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太的甜婚日常

第237章 痛

第237章 痛

傍晚這一場雨來勢洶洶,久久未停,伴隨著閃電雷鳴,震得樹梢搖晃,震得人心神不寧。

陸家。

葉臻從陸方女士房裏出來,迎麵與安李瑩女士對上了眼。

安李瑩顯然剛進門,從頭到腳都帶著一抹濃重的濕氣,一向保養得豐潤的臉帶著蒼白無神,眉目間的疲憊極其明顯。

兩人沉默著對視,似有一道無形而巨大的溝壑將她們隔離開。

明明如此熟悉,在這一刻卻又顯得分外的陌生與疏離。

“媽……”葉臻叫了聲,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她靜靜地望著安女士,隻覺得眼眶發脹,喉頭發苦,心裏酸楚難忍,悲傷卻又哭不出來。

安李瑩沒有應聲,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葉臻不敢直視她的眼,一股剜心之痛,生生地從心頭蔓延而出,疼得她呼吸都急迫起來。

屋外,雨聲依然啪啪啪地響著。

屋內,安李瑩略顯淡白的唇終於揚起,語氣平靜:“嫲嫲怎麽樣了?”

葉臻抬眼,望進她平靜無波的眼底:“她說沒胃口吃東西,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爸那邊呢?”

“暫時還沒有消息。阿遠不是讓你呆在那邊不要回來嗎?怎麽跑回來了?”

“我擔心。”

回來接受問詢的事情,她沒講。

“事情不想發生也發生了,擔心也沒有用。清者自清,他們查不到證據自然會放人,”安李瑩伸手拍拍她肩膀安慰她。

“那公司呢?”

“從明日起,我暫代董事長職務,阿遠將HY交給你,你好好看著,不要讓它出事。”

她語重心長地交待。

“我知道。”葉臻點頭:“媽,你先上去換衣服,小心著涼。”

“不要緊。車子在外麵等著了,你先去那邊,最近沒事不要回來。”

“對不起。”葉臻離開之前,還是對安李瑩說了這三個在這個時候最沒有用的字。

“一家人,用不著這三個字。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阿遠擔心。”

“知道。”

葉臻走了。

安李瑩轉身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長歎一聲。

若不是這件事爆發出來,該說‘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是他們安家,是安誠。

是他,當初將那個案子給壓了下去,因為秦生。

現在,事情以這種方式爆發出來,他們之間,短時間之內是做不到心無間隙了。

霍雲易與賀靜嘉的車子低達陸家大門時,與載著葉臻的車子碰上。

雨勢太大,豆大的雨點從降下的車窗砸進來,賀靜嘉做了個有事電話聯係的手勢後升起車窗。

他們的車子剛停好,後麵一輛低調的奧迪跟了進來,是賀政哲。

陸德宣出事,能扯上關係的都不會挑這個時間來訪,畢竟事情能淺則淺。

賀政哲身後代表著賀家,既然這個節骨眼來陸家,那就是要給陸家背書了。

“阿哲哥……”

賀靜嘉撐著傘迎了上去,一臉的焦急:“大伯爺那邊怎講?”

“進屋再進。”賀政哲平靜地回道,轉身率先進屋。

安李瑩,陸方女士都出來了,賀政哲也沒說什麽,就是安慰了幾句,無外乎清者自清,讓她們勿要過多擔心之類的話。

他沒呆多久就率先離開了,雨還在下。

陸方女士要留賀靜嘉與霍雲易在家吃晚飯,他們應下了。

葉臻離開陸家後記司機去了她位於S大的公寓一趟。

一進門,她直奔客廳的神龕供台……

夜色彌漫,雨勢漸息。

屋裏沒有開燈,她一個人坐在地上,雙手抱膝蓋,將頭埋起來,哭得停不下來。

“媽……我該怎麽辦呀?”

怎麽辦,才好?

門鈴一陣陣地響著,將她從無盡的絕望與悲傷中拉出來。

是新月來了。

葉家發生那麽大的變故,她怎麽可能不知道?更別提忽然取消掉的婚禮。

從曦曦那裏知曉她今日回了S城,她知道她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便沒有打擾她,可心裏卻是一直擔心她,不知她怎麽樣。

放學後,不自覺地撐著傘走到她公寓外麵,不曾想會在7-11裏碰到有過幾麵之緣的陸家司機正在買煙,她才知她一個人呆在家裏很久沒有下來。

“臻臻,別哭,別哭……不難過……”她抱著顫抖不已的她低聲安慰著,自己的眼淚卻控製不住地冒出來,她悄悄地拭了去。

新月安撫了她許久,她總算是暫時休聲。

然後去擰了條濕毛巾出來,幫她擦臉,擦手。

葉臻將頭靠她的肩膀上,聲音嘶啞地開口:“月兒,謝謝你。”

