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57章 叛變 青出於藍
掀開厚實的簾布，灌進了風雪的氣息，我抬頭看向那風雪中的金字招牌……這似曾相識的場景？
一直聽聞，繁華的林州，早已是北真國暗潮最湧之地……可是風雪中的林州，如此靜謐而祥和？
眼前美人般的男子，為我撐起一把油紙傘，擋住了雪花的灑落……左右仆從恭敬而立，槐兒替我將頸間的昭君風雪裘豎起，也半掩了我的容貌。
未到北真之前，我一直以為，風情會先帶我見明爺，沒想到……他不但讓我行走林州，還帶我回顧‘喜相逢’？這一刻，我更加猜不透風情了！風情，他到底意欲何為？若隻是這樣，他豈有這樣擅自做主的權利？
冥無戈，你又為何如此信任風情？這世上，知曉我們生死相係的人雖不多，但隻要其中有人動念……了結我便可以了！你把我交給風情，豈非也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他？
我一直沒問風情，如今北真國局勢，‘喜相逢’……是否早已物是人非？早在北真王室初見異相時，狐狸便提過：我在北真國的產業被官府收去了……而林州，偏偏又成了龍躍的屯兵之地！龍躍會選擇林州，定是籌備多年的根據地了，一來林州富足，二來暗中勢力埋伏多年？
隻是沒想到，久別重逢，我竟會如此平靜！遙想格伢曾說過，我為了冥無戈，早已放棄了北真國積累的一切！卻原來，我真將這一切舍棄的如此徹底了？風情又為何在這種形勢下來林州？我心下搖頭，不再去想……
奢華中帶著雅致的店堂， 一眾暖色服飾的婢女整齊而立，以最為燦爛的笑臉朝我們福身道：“歡迎光臨。”
這熟悉的感覺……此刻，我無來由的心動起來：難道，現任的‘喜相逢’老板沿襲了我原先的經營模式？
未待我細想，已經有迎賓婢女引領我們朝定好的套房走去……我邊走，邊側首朝前台看去：倒是些陌生的麵孔？
那一年，風雪中的‘喜相逢’如此火熱……而如今，果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行至二樓，忽聽有男子的聲音傳來：“……就鴛鴦火鍋。”
我怔愣了一下，緊接著有恭敬動聽的少女聲音：“請藍公子稍後，奴婢這就去吩咐廚子。”
朝那聲音傳出的廂房看去，隻見紅木雕花門微掩，退出一個身形窈窕的婢女……那婢女轉身看見我們時，忙恭敬福身，靜待我們走過。
這一刻，我有些莫名的感覺，火鍋……也沿襲了嗎？直至，入了‘喜相逢’頂層的奢華客房，我才看到槐兒訝異的眸光，不由問出聲：“怎麽了？”
槐兒欲言又止，卻聽風情在我身後淡笑出聲：“槐兒姑娘，是好奇什麽嗎？”
槐兒俏臉紅了起來，我這才回眸看風情：“你住哪裏？”
風情環視一眼這奢華中帶著雅致的‘總統套房’，我瞬間明了：“難道……你隻定了這麽一個房間？”
風情笑了笑：“你我的房間隻有一個，這亦是‘喜相逢’最上等的客房。”
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檔次！可我沒說一定要最奢華的啊？風情和我同住……不會是因為錢吧？但聽槐兒急道：“風老板，那我呢？您是說，我另住一間……您和夫人？”
風情沒看槐兒，卻是神情寧靜的看我，眸光純淨的不染俗塵！我實在無法置信，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為什麽這樣？”
風情淡淡一笑：“因為夫人的性命……比風情更為重要。”
我隻覺得難懂，迎上他的目光：“槐兒也不能和我同宿一房？”
“不能。”
風情淡然回複，卻是不容置喙的感覺！槐兒忙攙緊我的手臂，甚是憂愁！嘟囔道：“風老板，這……”
風情垂眸看她一眼，槐兒便止住了後話，隻是扶在我手臂的小手緊了些……我歎息道：“風情，不能說理由嗎？”
