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迷迷計

第十九章 放你走

謝亦竹把熱水放在床邊,打濕了毛巾自顧擦起臉來,那叫一個細致,比當年迷迷寢室那瘋狂接近大S的同學還誇張。

打濕,而後一點點輕輕按壓,那力度,剛好能讓毛巾洗幹臉上的水分又不傷到皮膚。從額頭到鼻梁再到兩腮,而後是下頜。

若隻是看他的左臉,這過程也算是賞心悅目。

而事實上,他的右臉不可能消失。

花了快十分鍾他才算洗開心了,擰幹毛巾掛在床頭,而後自然的接開外袍,再非常自然的爬上床,拉起被子蓋上。

迷迷很無語,而且現在她沒有心情和他拌嘴,索性不理他,坐在床角繼續發呆。

他說的話,雖然大聲的反駁不信,可是,捫心自問,真的不信麽?那也不盡然,其實她比誰都清楚,水殤絕對有事瞞著她,隻是她不願說破,現在不是很好麽?如此平平靜靜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就這樣幸福下去。

可是,若真的如同謝亦竹所.說,她的從前真的如此……那她要怎麽辦?

他說:無非就是你本來是白凝的,.水殤看著眼紅就給搶去了,你不從,他索性下個咒讓你忘了過去一了白了,看你現在這樣子,他的目的應該是達到了。

可是,就算是失憶了,前後反差.會有這麽大麽?那時候不從他,怎麽現在如此依賴他呢,對他的喜歡絕對不是順其自然,她明白,水殤真的給她很溫暖的感覺,隻要和他在一起就覺得開心,即使隻是看著他發呆也覺得日子甜到膩?記憶可以變,感情這東西不會改變如此巨大吧?若是以前討厭他,逼得他給她下了這種禁術,似乎也說不過去。

越是想越是毫無思路,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雙.手抱著膝蓋,下把抵在上麵,落寞而無助。

謝亦竹在被子裏動來動去,終於找到了個舒服的.位置,拉著被子在臉上蹭蹭,滿足的歎了口氣,睜著圓圓的眼睛玩味的看著迷迷。

“我說,受再大的刺激還是要過日子呐,你不睡啊?”

迷迷回神,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唯一的床,.再看了看那床被他蓋在身上的被子,無語的轉過頭。

謝亦竹被她弄.的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才恍然大悟,連忙拉開被子朝迷迷拋了個眉眼:“來。”

若是要問,又誰能讓一個極度消沉的人忽然爆發,那定是謝亦竹。

明明那麽的難過,不想同他多糾纏,可是,如果她現在擁有一把刀,她十分樂意把他的左臉同右臉和諧一下。如此,越發懷疑,他那半邊臉多半就是這樣來的。

迷迷不說話,但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謝亦竹卻像看不見一樣,笑眯眯的衝她招招手:“來啊,難道你不睡覺?”

迷迷無奈的瞪了他一眼,撇過頭去。

謝亦竹打了個哆嗦,連忙拽緊被子,差點把腦袋都埋了進去,無奈的眨眨眼:“那好吧,這個時間確實改讓你自己傷心去,我睡了哦,你慢慢想。”

說著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居然真的睡著了!

迷迷哭笑不得,有時候真的想把他的腦袋打開來,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為何行為和話語會如此詭異。

夜還很長。

新月若隱若現,淡淡的雲彩時而擋住月光。

這樣的夜晚,有些人注定無眠。

涼風起,枯葉亂飛。

“你……”筠釋欲言又止,水殤雖是陰冷喜怒無常,沒有表情光是氣息就會讓人覺得害怕,可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陰冷能夠形容的,如同地獄修羅,抿著嘴不說話,剛毅的線條冰冷得駭人,“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沉默……

“這樣坐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先休息一下……”話還沒說完,水殤忽然一眼瞥了過來,這一眼讓筠釋都覺得心寒。

歎了口氣,搖搖頭,默默的走了出去。

“哢……”

門被輕輕帶上。

水殤冷眼看著他,待門關上淩空揮了一掌,燈滅,屋子陷入一片黑暗,那銀色的麵具忽閃忽閃,光是看都覺得冰冷。

到底是誰?

