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飄向你

第27-28節

艾米:夢裏飄向你(27)

離得好?

走火入魔了你?

有點同情心行不行?有點尊嚴行不行?人家跟你訴說婚姻不幸來著,你即使不表示遺憾,至少也得表示自尊吧?而你,卻活象個小三,等轉正等得急火攻心了,一聽說小二跟小一離了婚,便立即歡欣鼓舞,大聲喝彩。

你,你這不是太 —- 狼子野心 — 何其毒也了嗎?

( 狼子野心算不上吧?不是已經離了嗎?馬後炮而已 )

但是,你這樣大聲喝彩,是不是顯得太–急切了呢?會不會讓他覺得你是司馬遷之心–

錯 ! 司馬遷不是那個被人割了那玩意還寫出史記的家夥嗎?應該是司馬懿之心 —

又錯 ! 司馬懿不是那個中了諸葛亮空城計的家夥嗎?應該是司馬光之心 —

再錯 ! 司馬光不是抱起石頭砸缸的那家夥嗎?應該是司馬相如之心 —

再再錯 ! 司馬相如不是那當官就忘了患難之妻卓文君的家夥嗎?應該是司馬昭之心 –

還錯不錯?

不管它了,隻要是司馬家的,其心都是路人皆知的。

但我不是司馬家的人啊 ! 我沒急切盼望他離婚啊 ! 我隻不過是小和尚念經 — 有口無心罷了。

挽回,挽回,無論如何也要挽回。撿起 “ 離得好 ” 的尾巴 , 使勁抻 , 一直抻 , 終於抻成 “ 好–ao–ao—ao–ao–快呀 ! ” 。

( 我的意思 , 你的明白 ?)

他在電話裏笑 , 低低的 , 開心的 , 洞穿一切的 , 仿佛男監考老師發現女學生把答案寫在大腿上一樣。

世界上最好的 POLICY 是說真話 ; 第二好的 POLICY 是說了拙劣的真話別用謊話挽救 ; 第三好的 POLICY 是用謊話挽救不成功時別試圖掩蓋 , 幹脆徹底揭穿自己。

寫在大腿上的答案被發現了 ?那就別慌慌張張伸手去捂 , 幹脆掀起裙子 , 頭一歪 , 對男監考老師嫣然一笑 : 我是舞弊了 , 我是搞夾帶了 , 就寫在這兒 , 你要收去上交學校告發我嗎 ?

諒他也不會 !

注意 , 我要掀裙子了 , 我要歪頭了 , 我要嫣然一笑了。

聽沒聽說這樣一個笑話 ?一個苦媳婦死了惡婆婆 , 心裏歡喜得要命 , 但不敢表露在臉上 , 於是當著眾人拖長聲音哭道 : 我的婆婆啊—你死得好–ao—ao—-ao—-ao–

他又在電話裏笑 , 低低的 , 開心的 , 洞穿一切的 , 然後截住苦媳婦的話尾 , 以京劇的道白口吻接道 : 慘啊 !

he he he he ; ha ha ha ha; hee hee hee hee; ho ho ho ho 。

電話兩邊都在笑。兩邊的笑裏都冒出京劇道白:我的婆婆啊,你死得好 —- 慘 —- 啊 !

哈哈,你也知道這個笑話?

嗬嗬,這麽經典的笑話,我這把年紀的中國人能不知道?倒是你這個美國長大的女孩知道這個笑話,很不簡單啊 —-

( 謝謝徐教授,您老人家說到點子上了。我美國長大的我怕誰?我不離經叛道、口無遮攔、瞎說一氣,我還叫美國長大的嗎?)

我剛才的意思是 — 我覺得你 — 跟你的 —EX 離婚 —- 挺好的 — 對她對你都好 —- 感情不合嘛 — 離婚很正常 —- 為什麽要礙著介紹人的麵子 —- 死守呢?

我們練武的人 —- 是很講究 — 武林道義的 —

武林道義跟 — 離婚有什麽關係?難道武林道義規定不能離婚?

武 林道義嘛,夫妻關係遠不如朋友義氣來得重要 —- 你沒聽說“女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我跟她離婚 — 就意味著沒法再跟她哥哥做朋友了 — 在那個圈子就 —- 不太好呆了 —- 所以我如果不遠走高飛 —- 是永遠也不可能離掉婚的 —

你這是在說美國還是中國?

