便便動動嘴皮子，教廷的心腹大患居然奔向了聖父的懷抱。
殺死一個強大的敵人，不如讓這個敵人歸順自己，成為所有敵人的榜樣。
這個簡單的道理休倫特明白，但是明白並不代表他相信了艾倫和伍德鬼話。
但是不相信又能怎麽樣？他能想象的到，如果紅衣主教和大教皇得知這個消息，估計做夢都會笑醒的。
休倫特知道今天自己被坑了，可是自己能怎麽辦？讓麾下騎士現在弄死已經信奉至高神並且參選聖女的泰坦血脈覺醒者？
自己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教廷總部的苦修者肯定要給他送到火刑架上，烤的低於八分熟都算教皇大發善心。
神情不甘的休倫特，走到比他還高半個腦袋的狄娜麵前，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確定，信奉，聖父？”
狄娜望了眼自家二少爺後，迷糊的說道：“我信奉荒原戰神卡卡魯啊，怎麽啦？”
伍德麵色大變戰栗不止，休倫特麵露獰笑，右手伸向了腰間的佩劍。
艾倫狠狠的擰了一下狄娜粗壯的腰部，向她打了個眼色。
狄娜這才麵色古怪的低垂著腦袋說道：“全能的父，創造了天地萬物，其餘我等口中諸神，皆是他的子民。”說完前半句，狄娜死活想不起來二少爺教給她的下半句，隻好自作聰明的低聲嘟囔道：“我信誰都一樣，我信我爹，我爹信我爺爺，不都一個道理嗎。”
隻聽到狄娜前半句的眾人，麵色各異。
休倫特麵色慘白，半晌無法做聲。
薩克雷如同看見一頭雙眼皮的老母豬麵色潮紅的拋著媚眼，這名英俊的伯爵閣下，如同缺氧的癩蛤蟆，長大著嘴巴極度驚愕。
伍德跪倒在地，喃喃自語：“是啊，其餘偽神，啊不，諸神，皆都是至高神的子民。”
老萊西笑吟吟的望著沾沾自喜的艾倫，他覺得神聖教庭最新的宣傳口號剛剛問世了。
前哨郡的總政廳，還是一片廢墟，約克夏站在碎石上，欲哭無淚。
休斯特離開了，臨走之前一句場麵話都沒說，隻是沉默的帶著麾下騎士出了城，不過臨走之前看向艾倫怨毒的眼神，令眾人印象深刻。
艾倫作為一名尊貴的貴族，麵對休倫特滿是威脅的麵龐，絲毫不以為意，流露出一個“我就是喜歡你看不慣我，但是又幹不掉我”的笑容。
大家都知道，兩個人的梁子是結下了，不過最後到底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誰也不敢輕易下結論，隻能拭目以待。
在場的眾人，誰也不是白癡，誰再把艾倫當成那個隻知道吃睡的廢材領主，誰才真的是傻子，通過最近艾倫的表現，大家都知道，這家夥完全可以和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休倫特掰掰腕子了。
今天發生的一切，改變了很多人。
改變了艾倫，讓他從一名廢材領主白癡貴族，變成了虔誠的至高神信徒，也讓大家明白，這小子的演技絕對是實力派的，專門擅長下套挖坑。
改變了狄娜，讓她從一名混吃等死的蠻族女仆，變成了尊崇無比的教區候補聖女，也成為了一名實打實的蠻奸，意思就是出生蠻族，心向人族的“漢奸”。
改變了老管家萊西，讓他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隨便動動嘴，在連根毛都沒掉的前提下，弄死一名潛力無限的魔導士。
要知道大陸但凡元素使用者，進階魔導士後，就有無限成長的可能，無論大魔導師甚至是最接近神靈的聖階法師，畢竟他們之前最大的瓶頸，就是進階魔導士，可惜現在水係魔導士海爾斯，屍體都涼了。
改變了約克夏，讓他從一名普普通通的書記官，變成了前哨郡誓死抵抗荒原強盜的大英雄。
對了，那幫已經死的透透的休倫特隨身護衛，就是”無惡不作的荒原強盜”，不管前哨郡的眾多當事人信不信，反正外界和洛克王城是信了。
畢竟這幫“荒原強盜”曾經試圖攻擊本地領主和候補聖女，休倫特徹底否認了與他們的關係。
改變了薩克雷，從小夢想著成為劍聖讓自己的名字響徹大陸的他，徹底改變了三觀，他發覺原來毆打神聖教庭軍團長不是什麽大事，害死教廷供奉法師魔導士不是什麽大事，篡改聖父旨意、胡亂套用至高神祝福、假借諸神之名信口開河等等，更不算什麽事。
艾倫無意間讓薩克雷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隻要你夠不要臉，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發生這一切後，改變最大的，還是損失最為慘重休倫特。
他在回到軍營中的路上，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午睡了，回頭望了一眼貧瘠的前哨郡城門。
休倫特腦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兒時的歌謠，那是洛特爾公國聞名的詩人亞.阿杜的作品《天黑》：啊，我閉上眼睛就是午睡，夢被掏空的錯覺，醒來之後全都破碎，嘴裏泛著血腥滋味，房屋在眼前無聲破碎，昔日隨從**成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