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選擇了毛澤東

§朱德和毛澤東勝利會師

§朱德和毛澤東勝利會師(1/3)

毛澤東一直在關注著那支南昌起義部隊,企望著跟那支部隊會合。無奈,大山阻隔了信息,雙方都不知誰在哪裏……

1927年11月中旬,在湖南離井岡山不遠的茶陵縣坑口鎮,來了一個二十二歲的軍人,穿一身整齊的國民黨軍官製服,向駐守在那裏的靖衛團亮出了“國民革命軍”證件。證件上寫著他的身份,即國民革命軍第十六軍副官,姓名叫“譚澤”。

靖衛團團長羅克紹得知此事,立即設宴款待這位年輕的副官。在跟羅克紹邊吃邊聊之中,譚澤得知附近駐紮著袁文才的一個連隊。

譚澤悄然來到那個連隊,見到連隊遊雪程,這才說了實話。原來,他是毛澤東的小弟弟,名叫毛澤覃。那“譚澤”,是他的化名。

遊雪程一端詳,果真,這青年的麵目酷似毛澤東,便送他去見毛澤東。

坑口鎮在茶陵縣和寧岡縣交界之處。毛澤覃進入寧岡縣,見到了分手幾個月的大哥毛澤東。

原來,毛家有兄弟三人,長兄毛澤東,二哥毛澤民,小弟毛澤覃。毛澤東字潤芝,毛澤民字潤蓮,毛澤覃字潤菊。

毛澤覃是大哥毛澤東把他從韶山帶往長沙讀書的。長沙五年,他生活在大哥身邊,跟大哥格外親密。在大哥的影響下,他十八歲加入中國共產黨。根據中共的指派,他曾在國民黨的國民革命軍第四軍政治部擔任上尉。

這一回,毛澤覃負有特殊使命,前來尋訪大哥毛澤東。一路上,他要穿過國民黨統治區,所以穿上國民黨軍服,用了化名,倒是通行無阻。

兄弟相見,說及別後情形,真是各有一番曆險記:毛澤覃奉命參加南昌起義。當他趕到南昌時,起義部隊已經離開南昌南下。毛澤覃也就南下迫尋。追到江西臨川時,他突然被哨兵抓住。他一見那是起義軍的哨兵,無比歡欣,而哨兵見他穿一身國民黨軍官製服,以為是敵軍,任他怎麽解釋,也無濟於事。所幸哨兵押他去見周恩來,周恩來認得他是毛澤東之弟,連說“大水衝了龍王廟啦”,隨即派他到葉挺為軍長的十一軍政治部工作……

這一回,毛澤覃奉朱德之命,前來找尋毛澤東,期望著兩軍能夠會師,合力征戰——這正是毛澤東日夜思念的。兄弟相會,倍加歡愉。

據毛澤覃說,南昌8月1日起義之後,起義部隊在8月3日便離開南昌南下。當時的目的是想南下廣東,以為廣東的革命基礎好,想在那裏站穩腳跟,再徐圖北伐。一路南下,一路激戰。攻打瑞金時,陳賡負了重傷。各路軍閥,夾擊起義軍。在這最困難的時候,起義軍領袖之一賀龍,在瑞金宣誓加入中國共產黨……

在激戰之中,起義軍被迫分成幾路。由周恩來、賀龍、葉挺、劉伯承等率第二十軍及第十一軍二十四師直下潮汕。後來賀龍率二十軍向廣東海陸豐前進。周恩來此時得重病,發燒,昏迷,由一艘小船送往香港,同船而行的是葉挺和聶榮臻。朱德、陳毅則率第十一軍二十五師於10月2日在汀江、梅江、梅潭河三河匯流處的三河壩,跟國民黨錢大鈞部隊激戰三天三夜,不得不轉往湖南南部。毛澤覃隨朱德部隊前進。

朱德在湘南聽說毛澤東領導了秋收起義,極想跟毛澤東取得聯係。無奈兵荒馬亂,不知毛澤東在何方。

朱德部隊且戰且走。11月初,朱德部隊在贛南崇義上堡整訓時,忽聞毛澤東部隊就在附近。

激動萬分的陳毅,自告奮勇,化裝成老百姓,前往偵探虛實。到了那裏一看,果真是中國工農革命軍,有一營兵力!原來,那是秋收起義時的第三營,由營長張子清、副營長伍中豪率領。不過,他們是在戰鬥中被敵人衝散,失去了與毛澤東的聯係,駐紮在那裏。張子清、伍

