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把我的愛留給你(1)
還不到下午5點，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高速路上全都是一輛輛急速行駛的車，想必都是趕著回家的人們，本不太習慣行駛夜路的吳婷一點都不敢懈怠，她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注視著前方的路麵。
汽車已經駛入鄰近溫哥華的山區，翻過這連綿的群山就到達溫哥華的平原地帶。這時山上下起了細雨，雨裏還夾著點點雪花，吳婷急忙打開雨刮器，越往山區行進，雪也越來越密——大朵的雪花掉在擋風玻璃上還沒有來得及融化就被急匆匆的雨刮器劃落。路邊的樹上已經積上了一層薄雪，草地上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這應該是溫哥華地區的第一場雪吧，吳婷有點慶幸自己今天返回了溫哥華，因為如果這樣的雪連下幾場，回家的路就要結冰了，對於她這樣沒有開慣冰雪路的中國人來講還真是一個巨大的技術考驗。想到這裏她趕緊把越野車的排擋換到了四輪驅動，全神貫注地小心駕駛起來。
隨著滾滾車流吳婷順利地衝下山來，雪花漸漸沒了，繼而灑落的還是綿綿小雨，時而細密地包容著整個黑夜，時而裹挾著太平洋的季風狂瀉而下，這是溫哥華常見的冬日氣候。
晚上8點多，吳婷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她用遙控器打開院門，打開車庫門，還沒有等她停泊好汽車，英子已經叫著喊著衝到了她的車前。吳婷趕緊打開車門，一股寒氣隨著打開的車門衝了進來，讓已經疲憊不堪的吳婷清醒起來。
“媽媽，你可回來了！你知道嗎？我和爸爸可著急啦！要不是還能每天收到你的短信，那我肯定早已瘋掉了！”英子摟著剛從車上下來的媽媽使勁地叫著。
“誇張！我看再走幾天你也不會瘋掉的，我走了你沒少把同學們請到家裏來開party的，是吧？”吳婷親昵地問著英子，在外的日子她幾乎能想象英子在家的生活。
“媽，你怎麽知道的？你不會是在家裏安了什麽監視器一類的東西吧？”英子吃驚地看著媽媽，媽媽剛走的那幾天她很難過，到了後來她便把同學們都請到家裏來開party，每天晚上家裏都歌舞升平，惹得隔壁的鄰居半夜來敲門投訴。
“你忘了？小時候媽媽就告訴過你，你是從媽媽身上掉下來的，我們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你做什麽事我都可以感應到。”吳婷又拿出小時候嚇唬英子的話來說，這句話一度讓英子不敢動壞心眼。
“你騙我！你知道你走後我哭了多久嗎？你還是當媽媽的，我沒到警察局去告你脫離監護就算好了，你也想變成黃蓉阿姨那樣啊？”英子不經意的一句話又刺痛了吳婷的心，讓她不禁又想起曉菲，不知她和李海現在怎麽樣了？
看到吳婷有點走神的樣子，英子趕緊說：“我怎麽可能告我的媽媽呢？怎麽，你擔心了？對了，這幾天啊，數那個黃蓉阿姨打電話最多，每天至少一個。”
“她說什麽啦？是不是又三八啦？”吳婷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人家黃阿姨還是很不錯的，她每天都要問一問你回來沒有，還有就是問我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對了！有一天還給我送了一碗回鍋肉過來。”
“哦，那你謝謝黃阿姨沒有啊？”吳婷心裏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黃蓉這樣的舉動是因為她知道了曉菲和李海的事情而感到內疚，還是因為純粹的關心英子？
母女倆一邊談笑著一邊在西式餐室裏做著算是夜宵的晚餐，燈光下兩個身影在晃動，房子裏又有了家的味道。
晚飯後吳婷把英子叫到餐桌前坐下，眼前是漆黑的夜和同樣黝黑深沉的大海，吳婷對英子說，這次外出回來有兩件事情要告訴英子。看到英子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種恐懼，她決定先告訴英子一件好的消息。
“英子，你媽媽這次在奧肯那根湖住了幾天，你還記得那個酒莊嗎？就是我們一家人去過的那個酒莊，我在那裏學習了怎麽品酒，媽媽和酒莊的老板談好了，我要做他們酒莊在中國的總代理。”說到這裏吳婷的臉上泛出一種自信的微笑。
“媽！你早就該這樣做了，我就覺得我的媽媽是能做大事的，女人就是不能沒有自己的事業，反正我以後就是要做自己的事業，絕不做婚姻的附屬品！媽媽，我支持你！太好了！”英子聽到媽媽的決定，高興得眉飛色舞起來。