風情微一思量：“你很快便會知曉。”
我定定看他，隻聽他輕輕出言，仆從便各自守衛在我房間外，唯有槐兒一步一回頭的看我，我心中暗歎：風情葫蘆裏到底裝著什麽？
環視這奢華的客房，我心下讚歎：古代就是‘不差地皮’，這間套房至少兩百平！多有現代氣息啊！尤其那浴室和馬桶可是類似現代的……雖是‘半自動’的，但在這個時空也是絕無僅有的了！
忽聽門扉闔上，我忙看向風情……隻見他走向窗欞，細細開了一條縫隙，瞬間有帶著冰雪氣息的風進入……在他回眸的一刻，我顧左右道：“你可知這‘喜相逢’的老板……是誰？”
風情神情微緩，戲謔道：“不是夫人麽？”
“我是說如今的老板……你連這個也不肯對我透露？”
風情隻是笑了笑，我當下有些鬱悶了：“為何不言明？難道這些……都和明爺有關？”
我話一落，但聽風情再度微笑道：“夫人怎的不信？難道夫人以為，祭族埋伏在此？”
我思量著：“倒不是這麽說！隻是你這一番安排，讓我很難理解？再說，你我本就是來見明爺的，就算祭族有人在此，也是情理之中的……不是嗎？”
風情微微一笑：“夫人果真聰慧，想必夫人心中早有思量？”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是個懶人……也是個愚人，你日後別再說我聰慧了！我唯一的請求就是，請你直白一些！”
風情眸含笑意，卻聽房門外有那柔媚的聲音傳來：“風公子，您喚芸娘麽？”
風情回應一聲，房門便開啟了。
眼前笑靨如花的少婦，讓我目光如此發怔……她笑看著我們，走路如楊柳扶風般的搖曳生姿，這親熱的聲音似是和風情早已熟悉？當她眸光觸及我時，對風情嬌聲道：“不知這位是風公子的……”
風情眸光含著道不清的深意，我忙斂了失態垂眸。隻聽風情在我身前擋道：“芸娘，這是在下的至交好友。”
芸娘聽了風情的回答，顧盼流轉的嬌笑著，很有職業道德的不再多問，隻對風情嘖嘖稱讚道：“風公子的好友……真真是個絕色佳人呢！難怪風公子會提前將三樓包下來了……卻不知姑娘，對芸娘的安排滿意否？”
看芸娘，她應付貴客倒是越來越遊刃有餘了！如此的自然，如此的親切，為何我又覺得，她甜美的容顏下暗藏著什麽？‘喜相逢’不是被官府收去了嗎？為何這麽些年了，這裏的管事沒變？
我更怔愣於芸娘的話……風情將‘喜相逢’三樓包下來了？那也意味著，他將北真國最昂貴的客房全包下了！？既然如此，風情為何還要與我同住一套間？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將我牽扯的混沌不清，待我回神，隻聽風情清幽的聲音停落：“……可見芸娘，你在林州也是巾幗不讓須眉了。”
我不知風情前麵說了什麽，隻聽他話一落，芸娘嬌嗔笑道：“瞧這世道，連您這樣的風雅公子也會如此誇人……這可讓芸娘心裏樂開花了呢！”
我一時莫名，芸娘話音一轉：“那芸娘就不打攪風公子和佳人了哦……公子若有吩咐，隻需拉動這房中的銅鈴便好，芸娘可是隨叫隨到的！”
風情點了點頭，芸娘笑著回禮，在她替我們闔上房門時，我總覺得她的眸光多看了我一眼……芸娘走後，我回看風情：“你竟將‘喜相逢’包下？”
“隻是三樓。”風情輕道。
“可是‘喜相逢’的三樓，是包一般客棧一個月的費用！風情，到底是什麽原因？”風情隻是笑了笑，我無奈道：“何況，要包‘喜相逢’豪間極為不易……除非，你認識芸娘很久了？”
“三日前一麵之緣……這本是夫人教出來的人，夫人怎的陌生了？芸娘的生意手段，在林州可不容小覷！”風情借機轉開了話題。
我在這最不像生意人，卻又生意手段極厲害的風老板麵前，竟不知如何自處？ “你可否告訴我，芸娘背後的人是龍躍……還是龍浪？”
風情笑了笑：“何來此言？此刻，你又不懷疑主公了？”
