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內疚莫名的衝動
第70章 內疚莫名的衝動
夜鶯不敢去對上百靈真誠溫和的目光。
隻垂下眼瞼，無意識的戳著盤子裏的菜，輕聲說：
“謝謝！”
她當然知道。
她的計劃，是為了百靈好。
可卻不能不因此而感到內疚。
甚至有很多個一瞬間，她差點就因為莫名的衝動，將事實脫口而出。
但她知道，如果她說了，如果她讓百靈和他們一起走，那才是真正的在害他。
與其那樣，她還是寧願自己繼續煎熬在內疚裏。
百靈已經放下了筷子，微微皺眉笑了笑：
“我覺得今天有點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嗯。”
夜鶯點點頭，也站起身來。
殷淩宇自然是已經結過賬的，他們兩人離開餐廳之後便分開了。
一個回酒店，一個去找殷淩宇和兒子。
“爸爸，我們真的要把百靈叔叔一個人留在這裏嗎？”
夜晚的路燈下，天佑小小的身板，卻拖著長長的影子。
他仰著頭，才能看到殷淩宇的側臉。
“兒子。”
殷淩宇蹲下身，雙手摟住天佑小小的身子。
“爸爸知道，你很擔心百靈叔叔，是不是？”
天佑點點頭，說話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百靈叔叔對天佑這麽好，天佑真的很不放心他一個人……”
兒子還這麽小，就這麽重感情，殷淩宇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一件幸事。
歎了口氣，殷淩宇拍了拍天佑的小臉：
“可是我們如果讓百靈叔叔和我們一起走，隻會害了他……天佑，壞人還在追殺我們，百靈叔叔本來是可以不被牽連進來的。爸爸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天佑明白了。”
天佑很快點點頭，乖巧的說：
“天佑不想害百靈叔叔。爸爸，我們走的時候，我可以去看看百靈叔叔，在心裏跟他道個別嗎？”
“傻孩子。”
殷淩宇捏了捏兒子的小鼻子，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決定滿足兒子這個小小的心願。
“去吧。不過，你要小聲點兒，別吵醒了百靈叔叔。”
“好！”
天佑乖巧的答應了。
遠遠的，夜鶯就看到一大一小，正麵對麵蹲在地上，似乎在討論著什麽，連她走過來都沒有注意到。
“你們父子倆在聊什麽話題？我可以參與進來嗎？”
她抿了抿唇，露出個類似輕鬆愉悅的笑。
“沒什麽。”
殷淩宇站起身，一手攬過夜鶯。
“我們倆在聊，今晚的星星很多，我們要怎麽樣，才能數得清楚。”
天佑眨了眨眼，看了看一本正經的殷淩宇，沒有說話。
“是嗎？那你們爺兒倆可真夠無聊的！”
夜鶯心裏並不相信，卻不想追究，隻抬頭看了看天幕。
“回去吧。休息一會兒，還得起來趕飛機呢。”
“嗯。”
殷淩宇點點頭，一手一個牽了夜鶯和天佑。
“這次的護照雖然是新辦的，可是仍然無法保證，不被鳳凰的人查到……”
“我知道。”
夜鶯蹙了蹙眉。
“我們自己多小心些吧。”
她突然在想，她是不是太軟弱了？
都已經被人追得像喪家老鼠一樣，到處躲藏了，居然還想息事寧人。
也許，她應該聽從殷淩宇的建議，和暗盟合作、一舉搗毀鳳凰社老巢、清除鳳凰社全部勢力？
可那樣，殺戮會不會太多了點兒？
她實在算不得果決狠辣的人。
不然當年，她也不會不肯順服於鳳凰，而會乖乖聽從她的命令，去做一名和雪雁一樣的殺手。
她也更不會韜光養晦這麽多年，隱忍承受，那為她所深深厭棄了的一切。
殷淩宇見夜鶯有些悶悶的，想問她怎麽了，卻忍住了沒有問。
及至回去之後，房間裏隻剩下殷淩宇和夜鶯兩個人。
關上門，殷淩宇才溫聲問她：
“剛才回來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麽？”
夜鶯閉了眼，縮進殷淩宇懷裏：
“我在想你說過的話。”
“哦？我說的什麽話？”
殷淩宇看了看她，她的神情並不太好。
他歎了口氣，隻默默把她抱緊了些。
她柔軟的身體，溫熱而帶了特有的馨香。
鼻翼間，是她淡淡的洗發水香味，輕忽而空靈、叫人心醉。
夜鶯掩下心中複雜的情緒，掩飾的說：
“沒什麽。”
殷淩宇知道她不想說，大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項背，什麽都沒有說。
半晌，夜鶯自己卻又忍不住問：
“殷淩宇，你說，我要不要真的去和暗盟合作，去毀掉鳳凰社？那樣的話，到底是善、還是惡？”
“這世間並沒有絕對的善惡。”
殷淩宇在心裏微微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夜鶯到底是個善良的女子，她總是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意去傷害別人。
他也知道，這樣的東躲西藏，不是解決問題的最根本有效的方法。
