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8章】最後一麵（3）
第0258章 最後一麵（3）
一念至此，我身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馬上想到了禦米夫人曾經親口說過的幾句話：“知女莫過於母，小眸那丫頭的心思當娘的最明白啊！
以前呢，小眸她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確實是配不上你；而且聶曉婧各方麵條件都非常優秀，我這個當娘的在旁邊隻能替小眸她暗暗著急卻是沒有辦法！
不過現在呢，聶曉婧她主動跟胡先生分了手，小眸她不但麾下有千餘人口，而且這麽多年以來鬼方族所積累的奇珍異寶、古董文物那絕對是富可敵國……”
想到這裏，我渾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大腦裏麵整個事情的脈絡邏輯也漸漸清晰了起來——禦米夫人她所做的那一切，其實都是為了讓我跟寧眸走到一塊；無論是幫寧眸登上大靈王之位，還是想要逼走或者毒殺聶曉婧！
怪不得寧眸明明對大靈王的位子根本不感興趣，而禦米夫人卻偏偏執意要扶她上位；怪不得自從禦米夫人到了九嶷山不久，曉婧她就自知染上怪病從而找了個借口離開了九嶷山……
聶媽似乎發現了我神色不對，馬上問我怎麽了，是不是趕得太急路上沒有吃飯餓的了。
我默默地搖了搖頭。
“要不，君堯你跟我下樓先去吃些東西再上來吧！”聶媽站了起來，“或者我讓人給你送上來？”
“謝謝伯母，不用了，我真的不餓！”我擺了擺手，心裏麵仍舊迅速琢磨著、權衡著：要不要現在就趕回雪峰山，把那個禦米夫人揪過來逼她治好聶曉婧的怪病，然後再捅她幾百刀以解心頭之恨！
雖然心裏麵怒火中燒，但我仍舊保持著最後一絲的理智——
曉婧她昏迷不醒隨時都有可能香消玉殞，我現在趕回去的話在時間上恐怕來不及，也深怕與曉婧自此一別永無相見之日；我必須跟她說上幾句話、向她表示懺悔與深愛並確認就是那個禦米夫人下的毒以後再作打算……
就在這個時候，聶曉婧的嘴唇似乎動了動，繼而夢囈般輕輕說著什麽，隻是由於聲音太小，我聽不清楚。
我趕快抬手製止了那兩個醫生的交談，房間內刹那間安靜了下來。
這一次，我終於聽清楚了，聶媽與曉婧的三姨她們兩個果然沒有說謊——聶曉婧在昏迷之中夢囈般所說的，正是我胡君堯的名字！
淚水瞬間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我立即衝著聶曉婧輕聲說道：“曉婧，我來了，我……”
聶曉婧的睫毛先是微微動了一下，緊接著竟然慢慢睜開了眼睛。
聶媽她們幾個也聲音顫抖著很是驚喜地輕輕叫了出來：“曉婧你醒了、你醒了……”
清醒了過來、慢慢睜開眼睛的聶曉婧直直地盯著我，已經失去了往日那種紅潤之色的小嘴兒也是半張著，顯得極是意外而驚訝，繼而刹那間清淚直淌：“胡君堯你，你怎麽來了呀？”
雖然心裏麵千言萬語想要向聶曉婧傾訴，但我仍舊努力克製著保持著冷靜理智，率先輕聲問道：“是不是那個禦米夫人害的？曉婧你告訴我，我這就去找她！既有害人之法、必有救人之道！”
聶曉婧緊緊地抿著嘴巴卻是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聶媽她們幾個則是看向了我，問我禦米夫人是誰、現在在什麽地方，她為什麽要害曉婧。
聶曉婧終於再次開口，輕聲而又肯定地表示這不關禦米夫人的事，讓我不要胡亂猜疑。
真是關心則亂，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突然想起了當初陳詩婷所贈的那種“不死藥”！
於是我急忙追問著聶曉婧：“對了，當初陳詩婷贈送的那種‘不死藥’，我們兩個各帶一半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曉婧你是忘了還是吃了以後沒有效果啊？”
聶曉婧輕聲告訴我說，如果不是陳詩婷所送的那種“不死藥”，她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不過，那種“不死藥”雖然能夠維持生命、讓人不死，卻是藥力不及經脈之處，沒有辦法根治其病。
由於病發時渾身好像針紮一般極為痛苦，所以她寧願去死也不想痛苦活著……
“而且，那種藥我上次也正好已經吃完了，”聶曉婧很是費力地衝著我微微搖了搖頭，極是遺憾痛苦地輕聲說道，“胡君堯，你不該來的……”