“我雖對祭族所知不多，但按祭族的勢力來看，明爺斷不會明著抗衡龍浪才是！不管怎麽說，龍浪才是真正的北真國帝王！從前的祭族，唯皇族是從……當然，背地裏就說不清了！而如今的祭族，明眼人都知道祭族本著明哲保身的態度，打著北真密宗的幌子……實已成了北真國第三方勢力？”
“夫人果然……”風情似乎意識到我先前的話，話語微頓笑意越深：“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好笑：“祭族若在林州埋伏了勢力，那麽如今的林州……就是三足鼎立了！如果祭族兩不相幫，北真又沒外患的話……單憑龍躍一方勢力，龍浪定然不會給他苟延殘喘的機會！可這幾個月來林州遲遲沒動靜，如此僵持……和龍浪一貫的作風大相徑庭！其中原因，我雖不清楚，你還會不清楚嗎？”
風情麵露讚許：“原來，夫人心中早已了然？”
我搖了搖頭：“我隻是胡亂猜……林州是商流雲集的地方，平定林州也是遲早的事！可如今看來，龍浪似乎有所顧忌？是不是明爺已經向著龍躍了？”
風情笑意微斂：“看來今日，風情不解開夫人心中的疑問，夫人便要一直猜測下去了？”
他此刻正色的神情，竟讓我泛起有一絲沉重？但聽他沉吟道：“你說的沒錯！主公是已向著龍躍……不過祭族，卻是未必了。”
我怔愣，有些糊塗：“你說什麽？”
風情幽然道：“不知夫人，對那北真祭族了解多少？”
“祭族向來神秘，明爺不是祭族的大祭司嗎？”我總覺得風情的話有深意，揣測道：“聽聞祭族是北真皇族的密派神宗，大祭司也就是祭族最高的首領了？”
“夫人有所不知，主公確是北真祭族的大祭司，可祭族之中又有不同派係的掌勢者，真正的北真祭族……”風情頓了一下，卻是突然道：“想來夫人對世間形勢的了解，也僅限於幾月前了？”
我對北真祭族確實知之甚少，或者說，我對這個時空的很多東西都一知半解？而對於風情，我越來越覺得他就是多啦A夢……到底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你的意思是，明爺和祭族是兩個概念？還是，明爺不能代表祭族？”
風情沒有直接回答我，隻是唇際泛起美麗的弧度：“你可知，當日龍浪為何臨期食言，返回北真？”
我心下微顫：“為何？”
“龍浪之所以臨期食言，是因為在中秋之夜，他收到了祭族火祭司的密函。”
我混沌道：“火祭司？也是祭族祭司？”
“火祭司，可謂是主公的大弟子！主公成為祭族大祭司之後，花了數十年的時間，滲入不同派係……提拔了大弟子成為祭族掌勢者之一，”風情似笑非笑：“誰承想，這大弟子卻在背地裏對龍浪盡忠？值得一提的是，火祭司對龍浪盡忠的辦法，便是極盡一切手段收集主公秘密，並在自己身上種下了血咒……為此，龍浪視他為心腹！”
聽著風情飄渺的聲音，我恍如置身陰暗的深淵，一個充滿了算計和陰謀的世界……是否，這就是我心中的北真國？那火祭司能將自己的性命交給龍浪，自然能博得龍浪的信任。
我聲音有了冷意：“明爺教出來的人，果真是了不起！真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風情垂眸看我一眼，淡道：“八月中秋，龍浪便從火祭司的密函中得悉主公身份。”
“你的意思是，明爺身份暴露……無奈之下脫離了祭族？”我心中震了一下 ：“這些，你何時知曉的？”
“一個月前。”風情淡然回我。
一個月前？也就是說，那時我們已經在水路上了？“風情，你在帶我來北真國之前，以為解除‘一心散’是有希望的……是不是？”
風情麵色微凝，我心中霎時驚醒：風情是極會藏話的人，更不會無故說一件事情，他告訴我這些，是否在告訴我……祭族人事已變，解‘一心散’已經希望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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