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切原赤也
初春的陽光極盡嫵媚的能事，暖暖得照在身上，讓人懶散得昏昏欲睡。
“喂，同學，已經到了終點站了！喂，同學！”司機推著躲在陽光裏昏睡不起的乘客說道。
“呃？”半響，微閉的眼睛茫然得看著司機。
“同學已經到終點站了！”司機無奈得說道，這家夥好像已經不止一次坐過站了。
“噢？”突然睜大了眼，“不會吧？司機大叔，下次可要慢點開喲，這麽快開車可是很危險的！”伸個懶腰懶懶怏怏得走下車。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喂，哎呀，不好意思，真田副部長，我……我好象又坐過站了……知道了知道了，武園那種不入流的球隊打練習賽，用不著我出手的呀……好的……下午的訓練肯定不會遲到了……喂……”揉著快要被震聾的左耳，“真是的，真田副部長還是麽這麽火暴，難得有個星期天嘛，真懷念幸村部長哩！幸村部長，你快點回來吧~~~不過，這裏……哈哈，不會這麽巧吧，居然又是青學呀，那就順便去看一下，最好今年他們別又讓我失望了。”摸摸睡得有些亂的海帶似的發型，大踏步得走進青學校園，早就把剛才電話裏“馬上趕過來的”命令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青學可真大呀，上次來怎麽沒發現呢！高中部應該在這邊吧。真是的，學校嘛，幹什麽弄得這麽大！”優閑得東張西望，似乎忘記了他自己所在的學校比這裏還要大。
“哇，看到了，網球部，嘖嘖，都是些老麵孔呢！”遠遠得看到球場內訓練的隊員，說道。
“喂，你是誰？看樣子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一個輕脆的聲音問道。
“呃？為什麽我每次都會被發現呢？”詫異得盯著問話的人。
“你頂著那一頭海帶，鬼鬼崇崇得東張西望，不被發現才奇怪呢！”若葉輕笑道。
“既然被發現了，那我隻好認了，”海帶頭清清吼，神情驕傲得說道，“我是立海大附屬高中二年級的王牌，切原赤也正是在下！”
“立海大的？”
切原非常滿意若葉那吃驚的表情，神色自豪得說道：“你是一年級的吧，不過沒想到青學居然落寞到這種地步，連你這種瘦得像猴子，一副娘娘腔的家夥也能進入正選。手塚的眼光越來越差了。”
若葉先是一愣，接著輕笑道，看樣子一定是自己身上的這件上衣讓他誤會了。
“我看落寞的是立海大吧，連你這種男女都分不清的人居然還自稱是王牌，真是笑死人了！”一個清朗不屑的聲音說道。
“你是誰，瞎說什麽？”切原皺著眉，很不友好得盯著說話的人。
“穿著正選隊服也不一定都是正選球員，再說了人家明明就是女生。是吧，小姑娘？”說話的人已經走到若葉和切原麵前，肩背黑色網球包，一襲純白色的運動服，身材挺拔，淺灰色的短發，嘴角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至於我嘛，我是南陵高中一年級的阪本陵仁，傳說中的超級新星是也！”
“南陵高中。”若葉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切，一年級的就大言不慚得說超級新星，真是笑死人了！南陵高中，這種不入流的球隊，等打進關東大賽再說吧！”切原不屑得說道。
“切原前輩，瞧不起人可是會吃大虧的！”阪本陵仁輕笑道，目光變得犀利。
“這種話好像還輪不到你這種小角色來說吧，阪本同學。”切原也不示弱，“我可不是來這陪你這種小朋友玩的。我是來看青學的！”說著，切原徑直得向網球場走去。
“喂，隻不過是立海大的二流角色，居然這麽大牌！”阪本跟上切原的腳步，說道。
“你們倆個站住，網球場不是你隨便進的！”若葉的聲音被兩個人完全忽視。