中國美國都一樣,武林是國中之國,象宗教一樣,不吃豬肉的人,到哪個國家都不吃豬肉 —-

但是 — 明明是她哥哥不義在先嘛 —- 他幹嘛要隱瞞實情 —-

他 那不算隱瞞 —- 因為我沒問過他 — 我也不是為這 — 離婚的 — 。唉,不說這事了,總之是我自己的錯,我沒想到我這麽 — 不肯遷就 — 原以為婚姻也就那回事 — 跟誰過不是一過?哪知道一旦覺得沒感情 — 就什麽都不能忍受了 —-

你 — 打她?

沒有,我怎麽會打她?

那你 —- 跟她吵架?

很少,基本沒吵過。有人說,夫妻之間如果還能吵起來,那就還有救,說明還 — 有點** —-

那你們 — 怎麽個鬧法?

嗬嗬,我們不鬧。我們的問題就是 — 不鬧 — 我們 — 冷戰 — 互不理睬 — 我們 — 經常是 — 整月整年都 — 沒夫妻生活 —-

砰 ! 又一顆原子彈爆炸啦 !

夫妻生活?他說的是“夫妻生活”嗎?這 — 這 — 這這這 — 怎麽好跟一個剛約會過一次的人講?

同 學,放原子彈還講個什麽客氣?誰有本事誰放原子彈,不敢放的就幹挨著。原子彈威力大呀 ! 原子彈一炸,關係就不一樣了。炸死了的就炸死了,炸不死的就徹底炸服了。就像美國與日本一樣,炸了兩原子彈,就把日本徹底炸服了。你瞧人家美日兩國關係多 鐵?美中關係有那麽鐵嗎?當然沒有 ! 沒炸原子彈嘛。

喂,人家把什麽隱私都向你吐露了,連夫 ! 妻 ! 生 ! 活 ! 都向你吐露了。你 — 你 — 你你你 — 難道 — 就不該吐露一點自己的 — 什麽什麽生活作為回報?

一二三四五,我該把誰吐?

六七八九十,吐誰都沒詞 !

用隱私回報隱私,一定要是類似的,同一級別的,不然的話,就是糊弄,就是魚目混珠,就是水貨,就是假冒名牌,就是 — 缺乏職業道德。人家吐露的是夫妻生活,你就不能拿 — 姐妹生活 —- 來回報。

可 我沒有夫妻生活作為回報啊 ! 同級別的也沒有。難道我曾因為不愛一個人,就整年不跟他 — **嗎?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可能我的大多數 DATE ,都沒維持到一年。DATE 最長的,就是第一個男朋友了。但整年不**的事,也從來沒有過,剛好相反,每次分手又和好,都是因為想**了。

相形見絀,相形見絀啊 ! 你看人家徐教授,一個男人,不愛,就連夫妻生活都戒掉,多麽有自製力啊 ! 而你呢?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JQKA ,大王小王,有幾個是因為愛情才過 — 那什麽什麽生活的?

佩 服,很有點佩服 ! 據說男人都是小頭指揮大頭,下身控製上身的,小頭衝動了,大頭就靠邊站了。記得有那麽一篇小說,說的是一對夫妻,老早就想離婚了,但那做丈夫的一直等啊 等,等到冬天才提出離婚。為嘛?因為夏天天氣熱,小頭容易衝動,怕離婚離不下來,還是等到冬天,小頭冷卻了,比較不那麽容易衝動了,再離婚比較容易成功。

難得難得,世界上居然還有大頭控製小頭的男人 ! 還有不愛就一年不跟妻子**的男人 —-

形像頓時高大起來,須得仰視才行了。

你現在 —- 跟你 —F 大那邊的朋友 — 還有聯係嗎?

NOPE 。他們早就不理我了,我給他們寄過明信片,但他們沒回。大概我在那個圈子裏 — 也算 — 聲名狼藉吧 —-

聲名狼藉?就為 —- 離婚的事?

