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旋地轉的消息
第十七章 天旋地轉的消息
難道是自己眼花了嗎？還是出現幻覺了？楊曉怔怔的站在細雨中，看著胡同發呆。
“怎麽了？怎麽了？周哥，周哥，你看到什麽了？你看到什麽了？”
薑梅梅也跳下了車，過來抓住了楊曉的胳膊，像台複讀機似的問道。
楊曉扭頭看了看薑梅梅，隻見她的臉色白得嚇人。同時，有細細的汗水順著她的臉頰上流淌下來。
難道她也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麽？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了？時而笑、時而哭，時而又驚恐萬狀的？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楊曉不死心，甩開薑梅梅的手，徑直向胡同裏走去。雨水，基本上已經停了，隻是偶爾會有雨滴被風吹下，滑過楊曉的臉頰。胡同裏是用紅磚鋪成的路，在陰鬱的天空下，顯得殷紅殷紅的。近處，路的兩側是高高低低的磚瓦民房，屋頂上似乎還有炊煙嫋繞。遠方，山巒疊起，雲煙渺渺，讓這個胡同略顯神秘和幽深。
楊曉邊緩步慢行，邊觀察著路兩邊住戶的柵欄門。
門，都是敞開著的，門旁都堆積著一些用來燒火的木材柈子。
走著走著，楊曉突然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是啊，蛇洞嶺村，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五年前的冬天，被人誣陷的他曾經和同學小赫來過這裏幾次，是警官小赫幫他洗清了嫌疑，破獲了奸殺幼女連環案。他還把那個恐怖事件改編成了長篇小說，名字叫《血色情人》，並在宛城《晨報》上進行了連載，後來由北嶽文藝出版社出版了單行本。一晃兒，這都過去五年了。
那麽，現在，自己居然又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村子，還讓自己陷入到一起不明不白的謀殺案中，是不是有點太巧合了？難道，冥冥之中，自己與這個村子有著某種淵源？當年擔任順城路派出所副所長的小赫，現在已經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副大隊長了，自己是不是該給他打個電話呢？
楊曉在猶豫間停住了腳步。剛才，他恍然看到的那個女人的影子，就是北方雪賓館024號房間裏，那個被斷了頭的叫小燕的服務員的身影！自從那晚楊曉看到她後，她的身影就一直在楊曉的腦海裏環繞、穿行，讓她痛苦不堪、失魂落魄。尤其想到他在024號房間醒來時，抱著人頭的那一刻，更加的讓他顫栗不止。
他一直在想，是誰在事後清理了那個房間，屍體和頭顱被運到哪裏去了呢？
難道剛才真的是幻覺？不是，絕對不是！楊曉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路過胡同口的瞬間，他看到那個人就站在胡同中間的位置，車速不快，他可以清晰的看清她的麵孔。同時，她穿的還是淡藍色的服務員製服，身子一動不動，就那樣站著！可是，現在怎麽就不見了呢？是人是鬼？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村子裏？
出發時風和日麗，半路暴風雨驟降，而後公路因倒下來的樹木和碎石被封。真的是冥冥之中，自己來這裏難道也是天意不成？
楊曉是個標準的唯物主義者，但是，此刻，他有些茫然了。