“呀，手塚部長，好久不見了！”切原一進球場就看到手塚那張嚴肅冰冷的麵孔嬉笑道。
“切原？你來這裏做什麽？”手塚皺著眉反問道，立海大的切原怎麽又無緣無故得跑到這來了。
“哈哈，我當然是來看望老朋友的嘛，手塚部長，這次青學可別讓我們失望呀！”切原摸摸著海帶頭輕笑道。
“呐，我還以為你又坐過站了呢！”不二走過來笑眯眯得說道。
“呃，是來看望，看望了！”切原尷尬摸著鼻子解釋道，“今年你們可要爭氣呀，我在關東大賽的決賽等著你呢，不二，這次我一定會贏你！”
“呐，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切原同學！”不二依舊溫柔得笑著。
“你就是青學的部長手塚國光？那個受到美國網球職業學校邀請的高中生？我的學長們都很在意你呀！說你很強的！我是南陵的超級新星阪本陵仁，請多多關照！對了，聽說你們今年有一個參加了世界公開賽的一年級新星喲，他真的很強嗎？他在哪裏，我可以和他打一局嗎？”阪本衝著手塚熱情得說道。
手塚冷冷得看著他，眉頭緊皺，沒有回答。
“咦，你真的是高中生嗎？你冷冷得板著臉是因為在對部員生氣嗎？聽學長說你是個很嚴厲的部長呢！”阪本好奇得盯著手塚的臉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得說道。
“哈哈，阪本小朋友，你還真夠白癡的了！手塚部長一直都是那張撲克臉了，嚴肅得嚇人！”切原在一旁嬉笑著說道。
手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冷冷得說道：“外人給我出去！”
“呃？”阪本一愣，接著衝著切原喊道，“真的很嚴肅呀！不過看樣子好像生氣了吖，都是你這個海帶頭了，把這個冰山惹怒了！”
“你個自以為是的一年級，怎麽是我惹怒了，他明明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嘛！”切原不服得說道。
“不是你先向不二挑戰的話，我們怎麽會被趕出去？”阪本反問
“切，你不也挑戰了嘛！怎麽不服氣呀？你還沒那個資格向我挑戰呢！”
“沒資格，要不要試一試呀？切原前輩？”阪本盯著切原眼中似有火花在燃燒。
“試就試，不過待價可是很昂貴的，小朋友！”切原回瞪著他，嘴上不屑得說著，眼中卻燃起了火花。
“你們兩個，馬上給我出去！”手塚臉色微怒冰冷地說道。
那兩個人卻像是鬥紅眼的公雞根本無視手塚的話，那陣勢一觸即發。
“啪——”兩個人頭上分別被重重敲了一下。
“你們兩個要打找別的地方去，別在這礙手礙腳的！聽到了沒有？切原赤也，阪本陵仁！”若葉手裏拿著的正是剛才“招呼”他們的大大的折扇，這是剛才在部室的雜物箱底找到的，沒想到日本的高中還真的有這種東西，原本以為是漫畫裏才有的呢。
“哇，青學的女生可真不可愛呢！”阪本揉著頭說道。
“喂，你這家夥搞什麽？”切原不滿得瞪著若葉，他很討厭在興頭上被別人打擾。
“讓你們出去呀，聽到沒有！”堀尾在一旁生氣得大聲喊道，部長怎麽可容忍他們在這搗亂，立海大有什麽好怕的嘛。
“是呀，讓你們馬上離開這裏！”若葉氣鼓鼓得說道，立海大的網球部怎麽會有這種討厭的家夥！
“當然是會離開的，不過，要等我們比完了再說！”切原話音未落，他便拿出球拍，將從兜裏掏出球，向球場最裏端的網球框打去。
“哼。”阪本輕笑一聲，幾乎同時出手，他擊出的球向著切原的球飛了過去！
阪本的球擊中了切原的球後直奔球框結果打翻了那框網球，網球頓時散了滿地，剛抱著剛剛裝好的一框球的勝郎沒注意腳下，踩到滾在地麵上的球，摔了個人仰馬翻，手裏的球也來了個仙女散花；而切原的球受外力改變了方向直直砸到了在一旁練習的一年級隊員的臉上，這突然一擊連手裏的球拍都甩落，球拍卻不偏不正正好打在另一邊係鞋帶的海堂的頭上！