“怎麽跟我講這種話。”新月摸摸她的臉:“雖然我幫不上你什麽忙,但不管什麽時候,隻要你需要我,我一定陪著你。”

葉臻剛停的淚,又落。

九點半,兩人一同下來,天空還飄著點點細雨。

葉臻同新月告別,上車。車子剛啟動,一輛重型機車疾弛而來,攔在車頭。

機車騎手拿下安全帽放車頭,長腿利落地跨下車子過來,敲了敲車窗,是陸晉。

年前負責完西南公益項目之後,他便正式進入HY金融投資部實習,從基層分析員做起。

上個禮拜,他請了假回學校一趟,處理學業問題,沒想到就出了這麽大的事。

偉大的革命導師告訴我們,對於資本來說,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

如果有20%的利潤,它就會活躍起來;

如果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

如果有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

如果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

葉氏就是一個活生生例子。

不管是出於同窗之誼還是同仁之情,他都此事極為關注,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你怎麽樣?”

陸晉問得直接了當。

車內燈光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她那句略帶嘶啞的:“沒事,你學校的事情都處理了好嗎?”卻泄露出她此時的不良狀態。

但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會追問。

“好了,等會我就去H市,明日回公司上班。”他點頭:“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CALL我。”

“好。”

他轉身往他的機車而去,她關上了車窗。

兩輛車子同時啟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新月撐著傘,一直到他們都走了很久很久,這站在那裏。

一直到父親的電話過來,她才回神。

“新月,你在哪裏?”

“還在學校。怎麽了,爸?”

“剛才換輪胎時不小心閃到腰。你能不能到會所那邊幫我接一下傅生?我把地址發給你。”

葉臻車子抵達半山別墅,已是夜晚十一點半,空氣中也是一片雨後的潮濕。

她剛下車,迎麵而來的是安琪一記重重的巴掌。

“葉臻,我真是看錯你了。我們哪裏對不起你?阿遠哥對你不夠好?陸家對你不夠好?安家對你不夠好?你要這樣陷害我們?現在這樣,你高興了?滿意了?”

安琪一字一句,都像是把鋒利的刀,往她心上紮,紮出無數的血窟窿。

她沒有辯解,一句也沒有。

事情發生後,還沒有人這樣的厲聲指責她,這讓她心頭的內疚更沉更重。

安琪罵得不錯。

她自私自利。

她忘恩負義。

她恃寵而驕。

她不自量力。

她為虎作倀。

她罪該萬死。

她犯下這麽深重的罪,她為什麽還不去死了算了?

對啊,最該死的人是她啊。

可她連累了那麽多人,她怎麽還好好地站在這裏?

可她,又怎麽能這樣就死了?

她害她最愛,最想守護的那個男人,他的親人,他的家庭,他的事業陷入一片混亂,她還沒有贖罪。

她的妹妹,無依無靠的妹妹還未成年,她怎麽忍心丟下她?她要怎麽跟媽媽交待?

對啊,媽媽……

媽媽一命換一命,讓她活了下來,她怎麽能就這樣死了啊。

不能啊……

葉臻靜靜站在那裏,任安琪罵她,一言不發。

妹妹跑了出來抱著她的腰哭得泣不成聲,星辰將情緒失控的安琪拉開。

在一片混雜聲中,邵百川匆匆趕來,將安琪帶了回去。

葉臻坐在溫暖的客廳裏卻遍體生寒,一直到手背上不停地落著溫熱的雨,她才回過神。

將哭得差點喘不過氣的妹妹抱住,輕拍著她背後。

“曦曦不哭,姐姐沒事。”

“曦曦,乖。”

星辰拿了毛巾與冰塊出來,紅著眼眶給她敷紅腫的臉頰。

“別理那個瘋子。”星辰憤憤不平:“她憑什麽打你?憑什麽把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全都往你身上推?她爸爸要是真那麽幹淨,人家還能誣賴他?我要打電話給舅舅……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星辰,不要打給他。”葉臻按住星辰蠢蠢欲動的手,:“他那裏已經夠煩了。安琪隻是擔心他父親……”

就算安誠真的幹淨,但是他與趙生,秦生是一派的,層層關係,環環相扣,他們出事後,他怎麽可能安枕無憂?ZZ鬥爭,鏟除異己,人家不會放過他。

就算最後無牢獄之災,可這對於一個野心勃勃,一心向廟堂的男人來說,此生已經走到了盡頭。

另一間別墅裏,安琪將房間裏所有能扔,能砸到地上的東西全都扔了,砸了。

最後背靠著床坐到地上,將臉埋進了膝蓋裏。

邵百川一直看著她,他知道她這些天心裏承受了太多沉重的壓力,所以任她發泄夠了,才坐到她跟前,摟住她顫抖的肩膀。

今日不僅是葉臻被問詢,她也是。

期間,她冷靜得不像話,除了不知道還是不知道,什麽也問不出來。

可他知道,她心裏承受著極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