在那個圈子裏,這可不光是離婚的事。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 — 跟朋友 — 斷交 — 那可是武林之大忌 — 這邊的同行 — 有很多是不知道這事 —- 如果知道 — 大概也會很 — 不屑 —-

但你這個 — 也不算為了一個女人 — 一般說的“為了一個女人” —- 是說為了得到一個女人 —

是啊,如果為了得到一個女人,就跟朋友反目,那是武林非常不齒的事,但那至少還是一種爭取,爭取到了還是一種勝利。我這個更糟糕,是為了離開一個女人 — 成功就等於失敗 — 失敗還是等於失敗 —-

我覺得你做得很對 ! 忠實於自己的 — 感情 —

感情這玩意 — 我是說 — 男女之間的 — 感情—在武林道義裏—真不算什麽–

可是我覺得男女之間的感情很重要 — 我覺得你做得對 —-

嗬嗬,你大概是第一個認為我做得對的人 —

( 受寵若驚 !) 是嗎?難道你那些 — 非武林朋友也 — 不支持你?

一 般都覺得沒必要這麽小題大作,男女之間,不就那麽一點事嗎?跟誰結婚不是一回事?為了 —- 離婚 — 放棄 F 大那樣好的工作 — 等於是毀了自己的前途 — 還得罪了一圈子朋友 — 這種為了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的事業和前途的男人 — 嗬嗬 — 沒人瞧得起 —-

誰說的?我就瞧得起 !

說漏嘴了,要不要挽救一下,抻成“起 –yi—yi —-yi —yi — 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 ”?

耳朵有點發熱,臉頰有點發燒。屋子裏暖氣開高了?沒有啊 —

窗外,是深秋初冬的景色,樹葉無聲地飄落,靜謐蕭瑟;室內,電視機開著,但早已被 MUTE 掉了,隻有畫麵。

這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熟悉的是畫麵,陌生的是聲音。

這是一個陳舊而又嶄新的場景。陳舊的是畫麵,嶄新的是聲音。

他的聲音有股暖意,一股可以觸摸的暖意,像剛開的暖氣,讓你清楚地感到有股暖風向你吹了過來,然後就滲透到你身邊的冷空氣裏去,彌漫在你身邊,讓你從寒冷中複蘇,暖洋洋地蜷縮在沙發裏,歪在那裏聽他說話 —

很多個周末,我都是一個孤獨的觀眾,觀看著電視裏沸騰的生活。人們狂歡,人們暴怒,人們槍戰,人們街舞。颶風吹垮了房屋,地震塌陷了建築;恐怖分子擄虐人質,交通事故拆散家庭;有人在舉行婚禮,有人在慶祝獲選,有人在去世,有人在出生 —-

電視將許多陌生的男男女女帶到我眼前,他們在生老病死,他們在喜怒哀樂。而我,被擠到生活之外,隻是一個觀眾,一個不為人知的觀眾,旁觀著人家的生活。

今天,我仍然從一個頻道換到另一個頻道,有人在舉行婚禮,有人在慶祝獲選,有人在去世,有人在出生 —

但今天我不再觀看他們的演出,因為我不再是觀眾,我也有了自己的節目。電視裏的男男女女都是我的配角,我的道具,我的背景,我的觀眾。

我 的導演就在電話的那一端,他在給我說戲。我隨著他的解說,走進他早年拍攝的舊影片,他是那部影片的男主,他在那裏結交朋友, 被人撮合,結婚,為妻子辦綠卡,但他不愛她,他不跟她**,他不願意回到那個冰窖一樣的家,他逃跑,逃到這個小地方來,籌拍一部新的影片,不知道是愛情 片,還是武打片,或是愛情武打片,但我知道,我會在裏麵扮演一個角色。

艾米:夢裏飄向你(28)

我們也是 — 朋友介紹的呢 —

( 我們?誰們?你 — 和我?我們是朋友介紹的?朋 ! 友 ! 介 ! 紹 ! ,這幾個字真是太 — 不浪漫了。大煞風景 )

朋友介紹的怎麽啦?

如果我們 — 談不好的話 — 那朋友 — 就很難處了 —

( 原來是擔心這個 !) 我隻擔心感覺沒有了 —

感覺沒有了 — 怎麽辦?

感覺沒有了 — 那就算了 — ( 絕不會讓朋友難處 )

11/23/2004

I feel so at peace with myself, now that I have him at my side. He seems to care about me b/c he calls to check on me from time to time. The more I think about him, the more I like him.

But he’s still a stranger to me. He’s someone I’m dating exclusively. Am I someone he’s dating exclusively? I need to get to know him a lot more before the physical things happen. Once we have that, it will be very hard for me to get out.

明天就出發?

明天就出發。

一個人開過去?

一個人開過去。

H 州挺遠的,你一個人開這麽遠 — 受得了嗎?