“嘶~~~”海堂臉色陰沉，瞬間進入抓狂狀態。球場內頓時亂做一團！
“吖，糟糕，怎麽又是這個樣子！”切原看到這個場麵心中發怵，一轉身，發現那個阪本早就溜之大吉，自己現在不跑更待何時！然而——
“哎呀！”切原慘叫一聲，痛苦地看著把自己摔倒在地此時正用手肘頂著自己脖子的若葉。
“闖了禍，想跑，沒那麽容易！”若葉凶巴巴得盯著切原說道。
場內的手塚看到這個情景，臉色陰沉得難看，深吸一口氣，冷冷地衝著場內的人喊道：“全體罰跑操場30圈！”
“為什麽我要做這種事！”切原蹲在地上一邊撿著球場內的網球一邊不滿得說道。
“因為這是你弄亂的！”若葉說道。
“喂，是阪本那家夥的球打翻的！”切原瞪著若葉抗議道。
“是你先發的球，誰叫你是始做傭者！”
“但阪本那家夥也份，為什麽偏偏就我一個人來做這種事！”
“我隻能抓住一個人，而且大家都因為你正在罰跑呢，所以隻能你一個人來做。”
“這不公平！”切原瞪著若葉憤憤地說道。
“啪——”若葉用手裏的大折扇打向切原，“少羅嗦，快點幹！這些球撿不完，你休想離開這！”
切原委屈得低下頭接著撿地上的網球，小聲道：“這個女人比真田副部長還要凶，真是討厭死了！”
“喂，你再不好好幹活，在那滴咕什麽勁，信不信本姑娘讓你今年從預賽一直到全國大賽全都躺在醫院裏！”若葉看著切原一臉壞壞的笑。
“哼，謝了。雖然幸村部長人很好，但我可不想在醫院裏陪著他。”切原撇撇嘴說道，還是不要招惹她的好，她這個瘋子，真的能說到做到。
“幸村？是幸村精市嗎？”若葉問道。
“嗯，怎麽了？看樣子你也不差嘛，居然知道我們部長的名字。”切原答著若葉的話，手裏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幸村前輩居然生病住院了？”若葉皺著眉道，記憶中那個白淨瘦弱，溫柔得可以融化一切的俊美男子。
“是呀。不過幸村部長一定會和上次一樣趕上全國大賽的。”切原信誓旦旦得說，所以我們不能輸，我們要以全勝迎接幸村部長。
“噢，”若葉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憂鬱，小心翼翼地問，“那，弦一郎，噢不，真田，他還好吧？”
“呃？”切原看著若葉臉上雖然是風輕雲淡的笑容，眼中卻透著一絲關切，不解得摸著鼻子，“你剛才說什麽？”
“啊，我是問你們部的真田副部長，現在什麽情況，不會也住院了吧。”若葉輕笑著，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咦~”切原看著若葉的表情，剛才明明有聽她叫弦一郎，難道……切原摸摸那一頭海帶，嘴角泛著詭異的笑，漫不經心地答道，“噢，真田副部長呀。他呀，很好呀！幸村部長不在，部裏的事都由他來照料。雖然比較累，但是他身邊有個超級可愛的女朋友呢，所以總是一副很幸福的樣子呢。別看真田副部長平時對我們很凶的，但對他的女朋友很溫柔呢！兩個人總是甜蜜得膩在一起，連我們訓練都不例外呢！好羨慕真田副部長有那麽可愛溫柔的女朋友呢！所以說呢，女孩子還是要溫柔可愛點好，像你這種野蠻的女人是沒人喜歡的！”切原看著若葉變得有些難看的表情，心情超級得爽，這話說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是真的了，真是太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了。
“女朋友？可愛溫柔的女朋友？他交了個溫柔可愛的女朋友。”若葉淡淡地重複著切原的話，“真田，他……一定很幸福吧？”
“呃？幸福？”切原看著若葉的臉上又出現那風輕雲淡的笑容，隻是眼晴卻失去了剛才靈動的光彩，“對，幸福，很幸福，幸福得像老鼠一樣！”
若葉笑得比剛才更燦爛，但讓人看上去卻有一種淒驚，輕輕地說道：“很好呀！幸福，多好呀！”