現在，楊曉站著的地方，就是剛才看到那個人影站著的位置。胡同的盡頭，是一片茂密的、一人多高的小樹林，通往樹林的路，是一條一米多寬的石板路，石板路直直的通向半山腰上的一塊巨大的土丘，土丘上坐落著一間紅磚房。楊曉抬腕看了看手表，然後快速地跑了過去，用了二十幾秒左右的時間，他就穿過樹林踏上了石板路，站在了小樹林的邊緣，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樹林裏還有一條小路，一直延伸到山腳下。
此刻，楊曉回憶著自己剛才刹車、停車、倒車的時間，大約在二十多秒左右的時間。也就是說，那個影子不太可能用這麽短的時間，跑進小樹林的，除非是一個武林高手。可是，那個自稱叫小燕的024號小服務員柔弱纖細的樣子，馬上浮現在楊曉的眼前。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那她一定是躲進胡同裏的某間民房裏去了。
楊曉轉會身子，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就開始緩慢地向回走。他多想那個叫小燕的小服務員的身影再次出現，不管她是人是鬼，自己都要好好跟她談談。她會出現麽？或許，她沒有死？那在024號房間裏的屍體和頭顱又是誰的呢？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麽？
胡同口，的確有一個女人的身影。她是失魂落魄的薑梅梅！
“楊老師，周哥，出事了，出大事兒了呀！我們該馬去大鴨子山精神病醫院！哎呀！呀呀呀……”薑梅梅迎了過來，也許是太心急了，她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那高跟鞋細細的鞋跟兒插進磚縫裏折斷了。楊曉忙跑過來扶她，可她已經站不起了，原本白細的左腳脖子有些發紅了。
楊曉情急之下，把她抱起來，送到了車後座上。薑梅梅緊咬著牙關，臉色更加的慘白了，細小的汗珠掛滿了臉頰。楊曉在車內找到毛巾，打開一瓶礦泉水淋濕後，敷在了她腳脖上。然後，把她的另一個高跟鞋的鞋跟兒也給掰下來了，說道：“你這樣穿就不會再崴腳了。”
“哎呦，周哥，這鞋子可是名牌啊！”薑梅梅看著楊曉把沒有了跟兒的鞋子套在她的腳上，心疼的喊道。
楊曉沒搭理她，隻是問道：“出什麽事情了？這麽著急？”
“周哥，董玉湖跑啦！”
“什麽，董玉湖跑啦了？！她為什麽要跑？你又怎麽知道的？啊？”楊曉徹底蒙了。
“我剛才給王副社長打電話了，他說董玉湖到了大鴨子山精神病醫院後，情緒穩定了很多。他、王副社長去辦理手續時，就讓她坐在醫院一樓大廳裏等，結果，他回來的時候，董玉湖就不見了，各個房間都找遍了，都沒有，有人看見了，說她往山上跑了……”
“什麽？是王靜耀陪著董玉湖去的醫院？還給她辦手續？”楊曉幾乎是在喊。他很了解王靜耀為人，總以社長接班人自居，從來都是對科室普通工作人員不理不睬的。他今天怎麽這樣出息，這樣關心一個實習的記者？隻能說明一點：這個普通的工作人員，對他來說極為重要！
董玉湖啊，董玉湖！你現在在哪兒？
“是的，是王副社長陪著她去的。對，今早兒上，也是趕巧了，王副社長去醫院辦事，正好碰上的。”薑梅梅斜坐在後座上，用手捂住腳脖子說。
“你怎麽知道的？”楊曉隨口問道。
“哦，我啊，是、是剛才打電話給王副社長，聽他告訴我的。”薑梅梅有點口吃。
“這王副社長對員工還是蠻關心的嘛！”楊曉心裏想，什麽王副社長告訴你的？我今早明明看到你從醫院裏匆匆出來的。我不正是跟蹤你才來的這裏麽？可是，不對呀，這薑梅梅是怎麽發現自己跟蹤她呢？她為什麽要說自己的車拋錨了，而在公路上等著自己呢？是有意還是無意？
“啊？啊，對的，領導就應該關心員工呀，應該關心，像你，你就是一個好領導。”薑梅梅聽出楊曉的話裏有話，顯得有些尷尬。
楊曉沒搭理她，隻是把後車門關好，坐到駕駛的位置上，開始發動車子。可是，發動了半天，車子就是打不著火。他隻好下車，掀開了機器蓋子。
“不是吧，周哥，你的車也拋錨了？我求你了，一定要修好，一定要修好啊！”薑梅梅開了車窗，帶著哭腔對著楊曉喊道。
