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直奔青石

臨安市的長途客運站離這兒不遠，可是我沒有身份證，隻能坐那裏的黑車到雲南，再坐車回青石鎮。這漫漫旅途，因為馬小花，變得熱鬧了起來。

臨安市是個中型城市，工業不發達，主要以農業為主，每年的瓜果蔬菜輸出量倒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環境清新、怡然自得。這裏的長途客運站修在市中心，離我租住的地方有20多公裏的車程，坐上公交車搖晃半個小時也就到了。

馬小花執意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裏麵大多是我從沒吃過的東西。她咬著個薯片吃得津津有味瞅著我：“你嚐嚐可比克，蕃茄味的，哢蹦脆！”

我捋捋頭發看看她：“你一天到晚嘴就沒有停過，還嚷著要減肥，怎麽減啊？”

“沒事，我今天吃了零食，晚上就不吃飯了。你監督我。”她不管不顧地抱著那名字古怪的東西猛吃。

我站在客運站門口，四處打量著去雲南的車，馬小花低聲說：“你得想辦法辦個身份證啊，你瞧！幹啥都不方便。”

我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眼尖地看到了廣場的右側那邊似乎停著去雲南的麵包車，於是拽著兀自吃東西的馬小花往那邊而去。

這裏停了好些車輛，車主都在瘋狂地招攬著生意，我看了好半天，選了盡頭的一輛深藍色的麵包車，隻有那輛車的駕駛員很沉默地坐在車上，安靜得很。駕駛員是個戴著帽子、脖子上係著紗巾的年輕女子，看起來容貌很是清秀。

我上前問了問她，這女子的聲音很是清脆，和她本人一模一樣。問清楚目的地後，我召喚著馬小花上車，她卻站在原地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走過來。

她小心翼翼地探頭問我：“這車還沒人坐，要等多久啊？”

我示意她趕快上車：“等一等就有人了！我喜歡女司機。就這個了！”

她挪上車，坐在我旁邊小聲地在我耳邊說：“女司機有啥好的，女司機技術差，開車要人命，惹誰別惹女司機。”

我拍了拍她的手：“別瞎說，一看這淡定的目不斜視的淡定樣子就是老司機呀！”

“老司機，帶帶我、我們好久上路啊？”馬小花嘻笑著拍拍著駕駛員的肩膀。

駕駛員微微側了一下身子，她的眼睛亮亮的很好看：“妹子們再等會兒，隻拉你們我會虧本的。”

這時，路過一對老年夫妻，大約七十來歲的年齡，手裏拎了好些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車旁邊猶豫不決地看著。

駕駛員並不招呼，依然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一聲不吭，我正覺得納悶時，馬小花吆喝起來：“叔叔阿姨，去雲南不？坐上一會兒就走了！”

老夫妻走過來，盯著我們看了半響，慢悠悠地坐在了後麵，這時我才發現他們除了那幾包東西，竟還帶著一隻土黃色的小狗，那狗兒凶猛地吠叫著，似乎一點也不怕人。

老頭抱歉地一笑，臉上的皺紋像一朵盛開的花，他嗬斥著腳下的小狗來：“大黃，叫什麽叫！坐車怕個啥子！”

那小狗嗚咽一聲，委委屈屈地趴在了車廂地上，看起來很是委屈。

馬小花轉頭笑著看著他們：“爺爺婆婆是要回家啊還是走親戚？”

那個麵色臘黃的老婆婆癟了癟嘴：“回家的嘛！兒子住在臨安市，這不，過來的路上撿了個流浪狗，正好帶回去看院子。”

“這要養多久才行啊？才這麽小一點。”馬小花摸摸小狗，小狗警覺地吠叫一聲，又乖乖地趴了下去。

我們又等了好一會兒，又有一個20多歲，相貌憨厚敦實的小夥子上了車，他背了一個好大的背包，把背包放在腳下，問起來駕駛員：“美女，好久走？我急著回學校。”

那個眉目清麗的女駕駛員從後視鏡裏望了望我們：“走吧，路上再拉一個，也差不多了。”

汽車緩緩地駛出客運站，拐到了公路上。向著雲南的方向而去。

臨安市緊挨雲南，過去也就兩三個小時的樣子，從客運站估計開上半個小時就能到城郊，再往後的路途全是一些偏僻的小村莊和各種崎嶇的山路。東拐西拐的，很容易暈車。我上次從青石鎮出來的時候，就沿途吐了一路，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從小到大，我八歲以後坐過汽車的次數屈指可數，估計沒有十次吧.這十年以來，我以為我會在那座山上生活一輩子。那時候我壓根不會去想，阿婆會老、我長大了以後會做什麽、我應該怎麽生活，等到我需要考慮這些的時候，已經到了那麽危急的境地了。

我滿懷憂傷地盯著窗外，飛馳而過的一排排樹木看著我眼睛直發暈，我開始強烈地思念起了阿婆，忽然特別想念她做的臘肉飯。

我們的生活很是清貧，這些年來就依靠著阿婆做神婆的一些收入過日子。那鎮子的人很窮，稍微有錢的人家給上一些微薄的酬金，而窮困一些的隻能送一些米油作為酬謝。所以，像臘肉這樣的東西，一年到頭很難吃到一次。

記得去年冬天，阿婆去幫山下一戶人家看陰宅，回來的時候就提了好大的一塊，當時的我好高興，聞著味兒直流口水。可是阿婆當時的眼神裏卻充滿了心酸。她小心地切下一塊來，混和著大米、胡蘿卜、碗豆蒸熟，頓時香味四溢，整個屋子都是臘肉的味道！這段時間我時不時地會想起曾經的林林總總，心裏溢滿了溫暖與憂傷。

“阿棄，你看這個新聞，”馬小花拿著手機示意我看：“三歲小孩從十三樓摔下，卻正好摔進草堆裏，被保安送去醫院，你猜咋地？除了骨折，啥事也沒有！”

我低頭看了看手機畫麵，照片上那個孩子腿上和手上纏著繃帶，我小聲地說：“這孩子命可真大。”

“閨女，小孩的身體是軟的，骨頭也是，很容易恢複的！我們村有個孩子吃飯時不小心咬到了舌頭，流了好多血，那舌頭咬掉半邊呢！別提多嚇人了！可他家大人愣是心大，也沒管他，過了兩天你猜怎麽著？”後麵的老婆婆聽到，也湊過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