中豪率第三營,加入了朱德部隊。這下子,朱德更有信心尋找毛澤東,派出了“特使”——毛澤東的弟弟毛澤覃。

毛澤覃的到來,使毛澤東詳細知道了朱德部隊的情況,萬分歡喜。

其實,就在毛澤覃到來之前,毛澤東也派出了自己的“特使”,前去尋找朱德。

毛澤東的“特使”,便是何長工。

何長工是1927年10月上旬出發的。毛澤東交給他的使命是先到長沙向中共湖南省委匯報,再去尋找束德部隊。

何長工剛剛出發,便在井岡山西側的湖南酃縣沔渡被民團抓了起來。民團要殺他,何長工卻說自己是從毛澤東部隊開小差出來的。這麽一來,總算免於一死,民團放他。這時,何長工卻不走。民團團長賈威覺得奇怪:“我放你走,你還不走?”何長工說道:“我是想到長沙找哥哥去,可是,一路上你們的關卡多得很,我過了你這一美,過不了下一關。求求團長,給我開個路條吧!”那飯桶團長,果真給他開了路條。於是,何長工一路綠燈,來到了長沙。

何長工在長沙向中共湖南省委作了匯報之後,拿到路費五十六塊銀元,來到了廣州,由廣州來到韶關。

何長工這樣回憶他在韶關的奇遇:

幾十月的奔波,身上髒得很,一下車就住進旅館,就忙著去洗澡。韶關駐紮著雲南軍閥範石生的第十六軍。恰好有幾十軍官和我一起洗澡,水氣蒙蒙的,誰也看不清誰。隻聽見他們在談論:“王楷的隊伍到犁鋪頭了,聽說他原來叫朱德,是範軍長的老同學。”另一個說;“同學是同學,聽說那是一支暴徒集中的隊伍,我們對他有嚴密的戒備。”這個無意中聽來的消息。真使我興奮極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南昌起義保留下來的部隊,原來在這裏!我匆忙洗了澡,看看鍾,已經下半夜1點了,我心急如火,顧不得天黑路遠,馬上離開韶關向西北走去。

這一回,手上沒有路條,何長工特意穿起西裝,外麵套一件黃色呢大衣,腳下一雙黃皮鞋,一副紳士派頭。從韶關到犁鋪頭有四十多裏路,何長工連夜趕去。他在部隊呆過,知道部隊行動如閃電,所以他一則是興奮,一則是要及時趕上,在一片黧黑之中步行。五更時分,萬籟俱寂,一路上唯聞腳下皮鞋在索索作響。

趕到犁鋪頭,遇見哨兵,何長工被帶到司令部。巧上加巧,一進門,他便認出了熟人,大聲喊道:“老蔡!”

原來,接待他的,是曾與他一起在洞庭湖做過秘密工作的蔡協民。這下子,不必費任何口舌自我介紹。蔡協民馬上帶他見了朱德和參謀長王爾琢。當何長工跟陳毅見麵時,兩人擁抱起來,因為他倆在法國勤工儉學時就認識,想不到在此地重逢。

這麽一來,朱德那兒來了毛澤東派的“特使”何長工,毛澤東那兒來了朱德派的“特使”毛澤覃。雙方互通音訊,會師的日子漸漸逼近。

這一天,終於到來——1928年4月28日。

那時,朱德部隊已經抵達寧岡縣礱市(今寧岡縣城),來到那個龍江書院。

毛澤東在這一天率工農革命軍一團回到了寧岡縣礱市。住在劉德勝藥店。他剛放下行李,就在何長工的陪同下,朝龍江書院走來。

聽說毛澤東來了,朱德和陳毅趕緊來到龍江書院大門口。遠遠地,何長工就告訴毛澤東:“站在最前麵的那位,就是朱德同誌,左邊是陳毅同誌。”