“呃？”切原奇怪得看著若葉，剛才好像有點傷心，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快樂，不，是有點傷心，但……怎麽又傷心又快樂的，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呐，切原君，你可以走了。”若葉悠悠說道。
“呃？真的？那這些球？”切原疑惑得看著若葉，又指著零星散落在地上的球問道。
“不用了，這些我自己來吧，謝謝你了！”若葉對著切原露出了一個燦爛又可愛無比的微笑。
“噢，再見！”切原向若葉招呼道，其實這麽看她也不是很討厭，剛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難道她真的……不不不不，切原用手拍著臉，使自己忘掉這個奇怪的想法，無意中看到手表，天哪！這次死定了！肯定會被真田副部長狠K的，都怪這個討厭的女人！切原咒罵著向車站飛奔。
若葉蹲下來伸手去撿地上的球，看到右手腕那條用紫色的絲繩編織而成的手鏈，心微微有一絲刺痛，他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現在或許早已經扔掉了吧。明明不在乎的，怎麽還是會有一種像是被抽空了的感覺。
“手塚，聽說切原赤也來過了，還有那個風頭很勁的超級新人阪本綾仁？”
“嗯。”
漸漸清晰的談話聲使若葉收拾了心情，低著頭趕緊撿著散落在地上的球。
“手塚，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還是不得不勸你。你不能再像兩年前那樣勉強自己了，你要為你自己的手臂著想，你得多為將來想想，畢竟你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這是龍崎的聲音。
“龍崎老師，謝謝你！不過，我現在想的隻是和他們一起參加比賽，奪得全國大賽的冠軍！這是我的約定也是我的夢想！”手塚語氣堅定而認真。
“唉——”龍崎歎氣的聲音。
聽到這，若葉大致猜到，看手塚打球時的那種別扭感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他手臂有傷。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若葉不由得皺眉，照他現在的狀態，恐怕真的會影響到他以後的運動生命。
“若葉？”手塚看著蹲在地上發呆的若葉。
“呃？手塚君。”若葉站起身。
“你剛才都聽到了？”手塚的眉頭微皺，這件事他不想讓網球部的任何人知道，包括若葉。
“嗯！”若葉點著頭，接著看著手塚輕輕地吐出，“手塚君，你是個超級大笨蛋！”
手塚一愣，沒料道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隨即臉上露出一絲溫暖的表情，緩緩道：“你曾說過，深愛著就不會輕易放棄，不會輕易認輸，網球正是我深愛著的，所以我也不會輕易放棄，輕易認輸的。奪得全國冠軍不僅僅是我與大和部長的約定，也是我的夢想，所以我會拚盡全力，哪怕是付出一切，我也不會放棄的！”
手塚看著若葉臉上那燦爛卻又淡然的笑容，輕聲問道，“若葉，你也我一樣，一定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自己的夢想與約定吧！”
“夢想與約定？嗬嗬，這種東西，我早就忘記了呀，手塚君！”若葉緊緊握著右手腕上的手鏈，微閉著眼仰望著眩目的陽光，臉上是和這陽光般一樣燦爛的微笑，可心為什麽這麽痛呢。
風，輕輕得吹過，吹亂了發絲，吹皺了湖水，吹動了誰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