聽聶曉婧這樣一說，我條件反射一般迅速抬手去摸內衣的口袋，繼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幸虧來的時候我沒有像水無影所說的那樣洗澡換衣服，我所留藏的那一半“不死藥”正好仍舊帶在了身上！
既然聶曉婧說這種“不死藥”有效果隻是藥力無法到達七經八脈、而毒發時又極為痛苦，於是我一臉期盼地看著聶曉婧：“曉婧，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再服一粒再堅持一段時間嗎？”
“嗯。”聶曉婧輕輕點了點頭。
在小心翼翼地喂了聶曉婧一粒丹藥之後，我轉身看向了聶媽她們那些人：“不好意思，各位能回避一下嗎？我想跟曉婧單獨說幾句話——我一定會盡力救她的，隻要我胡君堯還有命在，就絕對不會讓她離開！”
聶媽她們幾個相互瞧了瞧，然後點了點頭默默地轉身走了出去。
等到兩個醫生也離開以後，我輕輕關上並且反鎖了房門。
輕輕握著聶曉婧的手，我哽咽了一會兒問她說：“這種病，真的很難治嗎？”
“如果哪怕隻有一線根治的希望，我肯定也不會放棄的呀！”
聶曉婧也是一邊流淚一邊輕輕搖了搖頭，“不是難治，而是根本治不了；目前所有藥物都是無法達到七經八脈，西醫更是根本沒有經脈的概念。胡君堯，忘了我吧……”
喉結動了動，我如實說道：“其實在接到伯母的電話之前，我早就作好了準備，準備這輩子自己一個人過！”
“你可千萬別犯傻呀，其實寧眸是相當不錯的，我也是真心希望你們兩個能夠走到一塊，讓寧眸替我照顧你，否則……”說到這裏，聶曉婧突然半張著小嘴兒頓了一下，“否則，我走了以後也不會心安的。”
“不！其實曉婧你原本想要說的應該是‘否則你一定會設法殺掉禦米夫人、至少會讓我胡君堯知道是禦米夫人下的毒’；後麵那個‘否則’，明顯是你臨時改口的！”
我盯著聶曉婧的眼睛慢慢說道，“你之所以不肯告訴我是禦米夫人下的毒，隻是因為你怕我知道以後一定會殺死禦米夫人，為你報仇、為我雪恨；
那樣的話對我胡君堯來說除了非常危險以外，並且我一旦殺死禦米夫人，那麽我與寧眸也就徹底沒有了可能；
這，應該就是曉婧你委屈自己、不肯說出真凶的原因——曉婧你還要繼續騙我嗎？難道你真的希望我胡君堯把害死你的凶手當成嶽母大人來孝敬嗎？
退一萬步來說，事情已經到了這裏，就算曉婧你繼續否認、繼續騙我，你以為我還有可能跟寧眸走到一塊嗎？”
聶曉婧終於沒有再搖頭否認，而是啜泣得更加厲害了。
這個時候，原本一直控製不住淚水的我漸漸堅強了起來，抬手抹了一下最後一滴眼淚，我心裏麵的痛苦漸漸轉成了騰騰的殺氣——我胡君堯一定要親手宰了那個禦米夫人！
至於寧眸，我也已經考慮好了——等我殺掉禦米夫人以後，我任憑寧眸刀劈劍砍、為母報仇……
哭泣了一會兒，聶曉婧也漸漸恢複了平靜，終於如實說了出來：“不是我故意瞞著你，我也恨不得把那個禦米夫人千刀萬剮！
但是，她所用的毒確實是無藥可醫的。既然我沒有希望活下去，何必再讓你跟寧眸反目成仇呢？禦米夫人對寧眸確實是極好極好，寧眸捐棄前嫌、與她相認是早晚的事……”
聶曉婧這番話證實了我的推測之後，我心裏麵極是愧疚不安，於是連忙扭過頭去不敢直視聶曉婧——曉婧她為了我能夠與寧眸走到一塊而寧願委屈自己、不說出禦米夫人；而我胡君堯卻是在心裏麵相當痛恨聶曉婧，甚至差點兒沒接聶媽的電話！
想到這裏，我感到後背發涼、極是後怕：如果我今天上午錯過了聶媽的電話，那麽我胡君堯可能就永遠沒有機會明白聶曉婧的良苦用心了；而且會讓那個毒殺聶曉婧的凶手一直逍遙自在、不會暴露……
“真是蒼天有眼啊，罌粟之花果然雖美卻毒！我一定要那個禦米夫人好好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兒，一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成！”我咬牙切齒地暗暗發誓。
這個時候，聶曉婧卻是再次開口輕聲說道：“胡君堯，你跟寧眸看來是不可能的了。不過，其實詩婷姐和紫玲妹妹她們都是萬裏挑一的，你可千萬別犯傻……”
不等聶曉婧把話說完，我就打斷了她的話：“曉婧你真的想要讓我跟別的姑娘走進洞房嗎？”
聶曉婧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繼而很是痛苦地說道：“沒有辦法！不過等我走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