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光乍泄（下）
“拿雲，你還是進來睡吧，外麵很冷。”靜水聖女道。
其實，修煉壁畫上的心法，最主要的還是兩個人之間的心靈契合，譬如一對戀人來修煉那是最好不過的，修煉完之後，兩個人再赤身而擁，更是有助於下一個階段的修練。但是，拿雲畢竟不是小龍，因而他們修煉完之後，隻能分開來睡，這著實讓她有些不安，生怕會減弱修煉的效果。
但是，今晚，拿雲被凍得在睡夢裏呻吟時，靜水聖女卻再也躺不住了，她決定要讓拿雲到密室裏一起同睡，雖然不是赤身相擁，卻能讓拿雲不再受寒冷之苦。
如果是在以前，拿雲還會猶豫一下，但是現在兩人天天赤身相見，他也變得不在乎了，於是他爽快地道：“既然聖女不介意，那是再好不過了。”說完，他就隨著聖女進了密室。
密室中隻有一張木床，這是拿雲早就知道的了，可是當他踏入密室時，靜水聖女不知何時又弄來了一張木床，而且紗帳，枕頭，棉被一應俱全。
“你還在站在那裏愣什麽，夜已經深了，明日還要修煉呢，早點睡吧。”
拿雲開玩笑道：“我本以為聖女是要和我同睡一張床的，所以才這麽猴急地進來，沒想到還是得一個人睡。”
靜水聖女臉頰一陣發燙，嗔怪道：“你想得美！”
拿雲笑笑，徑自躺到了**。而聖女也上了床。
魚陰石懸在密室的上方，藍色的光芒將整間密室照得如夢如幻，而且密室是透明的，那些漂亮的魚兒在密室的周圍不斷地逡巡著，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個奇妙的世界裏。
拿雲躺在暖和的**，心裏反而躁動不安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問道：“聖女，我現在睡的這張床，原來是不是小龍在睡的？”
聖女也沒睡著，小龍走後，已經有多少年沒人與她同室而睡了，今晚拿雲進來，她也是思緒萬千。這時，她聽到拿雲的問話，輕聲地應道：“是啊，這張床已經多少年沒用過了，當年我和小龍在這水下洞穴裏初次相遇後，一開始他就用這張床。”
“那後來呢？”拿雲忍住笑問道。
“什麽後來？”
拿雲笑道：“後來，這張床一定很快地就被收起來了，是不是？”
靜水聖女這才曉得拿雲的意思，她嬌嗔道：“你不要取笑我，否則有你好看的！”
拿雲假裝求饒，過了一會兒，他歎了一口氣道：“這三界五行還真是奇妙得緊，竟然兩對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碰到了一起，而且還是兩對戀人。”
靜水聖女也道：“是啊，但隻可惜小龍他不在這裏。”
“他究竟到哪裏去了？”拿雲問道。
靜水聖女的口氣有些幽怨，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我們本來已經修煉到了第八個洞穴的壁畫，可是突然有一天晚上，他留下一封信說，他已經不想繼續再修煉下去，然後就一去遝無消息。”
拿雲道：“他可能是討厭這潮濕冰冷的地方吧，如果換做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在這裏生活，我也會受不了的。”
可是靜水聖女卻冷笑道：“難道，一個男人的身旁有著他心愛的女人陪伴，他也會選擇離開嗎？”
拿雲聽到靜水聖女的口氣裏有些悲憤，心想看來小龍的離開可能另有原因，但是他也不好意思繼續問下去。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羅曼曼，於是忍不住道：“他不一定是想離開，而是想逃開！”
“哦？”靜水聖女道：“逃開？”
拿雲緩緩地道：“是啊，逃開，愛太過濃烈，隻會越讓人感到窒息，所以隻能逃開……算了，算了，聖女，我隻是隨口說說罷了，我們還是早點睡吧。”
靜水聖女默默無語，仿佛拿雲所說的話讓她有所頓悟那般。
經過了這一夜，次日，拿雲起來時，發現靜水聖女跟他說話的口氣不再冷冰冰了，而是平和了許多。而經過了這一夜，靜水聖女也發現她與拿雲在修煉時，竟然也默契了不少，當年她與小龍修煉時所遇到的一些障礙竟然都沒有出現。她開始對拿雲刮目相看起來。
這一日，他們很快地就修煉到了第十二幅壁畫，離休息的時間還有三柱香的功夫。
拿雲調理了一下體內的真氣，對著靜水聖女道：“今日很順利，要不然我們就到這裏吧。”
可是靜水聖女此時感覺很好，她覺得今日至少可以再修煉三幅壁畫，於是道：“小雲，我覺得今日狀態不錯，不如我們修煉片刻，將這第十三幅修煉完再休息也不遲。”
拿雲看了看牆上的壁畫，臉有些微紅，因為前十二幅雖然是男女赤身修煉，但是姿勢還算正常，不會讓人有太大的非非之想，可是從第十三幅起，這壁畫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小時候偷看過的春宮圖了，例如第十三幅壁畫就是春宮圖裏的“觀音坐蓮”，一個女子坐在男的胯部，頭朝後仰去。