沒事。還記得那次洗車嗎?就是為這次旅行做準備,旅途太長, 一個人開,中間得歇一晚,我會睡在車裏.

為什麽不住旅館?

因為帶著小狗。

旅館不讓帶小狗?

一般都不讓。

睡車裏冷不冷?

可以開著發動機。

會不會 — 廢氣中毒?

我會很小心的。

很溫馨的一個鏡頭,男女演員都很入戲,男演員的聲音是經典的平靜溫和,但高深莫測,讓人聽不出到底有沒有一點不舍之情;而女演員的眼裏是經典的惆悵表情,滿臉都寫著依依不舍。

這個鏡頭太短,就這麽幾句對白,男演員就開車上路,從鏡頭裏駛了出去。而女演員則怏怏地留在家裏,跟她的電視機共度感恩節。

有什麽辦法?他是導演,誰上戲誰不上戲,誰上多少戲,隻有他才有發言權。他的小狗都撈了個第一配角的位置,跟他去遠行。而我在他的影片裏 — 隻被分配演一個他剛認識的朋友,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隻是他剛認識不久的 date 而已,還不知道是不是他 exclusive 的 date 。

又回到往日的生活,手拿遙控,從一個頻道換到另一個頻道,把聲音調得大大的,希望能把電視裏的節日氣氛抓一把到生活裏來。

電視裏照樣忙碌,每一個頻道都在展示某一個人或某些個人的生活,但那些生活都與我無關,我隻是一個觀眾,一個不為片中人物所知的觀眾。

如果他拍攝的是一部經典的愛情片,劇情應該這樣發展:先讓觀眾看到男女演員說再見,男的開車去遙遠的 H 州,女的留在家裏。於是觀眾百思不得其解,怎麽回事?為什麽男的不帶女的一塊去呢?不是在 date 嗎?大過節的,怎麽能把 date 丟下呢?

噢,是因為他們剛認識不久,男的計劃本次旅行的時候還不認識女的呢。於是觀眾們恍然大悟:這女人不是女主,是女配,女主應該在別處,說不定就在男主旅行的路上。

正當觀眾自己說服了自己,準備觀看男主的旅途浪漫故事時,女配的電話鈴響了。女配拿起電話,男主心急火燎的聲音在電話裏響起:飄,快來 ! 我需要你 ! 請你趕快過來,我在某地某處等你。

需要的原因一定不能在電話裏就說出來,要給觀眾造成懸念。生病了?被綁架了?出車禍了?不管是什麽,總之是有故事了。

我們的女配來不及收拾,就那麽慌慌張張跳上車,直奔他指定的地點而去。

他果然等在那裏,他說他突然認識到他的旅行不能沒有她,於是女配上升為女主,接下來就要與男主一起,開車前往 H 州。路上,將要發生很多驚心動魄、浪漫甜蜜的故事 —-

俗套嗎?也許。但女配自己不覺得俗套,隻有事不關己的觀眾才會想到俗套不俗套上去。對影片裏的女配來說,能上戲就不俗套,能與男主配戲就不俗套,戲份越多越不俗套,當上了女主,那就更不俗套了。

電話鈴響了 !

難道真有心靈感應這回事?

真的是電話鈴在響 ! 接了。聽了。真的是他,真的是心急火燎,但台詞卻不是我的版本,而是:嗨,我迷路了,快幫我上網查一下線路。我現在在 I 州的 J 縣,你幫我看看怎麽才能上 K 號公路 —-

雖然不是我寫好的台詞,但也是個不錯的版本。遭遇困難,人的天性是向自己最信得過的人求助。普天之下,他想到了我,說明他很信得過我。

急急地打開電腦,忙忙地查找。他的方位說得不那麽清楚。不過不怪他,在野外迷了路的人,一般都這樣,比誰都急,比誰都慌,但地點給得無比模糊,還不能多問,一問他會更急更慌更說不清楚。

好的,你別急,我正在查,一定會查到的。

連猜帶蒙,總算查到如何上 K 號公路了,一段一段告訴他,他“嗯嗯”地記下,仿佛我是導演,他是演員一般。

你挺聰明的嘛,一下就幫我查到了。謝謝你。BYE!

