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見

清晨醒來時，我飛奔到了侯府門口。

開了門，管家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道：“姑娘還是改日來吧，今日公子有些不適，老爺說了不讓見客。”

“他怎麽了？”我心裏很是擔心。

管家欲言又止，隻聽得門內有人道：“是什麽人？”

話語落下，一人已經到了麵前。

花白的胡須在風中飛揚，今日的老侯爺看起來蒼老許多。

“原來是你。”說這話時，他臉上殊無笑意。

“你跟我來。”

跟在他的身後，我心底沉沉，揣測著奚慕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行至石亭邊，他停住了，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道：“風姑娘可知道，奚家一脈單傳，隻剩下塵兒一人，倘若塵兒有任何事，奚家便是……今早塵兒醒來時口吐鮮血，嘴裏卻念著你的名字……”

“他……”我心頭一抖，雙手絞在了一起，“他還好吧？”

“於今，老夫想讓姑娘明白一點，奚家決定和齊王聯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姑娘還是自重一點的好……”

“他是這樣說的嗎？我要聽他親口告訴我……”我的聲音陡然楊高，打斷了侯爺的話。

他淩厲的眸子掃了我一眼，冷冷道：“你師徒救了老夫一命，老夫自是感激，想要多少金銀，你大可說個數，以你的身份絕無可能留在侯府，更何況，傳言你便是神仙丹，倘若你不想今後侯府麻煩不斷，便該有個自知之明！江湖神仙丹，天下邪魔爭而搶之，難道姑娘真的想連累塵兒一輩子？”

“我……”我後退了一步，覺著有些眩暈，對他的話不知如何作答。

“並非老夫絕情，隻是形勢逼人。如今離國左相暗中聯合外邦，勢力不斷擴大，前日趁著塵兒被反噬之機，聯合元國高手突襲，倘若奚家不立即采取行動，勢必被取而代之，這件事情我已通知齊王殿下，準備暗中一舉擒下左相。倘若這兒女姻親不成，怎能保住我奚家的勢力？姑娘倘若為塵兒著想，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今日便應了老夫吧！當老夫求姑娘！”

說罷，竟是要跪下，我惶恐將他扶住，道：“你到底要我怎麽做？”

他卻並未跪下去，沉聲道：“你今日發個誓，再不見塵兒一麵，老夫才能放心。”

“我……”眼眶酸澀極了，喉嚨幹得好似冒煙，怔了半晌，我仍聽到了自己幹澀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我，風鈴兒，再也不見奚慕塵，從此再也不見……”

我不知是怎樣離開侯府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悠悠蕩蕩的回到了包子店。從窗口望去，果果靠在師兄身邊睡著了，姬無可坐在自己房間裏打坐。沒有驚動任何人，我收拾了小包袱，悄悄的出了門。

“你要走？”久久突然出現在眼前，“為什麽？”

“因為我是神仙丹。”我黯然道，“我想，有我在，他們隻會災難不斷。”

“我跟你一起走。”

我驚愕的看著她。

“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裏，而這裏，也不是我呆的地方。”

抬頭看天，今日天氣晴好，卻沒有了當日逍遙遊的心情，為何？為何腳中如同灌了石鉛？心中空空如同開了一個大洞？我竟成了一個幹澀的沒有心的人了麽？望著來路，好似曾經走過，如今又要離開……

原本以為自己終於轉正要做個女主角，卻沒想到依然是個炮灰的命。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火龍珠，我自嘲的笑了笑，好歹我還有一座城池，來一趟離國似乎也不虧。

“我們去哪裏？”久久問。

“繆國，唯一一個我還沒去的國家。”三國遊完之後，我想大約我也會回到天方山上，從此以後陪著師傅，扇著他的藥爐，做一個和他一樣老的老妖精吧。

“風鈴兒——”

風中，似乎傳來我的名字，沉重的腿腳一下子變得輕盈，我躍上了路邊的樹梢，久久也跟著跳了上來，我二人掩映在濃密的樹林中。

“風鈴兒——”

踢踏的馬聲近了，那高頭的白馬上紅衣飛揚。

“他沒事就好。”我的唇角彎起一個淡淡的笑意。

“駕！”他狠狠抽了一馬鞭，轉眼便向著遠方奔去，卷起的煙塵之中，隻看到一個挺拔的背影。

“你真的不見他？”久久在我耳邊輕聲問。

我幹澀的笑了笑，道：“我風鈴兒說的話從來都算數的，我答應過別人，自然會做到。”

“唉——”隻聽得久久歎息了一聲，“你真的好傻！比我還傻！”

遠處的煙塵漸漸消失，蔚藍的天邊飄著朵朵浮雲，我雖不見他，那雲上卻分明浮現出他俊美的模樣，那樣清晰，至於以後，或許會記得，又或許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