靜水聖女見拿雲還在發呆，催促道：“你快躺下來，我們開始吧。”
拿雲無可奈何地躺了下去。
“乘月歸田廬”
靜水聖女口中念出這一幅壁畫的名稱時，一抬腿，坐到了拿雲的身上。
拿雲這才知道自己多心了，原來這招不叫“觀音坐蓮”，而叫做“乘月歸田廬”。那麽，現在的聖女就是那乘月而歸的人，自己是聖女所搭乘的那隻小舟了……
兩人全神貫注地修煉著，漸漸地進入了忘我的境界。拿雲雖然一開始對這一招式心存緋想，但是他的定力還算強，所以完全沉浸在虛無飄渺的境界中。
但就在這時，靜水聖女的身子卻開始發燙起來，然後身子一陣又一陣地顫抖著。
拿雲剛開始還以為靜水聖女的這種反應是修煉時的正常反應，但是，過了一會兒，靜水聖女忽然大叫一聲：“小龍！”，然後發燙的身體就軟綿綿地趴在了拿雲的身上。
拿雲大吃一驚，睜開眼睛時，伏在自己身上的靜水聖女麵色蒼白，雙目緊閉，嘴角沁出一絲的鮮血。此時，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聖女走火入魔了！”
將靜水聖女輕輕地扶起之後，拿雲抱著她往密室走去。
先是給她喂了幾顆夢果製成的還神丹，然後把了把脈，拿雲發現靜水聖女的經脈中有一股奇異的真氣在瘋狂地流動著，仿佛是野獸在森林裏狂奔，他慌忙按著《上古靈身三注》裏的調氣之法為聖女舒導真氣。
過了好一會兒，靜水聖女終於才幽幽地蘇醒過來，但是那樣子看起來極其虛弱。
“聖女，你現在感覺如何？”拿雲關切地問道。
靜水聖女蒼白的臉上勉強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道：“方才我在修煉的時候，一不小心就走神了，結果——”說著，她大口地喘起氣來。
拿雲趕忙道：“聖女，你別說了，先休息吧。”
可是靜水聖女卻道：“小雲，現在我體內真氣已亂，你過來，按照‘遷人返躬耕’那一招式幫我舒導真氣，否則我就再也恢複不過來了。”
拿雲臉微微一紅，隨即道：“好吧。”
這招“遷人返躬耕”是第十四幅壁畫的內容，按照拿雲看來就是春宮圖裏的“男上女下”式，因而當他聽到靜水聖女要讓他采用這種方式的時候，難免會有些難為情。可是，為了救聖女，他此時什麽也顧不上了。
約摸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靜水聖女的臉色漸漸地由白轉紅，再為她把脈時，拿雲發現她體內那股如野獸般的真氣已經平息下來，他鬆了一口氣。
“小雲，接下來的這幾日我就不能同你一塊修煉了，”靜水聖女看著滿頭大汗的拿雲：“在修煉這種心法的時候，一旦像我這樣走火入魔，對自己的損傷是很大的，甚至會少上幾百年的修為……不過，這次還算是輕的了，以前我同小龍修煉的時候，這種事在修煉第一幅壁畫的時候就發生了……”
拿雲問道：“聖女，可是方才你為何會走火入魔？”
靜水聖女臉又是一紅，過了一會兒，長歎一聲道：“方才修煉到關鍵的時候，我把你當成小龍了。”說完，她的眼睛裏開始又泛出火辣辣的神色來。
拿雲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道：“那聖女就先休息吧，等你的傷完全好了，我們再繼續修煉。”說完，他起身要出去。
這時靜水聖女說道：“你會趁著這時候離開這裏嗎？”
拿雲開玩笑道：“怎麽會呢，我即使想走也要在你傷好後再走，況且我們之間還有約定呢。”
靜水聖女的聲音有點哽咽：“我現在就連一個最普通的練武之人也打不過了，如果你現在走，甚至帶走魚陰石都是易如反掌，可是如果等我傷好了之後，你就走不了了。”
拿雲轉過頭，發現靜水聖女的眼裏閃著淚光，不由得柔聲道：“聖女，你放心，我拿雲答應你的事，一定會盡力做到。”
他話音剛落，忽然整個洞穴開始搖晃起來，這種事他在淨湖的時候碰到過一次，他還以為定水的魚陰石發生了什麽異常，可是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已經在洞穴裏回蕩起來：“靜水美人，老夫又回來了，你快出來迎接吧，我和你一同修煉開天神功！哈哈哈！”
“這是誰？”拿雲問道。
靜水聖女沉聲道：“小雲，你不要慌，我的死對頭又來了，他是除你和小龍之外，能進到這裏麵的第三個男子。你快扶我起來，當做我沒受傷那樣，說不定還可以嚇走他！”
拿雲將聖女扶了起來，讓她倚壁而坐。
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漸漸地在黑暗的甬道中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