“媽媽的第二個決定就是和你爸爸離婚。”話音剛落，就看到英子滿臉驚詫和痛苦，眼睛裏盈滿眼淚，“媽媽知道你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但媽媽必須這樣做，因為媽媽和爸爸的婚姻出了問題，媽媽和爸爸如果不離婚，我們都會過得很難受和壓抑，我希望你能夠接受。有一點我會很負責地告訴你，即便是我和你爸爸離婚了，但他還是你的爸爸，媽媽也隻會更加愛你和關心你！”吳婷艱難地給英子講著自己的決定，她知道要說服英子可能遠比說服李海還要難，因為孩子永遠沒有辦法理解父母的痛苦。
“你們太自私了，你們就不為我著想？你們離婚了，家就沒有了，即便是住在這樣的大房子，家庭也是殘缺的，即使爸爸常來看我，但我們一家三口的歡樂也不再有了！”英子已經有點歇斯底裏了。
“英子，大人之間有些事不是簡單地說一句我們願意或是不願意就能了結的，我和你爸之間已經出了一些狀況，很難再走到一起了。媽媽也是很痛苦的，可媽媽已經盡力了，有些事隻靠媽媽是不行的，與其兩個人痛苦，還不如大家分開，這樣以後彼此之間可能還可以做朋友……”
“不！不！你們騙我的，什麽朋友？你們不彼此憎恨就好了，還做什麽朋友？原來我們班的那些同學家裏好多都是父母離了婚的，我就沒有看到一個還能做什麽朋友的！”就在英子大聲吼叫時，家裏的電話鈴聲響起，電話一定是李海打來的，一時間吳婷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好，這時英子抽泣著抓起電話。
“爸爸！我恨你！媽媽回來了，她告訴我你們要離婚！雖然媽媽沒有告訴我什麽原因，但一定是你！一定是有狐狸精在勾引你！我恨你！你們要是離婚了，我一定不會要你的！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英子！你聽爸爸說，爸爸和媽媽不會離婚的，這是你媽媽的一時氣話，爸爸有時也會做錯事，但爸爸是愛媽媽和你的，爸爸絕對不會和媽媽離婚，相信我！你把電話交給媽媽，然後你上樓去，爸爸給媽媽講話。媽媽這幾天一直不接我的電話，不給爸爸解釋的機會，如果你還希望爸爸和媽媽不離婚，那就聽話，把電話交給媽媽！”顯然李海的這番話對於正處在絕望之中的英子來講無疑是一劑良藥，她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流著淚把電話遞給一臉冷靜地坐在那裏的吳婷。
吳婷並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遲早有一次交鋒，她在昨天回來之前已經從建國那裏知道了李海對她提出離婚的反應，所以這場對話無法避免。英子用手捂著電話，一雙渴望的眼神盯著媽媽說：“爸爸說他錯了，他要改的！真的！”把電話交給媽媽以後，她轉身上樓，急促的腳步中間還夾雜著無法抑製的哭聲，吳婷的眼裏閃出一絲不忍的神色，但又瞬間即逝。
“你好，有什麽請講吧。”吳婷的聲音裏透著好似屋外的溫度一樣的冰涼。
“婷婷，你怎麽就把要離婚的事兒給英子講了呢？！離婚是我們倆的事，我們要達成一致以後才能告訴孩子，你知道這樣會對她帶來多麽大的傷害嗎？”李海的話裏透著不滿和埋怨。
“我的意思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還需要我再說什麽嗎？英子也遲早是要知道的，還不如早點告訴她，讓她有一個思想準備。”吳婷的聲音還是那種淡淡的感覺，仿佛對什麽都已經無所謂了。
“婷婷，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對於做錯的，我無法挽回，但我會在今後的日子更加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你給我時間改正吧。”在李海的聲音裏聽得出誠懇和期盼。
“每次談到我們的問題你就說給你點時間，那我的時間呢？我在等待中慢慢流逝的年華呢？難道還要等到你白了頭，步履蹣跚地回到家裏，到那時你還希望我站在門口高大的加拿大紅楓樹下係上最後一根黃絲帶？我想由我來提出離婚對於我們雙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這個問題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等待你的答複。”吳婷的聲音始終保持著冷靜，沒有哭泣，沒有憤怒，唯有那種讓李海感到恐懼的冷靜。
“不！我決不！這樣對你不公平，對英子也不公平！我不同意離婚！我們遠沒有走到這一步。”李海生怕吳婷掛斷電話，他在電話那頭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