楊曉還是不言語，隻是在機器蓋子後麵瞎鼓搗。
過了一小會兒，楊曉走回來對薑梅梅說：“不行，我實在是弄不了了，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找人幫忙，你呢，開著車窗，看看有沒有路過的車輛，叫停一輛。”
“你、你是要把我一個人丟在車裏？啊？”薑梅梅繼續帶著哭腔，隨著，眼淚就真的下來了。
“不會的，我馬上就回來，馬上！”楊曉抬手擦去了薑梅梅眼角邊的淚水，急急地向胡同裏奔去。
薑梅梅看著楊曉的背影，雙手合十，閉眼，叨咕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就如驚弓之鳥般，把身子縮在了車裏。
楊曉又走進了胡同裏，站在了那個影子曾經站過的地方。他沉思了一下，掏出手機，找到董玉湖的號碼，撥了過去，手機裏一個女人的聲音告訴他：“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內，請稍後再撥。”楊曉撓了撓頭，想了想，終於下了決心，撥通了小赫的電話。
“大作家，今天怎麽這麽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啊？嗬嗬，我猜呀，找我，一定沒好事！嗬嗬……”小赫在電話那邊笑道。
“去，怎麽沒好事？是給你一個破案的線索。你說是不是好事？”楊曉在心裏掂量著，想怎樣把信息傳遞給小赫，
“好啊，這個我歡迎！說說看，是什麽線索？”果然，小赫來了興趣。
“你知道西郊的‘北方雪洗浴賓館’吧？”楊曉故作神秘。
“知道，怎麽不知道？幹我們刑警工作的，城市的大街小巷哪兒不熟悉？再說，‘北方雪洗浴賓館’是娛樂場所，也是我們關注的地方。你這樣問我，這不是廢話嗎？”
“好好，我知道你們警察厲害。隻是啊，最近我們報社接到讀者舉報，說這個賓館縱容賣**嫖娼……你們是不是該去去查查？”
“哦，就這線索啊？我告訴你楊曉，此類案件歸所在的區局治安大隊和轄區派出所管，我們刑警隻負責刑事案子。不過，現在查北方雪賓館，也查不了的……”
“怎麽就查不了？有保護傘嗎？難道非得我們媒體去曝光你們才會重視麽？”楊曉有點急了。
“老哥，你還不知道？北方雪賓館已經在七天前就關閉了……”
“你說什麽？七天前？也就是一周前就關閉了？怎麽會呢？”楊曉的腦袋“翁”地一下，自己四天前，也就是在周六的晚上去的那裏呀！怎麽會在七天前關閉？楊曉的腦海裏再次浮現出當晚的情景：自己進去的時候，對麵吧台裏沒有人值班，隻有門口站著個服務生，然後遇到了024號服務員，再然後見到的就是那個瘦高的老女人。天哪，由始至終，就這三個人，他們是在等待著自己的到來麽？憑什麽呀？自己絕對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去北方雪賓館的事情！這是光彩的事情麽？想到這裏，楊曉的冷汗就下來了。
“什麽叫怎麽會呢？難道你最近幾天去了？”小赫故作嚴肅：“楊曉，你給我老實交待，是不是嫂子出門不在家呀？”
“沒有，我去那裏做什麽？隻是感覺奇怪，我們報社是三天前接到讀者的舉報，讓我們去報道。現在，請你告訴我北方雪賓館關閉的原因好嗎？我也好跟舉報的讀者有個交代。”楊曉擦了擦臉頰上的汗水。
“咳，你還是搞新聞的呢，這都不知道？市裏要在西郊搞經濟開發區，那一片的平房和舊樓都要拆了重建，火葬場也要往遠處挪。你們印完報紙，連自己都不看嗎？”
楊曉不想再囉嗦下去，用力關了電話，他感覺天旋地轉，他想自己要瘋了。
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了“啪啪”踩踏積水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