男主知道怎麽上 K 號公路了,因為女配剛替他查到了。男主順利地上了 K 號公路,並沿著 K 號公路,往 H 州奔去。

女配用自己的手,親自把男主送到一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方去了。

這好像是個橋段,很多影片裏都用過了,至少“卡薩布蘭卡”裏用過。

有些人似乎注定就是扮演主角的,他們在生活裏有自己的劇本,知道自己每一步該演什麽,他們不會去演別人編導的電影,即便他們發現自己編導的電影沒有一個配角,也沒有一個觀眾,他們也能忍受那份孤獨,堅持自編自導自演。但他們堅強的意誌,往往能為他們吸引一大群配角和觀眾來。

而另一些人似乎注定就是扮演配角的,他們沒有自己的劇本,隻能在別人的劇本裏扮演角色。不做主角他們可以忍受,不上戲他們也可以忍受,但如果沒人編劇導演,他們就不知道該怎麽演了;如果沒有觀眾,他們就不能忍受孤獨了。他們此生的願望,就是能在別人編導的影片裏演一個角色。

看來他就是前一種人,而我則是後一種人。

心情很糟糕,以前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觀眾,沒想過上戲的事,沒有表演的希望,也沒有表演的欲望,雖然孤獨,雖然無聊,但已經認可了自己的觀眾身份,也能心平氣和地看人家表演。

現在可好了,上過幾次戲了,嚐到了與男主配戲的樂趣,就老想著上戲了。但導演卻隻給我這麽少的戲份,讓我眼巴巴地看男主跟別的人配戲,滋味太不好受。

幸虧這部戲裏沒有女主角,應該說是沒有年輕的女主角,沒有跟男主演愛情戲的女主角。男主去探望的,是一對老年夫婦,他剛來美國時,就住在他們家,他叫他們“爸爸媽媽”,所以這是一部友誼片,一部感恩片,還比較好接受一點。

想起來了,我還有另一部片子要演,一部感恩節聚餐片,導演是展輝。展輝邀請了我們幾個去他家吃感恩節大餐,有小蘭,展輝的姐姐姐夫,還有幾個朋友。

能有個角色演演,總好過一個人呆在家裏做電視觀眾。忘了是哪部電影裏的一個情節了,一個女人,沒有丈夫,沒有情人,沒有朋友,什麽都沒有。她每天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垃圾食品,其結果當然是長得肥胖不堪,也就更加沒丈夫沒情人。

惡性循環。

最後,那個女人死在沙發上,是看電視的時候死掉的,她死了,而她的電視還一直鬧哄哄地播放著。電視裏沸騰的生活,與沙發上冰冷的屍體,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過目不忘。

我不要做那個成天看電視的胖女人,我還是去展輝的影片裏扮演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吧。

展輝導演的影片太沒有意思了,不知道算什麽戲,不是愛情片,不是武打片,也不是家庭倫理片,很沒劇情,叫人打不起表演的興趣來。我的戲份就是坐在餐桌前,想吃什麽吃什麽,作為代價,我必須聽展輝的姐姐嘮叨。

展輝的姐姐講的都是她從網上看來的東西,也許我早已看過了,沒看過也不感興趣。但她的談興很濃,而她丈夫則一言不發,讓人懷疑她是因為長年累月沒人說話才談興這麽濃的。

一個嘮叨的妻子,一個緘默的丈夫,又是影視裏的橋段。

不喜歡的影片,導演總是給你很多戲份;而你喜歡的影片,導演卻總是給你很少的戲份。

他現在怎麽樣呢?開了這麽久的車,應該到了吧?沿路好幾個州都下雪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平安到達?打過兩個電話給他,怕他開車時睡著了出危險,想喚醒他,結果還真把他給喚醒了,不過不是從駕駛室裏,而是從**。電話打得太早了,他還沒上路,把他吵醒了。慚愧之極,不好意思再攪擾他了。

現在他應該到了 H 州了吧?怎麽說我也是他的 DATE 呢,就算是一般朋友,也可以說個“節日快樂”吧?理直氣壯地打個電話過去。

HELLO ?

是我。飄。你平安到達了?

嗯。

我 — 剛吃了感恩節晚餐,在展輝那裏吃的。你呢?

也剛吃過。

你 — 一路上 — 沒事吧?

沒事。

你 — 朋友他們 — 也都還好吧?

挺好的。

( 怎麽像個吞球的怪物?我拋一個,他吞一個,這球怎麽打得下去?自我收場吧 )

你—如果沒—事,那我就—掛電話了。祝你在朋友家玩得開心 ! 祝你節日快樂 !

YOU TOO 。

BYE 。

BY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