可他卻不願意去勉強她，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如果你暫時還想不通，那就先不要去想；無論如何，我總不希望你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我的詩詩，無論做什麽我都會支持的。”
他低下頭，在她柔順長發上輕輕一吻。
“謝謝你……”
夜鶯感動而溫暖，不由往殷淩宇懷裏又鑽了鑽……
他們和衣而睡、相擁淺眠，卻都毫無睡意。
但即便隻是這樣閉著眼，相互靠著，他們也十分滿足。
耳畔，是再熟悉不過的呼吸。
鼻端，是彼此
身上的味道。
她依偎在他的懷裏；他，則享受著臂間的溫軟香氣。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沉默，卻一點兒都不讓人覺得尷尬，反而，是那麽的讓人心安神寧。
也許，這便是情到深處的感覺吧，彼此哪怕不說話，隻要相互依偎，心中也是覺得幸福的。
細微的鬧鍾聲，在午夜響起。
殷淩宇側頭看了看假寐的夜鶯，後者也已經睜開了眼望他，他不由抿唇：
“我們趕快起床吧。”
夜鶯點點頭，掀開被子下床：“我去叫醒兒子。”
她站起身，看了看床頭櫃上，靜靜躺著的一封信，默不作聲的拿了起來。
夜鶯輕而又輕的來到隔壁，扭開房門，兒子居然不在——
她微微蹙眉，走了出來。
卻見百靈的房門開了一半，借著淡淡的月光，她看到天佑的身子，正立在百靈床前。
她默默的走過去，從背後擁住了兒子。
天佑回頭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夜鶯把信輕輕放在百靈床前，牽著兒子走了出來。
“百靈叔叔，再見！”
關上房門，天佑忍不住微微有些哽咽。
夜鶯蹲下身，溫柔的替他抹去了眼角的淚痕，溫聲安慰他說：
“好兒子，別難過，分別隻是暫時的，將來，我們還會再見的。”
“嗯。”
天佑點點頭，難過的神色終於有所緩和，乖巧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一家三口拿了行李，很快離開。
房門緊閉的刹那，百靈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嘴角，卻慢慢浮上一抹至痛至深的傷楚。
他拿手捂了心口，似乎那裏是極痛的，即便這樣，也隻是徒勞。
夜鶯留下的那封信，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然而他卻隻是眼神複雜的看了它，並沒有任何想要把它拿起來的衝動——
她的心情，他都懂。
她對他的好意，他也都清楚明白。
可是就這麽被放棄，他的心，卻做不到不痛——
雖然，明明知道殷淩宇和她，早已情根深種。
殷淩宇才是她最想要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她的前路有殷淩宇照顧，他應該是可以放心了。
可是他卻該死的不能放心，也放不下心。
哪怕，明明知道自己從未被需要，他也願意，飛蛾撲火、付出自己的所有，為她贏得哪怕隻有萬分之一幸福的可能。
可是如今，連這份心意也是妄想了……
夜鶯，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會離開。
隻為，讓你能夠坦然，能夠無拘無束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閉了眼，他緩緩勾唇，露出了一絲疲憊的笑意……
飛夜班機總是件讓人覺
得十分痛苦的事情。
一上飛機，小天佑就不停的哈欠連連。
夜鶯有些哭笑不得，給兒子要來了睡覺的墊子。
“天佑，困了就好好睡吧，媽媽在這看著你睡。”
天佑迷迷糊糊點點頭，很快閉上了眼睛。
“還是讓我來看著兒子吧。”
殷淩宇體貼的握了握夜鶯的手，溫聲說：
“你也累了，睡一會兒吧。”
夜鶯微微一笑，反手握了握殷淩宇的手，老老實實的承認：
“我睡不著。”
殷淩宇知道她心裏有事，卻又不好多說什麽，隻是握了握她的手，看她的眼神更加溫柔：
“哪怕睡不著，眯一會兒也是好的。”
“嗯。”
夜鶯終於點頭。
“那好吧。”
殷淩宇望著夜鶯和天佑無比相似的睡姿，和同樣安恬的睡顏，微微抿唇笑了……
他們這次並沒有去其它地方，而是直接回了國。
出入境總會有記錄，哪怕是假護照，也難免不會被查到。
殷淩宇索性就帶夜鶯母子回來，再開車送他們去一個清淨的地方。
“你們現在這裏休息一下，接下來的事，我馬上讓人去安排。”
幾人仍舊是先回了公寓，殷淩宇直接帶母子二人進房間休息，連行李都沒有拿下車。
夜鶯點點頭，看兒子睡好，才和殷淩宇一起走出來。
“小心一點兒。”
雖然說，殷淩宇一定會盡力保證他們的行蹤，不會被人發現。
但她卻無法確定，殷淩宇是不是早就在鳳凰社的監控範圍之內——
和她扯上關係，真的不得不說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