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舊屋陰魂(八)
第377章 舊屋陰魂(八)
我上下打量起她來：“你沒事吧？”
龔子賀把門關上，嘴角一抽：“怎麽哭成這樣了？被虐了吧？”
馬小花把包包一甩，一下子躺到了沙發上，無力地閉上眼睛：“是被虐了，還是被鬼虐了……唉，你們不知道，那個場麵實在是……”
“那個叫楊玉昆的鬼魂和孟嬋娟到底怎麽回事？”龔子賀問了起來。
馬小花一下子翻身坐起：“你們印象中的剩女應該是怎樣？”
“嗯，應該是脾氣比較古怪，然後長相又比較平凡的大齡女青年吧。”龔子賀隨意地說。
我搖搖頭：“不，我感覺很多人應該是對生活品質要求比較高，而且對婚姻設想得比較成熟，不會存在結婚就是任務的觀念，也不會企圖靠婚姻改變生活的人。而她們其中不乏優秀的女人，你覺得嬋娟她也是……”
馬小花馬上說：“嬋娟這個女人，怎麽說呢……她工作穩定但是普通，可是卻是個有原則有理想的女人，她和你們說的兩種人都不太一樣。她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黃金單身女，而是對另一半的幻想實在太高。”
龔子賀拿了一瓶水遞給馬小花：“心目中一直期望出現一個騎著白馬的王子來拯救她，可是出來的卻全是青蛙？”
馬小花扁扁嘴，有點想笑：“對呀，雖然別人都對她說，人是沒有完美的，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缺點的，可是她卻不這麽認為，她說沒有合適的，寧願不嫁。直到後來，她遇到了楊玉昆……”
“楊玉昆……他是一直留在老房子裏的陰魂嗎？”我輕聲問道。
“是，”馬小花揉了揉發紅的鼻子：“楊玉昆其實也是個可憐的人。”
她用了整整一個小時來訴說楊玉昆和孟嬋娟的故事……
楊玉昆生於一九五九年，20歲的那年從高中畢業，分配到了臨安市針織廠做宣傳員，正是意氣風發的年齡，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身材高大、濃眉大眼，明著暗裏有不少姑娘對他暗送秋波，可他誰也不喜歡，偏偏隻愛生產車間的縫紉女工周碧瑤。
周碧瑤生得美麗嬌柔，性格也溫柔，是廠裏麵出了名的廠花。隻是家庭條件不是太好，父母身體多病，還有年幼的弟妹。可楊玉昆根本不在乎這些，對她發起了強烈的追求攻勢。
半年以後，楊玉昆如願地與周碧瑤在一起了，兩個人甜甜蜜蜜地熱戀了一年後，也見過父母。
那時候大家都還是住單身宿舍，結婚了的才能憑證明分一間寢室。好多有了孩子的職工嫌不方便隻得自己修自建房。所以這葡萄園小區一修建起，大家都火熱地向往。
在那個工人地位崇高的年代，住樓房是絕大多數人的夢想，為了趕上分房這一波，楊玉昆和周碧瑤也提前領了結婚證，最後如願以償地分了這套四五十平米的房子。
說到這裏時，馬小花歎了一口氣：“生活本應幸福地繼續下去，可是周碧瑤卻在結婚不久之後忽然生病了，經常流鼻血、暈倒，結婚一檢查，竟然是白血病，楊玉昆對她不離不棄，悉心照料，可是最終還是沒能挽留住她的生命，她還是離開了人世。”
“那楊玉昆有沒有重新找一個？”龔子賀問道。
馬小花說到這裏又紅了眼睛：“沒有，他倒是個癡情的人，就一直死死地守著妻子留下的東西過日子，就跟中了魔似的，短短的不到三年，他就鬱鬱而終了。”
龔子賀搖搖頭：“現在這樣的男人太少見了，我們那房子樓下的張老頭，老伴死了才半年就重新找了一個呢？張老頭都快八十了！”
“嗯，他死了倒也罷了，據說後來這房子可是廠裏收回去分給了別人，可是為什麽他的陰魂還留在這房子裏呢？而且足足地待了二三十年？”我低聲問道。
馬小花拿紙擦了擦眼睛：“楊玉昆一直以為死了就能見到妻子，可是並不是那樣，他就固執地認為如果他妻子的魂魄還在的話，一定還會再回到飽含了他們幸福記憶的葡萄園那座房子，所以就一直這樣飄飄散散地不去投胎。”
龔子賀忽然問道：“阿棄，陰魂一直不去投胎，不會消失嗎？”
“按理說，是會消失的……”我沉思了一下：“可有些陰魂怨氣太重或者執念太深，也不會消失，楊玉昆應該就是後一種。”
龔子賀搖頭道：“可是我不懂，他既然這麽癡情，怎麽會和孟嬋娟……”
馬小花苦笑一聲：“說起來奇怪，孟嬋娟摘下眼鏡後，竟和周碧瑤出奇地相似，就連性格也差不多，都是特別溫柔體貼的那種，所以楊玉昆自從在504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就驚為天人，一直在默默地跟隨關注她。”
“那孟嬋娟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呢？她看見了楊玉昆的鬼魂嗎？”我問道。
“孟嬋娟在買了這房子以後，圖新鮮住過兩晚，某一天夜裏，她見到了床前的楊玉昆，一開始的驚慌後，她竟鬼使神差地愛上了這個相貌堂堂、對她嗬斥備至的暖男，所以不顧母親的反對，在這房子裏住了兩三個月之久！”馬小花說道。
“人和鬼在一起，他們有沒有什麽……呃……”龔子賀忽然擠了擠眼睛。
我一瞬間就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別處，馬小花輕咳了一聲：“這種事情，你覺得她會告訴我嗎？再說我也不好意思問啊。”
馬小花繼續說：“她很享受這樣的熱戀，即使自己的身體狀況變得不太好也毫不在意。可是後來，她母親頭痛的毛病卻越來越嚴重了，她正懷疑是不是她的關係造成的時，我們就適時地出現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同意和我們見麵，更不會讓我住到那裏去。”
我笑了笑：“可是他們的感情卻深到了即使你在那裏，他們也要想盡辦法見麵，哪怕是孟嬋娟母親住院，她半夜也會趕回來見他的地步。”
馬小花又唉了一口氣：“是啊！其實這兩天楊玉昆也發現自己不大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