毛澤東走過來了,跟朱德久久地、久久地握手。這是三十五歲的毛澤東,跟四十一歲的朱德的第一次見麵。這是曆史性的會麵。從此,朱德一直成為毛澤東的親密戰友,直至1976年兩人相隔兩個來月相繼去世,保持了長達將近半個世紀

的友誼。

毛澤東也和二十七歲的陳毅緊緊握手。

雙方握手之後,帶著各自的部下,步入龍江書院,登上三樓文星閣。參加這次曆史性會見的雙方部下有張子清、蔡協民、何挺穎、王爾琢、伍中豪、胡少海、龔楚、何長工、袁文才、朱雲卿、王佐。

在“文革”中,《井岡山會師》的油畫,被改畫成毛澤東跟林彪握手。其實,林彪當時任朱德手下的第十一軍軍部特務連連長,連登上文星閣的資格都沒有。難怪陳毅罵這位“林副統帥”為“靈牌”。“靈牌”的諧音即“林排”,因為林彪在陳毅手下當過排長!

另外,朱毛會師的油畫,往往把背景畫成井岡山,那帶有藝術的誇張。其實,他倆的第一次握手,是在寧岡縣礱市。

在文星閣,毛澤東說:“過幾天就是‘五四’,我們開個大會,慶賀一下。”

朱德當即讚同。

5月4日那天,礱市河東的廣場上,紅旗招展,鞭炮齊鳴,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毛澤東、朱德兩支部隊,加上方圓幾十裏趕來慶賀的人們,一萬多人聚集在那裏。對於那山區小鎮來說,這是空前的盛會。

大會的主席台是臨時搭建的。就地取材,農民搬來一隻隻禾桶(打稻時用的大木桶),再鋪上門板,很快搭成主席台。上午10時,在萬眾歡呼聲中,毛澤東、朱德等登上了主席台。那天,毛澤東佩了一支匣子槍,很神氣地出現在主席台上。不過,他隻佩了一天槍,這一輩子也隻這天佩著槍。這位“槍杆子裏麵出政權”的提出者,卻不願身上掛著槍。

大會的司儀是何長工,執行主席為陳毅。

陳毅當眾宣布了重要決定,即毛澤東、朱德兩支隊伍合並,改編成“中國工農革命軍第四軍”,下轄三個師、九個團。軍的領導成員為——

軍長:朱德。

黨代表:毛澤東。

參謀長:王爾琢。

三個師的領導為——

第十師師長:朱德(兼)。

第十一師師長:張子清(因負傷,由毛澤東代)。

第十二師師長:陳毅。

所用番號“第四軍”、“第十師”之類,為的是虛張聲勢。敵人聽說了“第四軍”,以為起碼有“第一軍”,“第二軍”和“第三軍”。師亦如此,團亦如此。九個團,從“第二十八團”至“第三十六團”。光是憑這“第四軍第十二師第三十六團”的番號,也夠嚇唬人的。

朱德部隊,其中參加過南昌起義的精兵,有一千五百多人。後來,轉戰各地,特別是在湘南發動暴動,隊伍壯大到八千多人。加上毛澤東的隊伍,一下子達一萬多人,聲勢大多了。自從毛澤東擔任軍黨代表,人們就稱他“黨代表”或“毛黨代表”。

朱德在大會上演說,稱這次會師是中國革命的新起點。他說,“我們為會師而高興,可是敵人卻在那裏難過,那麽,就讓敵人難過吧,我們不能照顧他們的情緒,我們將來還要徹底消滅他們呢”!

毛澤東上台演說時,依然保持他那幽默風趣的風格,使全場不時爆發出笑聲。據何長工回憶,毛澤東當時說了這麽一段話;

現在我們雖然在數量上和裝備上不如敵人,但是我們有馬列主義,有群眾的支持,不怕打不敗敵人,敵人並沒有孫悟空的本事,即使有孫悟空的本事,我們也有辦法對付他們,因為我們有如來佛的本事,他們總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我們要專找敵人的弱點,然後集中兵力打這一部分。十個指頭有長短,荷花出水有高低,敵人也有強有弱,兵力分布也難保沒有不周到的地方,我們要抓住敵人的弱點,狠狠地打一頓,打勝了,立刻分散躲到敵人背後去玩“捉迷藏”。這樣我們就掌握了主動權,把敵人放在我們手心裏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