雲霧重重,必須一點點理清頭緒。

首先是筠釋的語言,白凝的氣息在人界出現,順著那氣息,他們尋到了人界。然後便是那被挖了心個狗,隨之幾乎不可能出現的若笑忽然出現了,她的出現似乎有些突兀,她的口氣很是調侃,摸不清她的想法,可是,隱約總覺得她的出現絕對不是單純的忽然發生,看似不相幹,其實又萬千絲線在連接。正是因為這種隱約的感覺,所以一路追尋若笑的蹤跡到這裏,卻被她逃了,而迷迷在水殤追蹤若笑的時候被別人給抓走了。

如此來說,若不是巧合,那抓走迷迷的人應該是和若笑一夥的,那麽,若笑他們到底想幹什麽?正麵交鋒時雖然態度調侃卻也沒什麽衝突,而且這麽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各不相關。消失了整整一百年,忽然出現為什麽就要給自己豎敵呢?還是說是一種示威?水殤不好惹,相信沒個妖精都知道。

還記得三百年前,那時候的他比現在瘋狂N倍,幾乎讓人聞風喪膽。

據說,有一次外出,有人在議論他的相貌,其實也不是說他摘了麵具有多醜多醜,隻是小聲的猜測了一下,結果很不幸的被水殤聽見了,水殤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而後,一個時辰內,他路過的那個村莊被徹底毀滅。

這麽大的事,卻沒有出來聲張,或許應該說,沒人敢出來。

而萬妖宴上,他重新出現,戾氣收斂了不少,但也還是非常非常不好相處。沒有誰會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為了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來以身試法。

所以說,若笑的目的絕對不單純,她絕對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人。

那麽,退一萬步考慮,如果那是巧合呢?若笑忽然消失和迷迷被抓是兩件完全獨立的事,那事情就更複雜了。

若笑就不是為了引開他們,那她忽然消失是遇到了什麽事有了什麽想法?而來抓走迷迷的人呢?又是哪路上的人,目的在何?

怎麽想都覺得不太通,似乎有個關鍵的地方阻擋著思路,如果不把那關鍵的東西的找出來,思路就尷尬的僵在那,動癱不得,陷入了怪圈,毫無出路。

可是……這關鍵的地方到底是什麽?

水殤吐了口氣,扶著額頭揉揉太陽穴,輕不可的歎了口氣,除去了戾氣的掩飾,他居然那麽脆弱,仿佛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一碰就碎。

果然,睡覺皇帝大,特別是對於迷迷這類人,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阻擋她追尋周公子的腳步。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傷心,再到憤怒,而後是疑惑……心情不斷的變遷,卻不知何時居然睡著了。

腦袋垂在身側,不停的點動,動作幅度太大的時候會醒來片刻,連眼睛都懶的睜又睡著了。入夜,溫度越來越低,抱緊了身子縮成一團卻還是不住的顫抖,潛意識中往溫暖的的地方探去,一點點摸索著,先是兩是腳,然後是腰部以下,最後整個人都縮在了被子裏。

睡姿不斷的變幻著,仿佛在尋找最舒服的姿勢。

於是,到她醒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先醒過來的是謝亦竹,事實上昨完迷迷動來動去的時候他也有感覺,隻是不願睜開眼睛,半夢半醒就到了第二天,睜看眼睛便看見一張絕美的小臉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幾乎到觸到他的臉。均勻的呼吸著,小臉微紅,嘴唇翹起。

謝亦竹麵不表情的看了她半晌,不著痕跡的皺皺眉頭,那樣子簡直和昨日不似一個人。

“禍害啊,這次犧牲還真大。”

莫名其妙的念了一句話,動動臉上的肌肉,掛上一付痞笑,輕輕推了退迷迷:“喂喂,起床了哦。”

這樣的情況,迷迷始終睡的不太沉,一推便醒。猛然睜開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呆呆的盯了他半晌,瞳孔漸漸緊縮,驚叫一聲連忙拉開被子,還好被子下比較和諧。

兩人之間還有一定的距離,沒有什麽直接碰觸的地方,衣服也穿的好好的。

迷迷明顯鬆了口氣。

水殤說,除去手,肌膚接觸是親密的事,而親密的事就是隻有相公和娘子之間才能做。

還好還好。

謝亦竹笑得特別開心,他自然知道迷迷那點小心思,眨眨眼:“我什麽都沒做哦,是你自己摸進來。”

迷迷早就有預感,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是無比懊惱,尷尬的瞪了他一眼就準備起床。

謝亦竹倒是不忙,雙手放在後腦勺枕著,若在口裏叼根稻草,那便是標準的無業遊民。玩味的看著迷迷,道:“如何?想明白了麽?”

迷迷自顧來開被子,不理他。

她已經清楚的意識到,和他說話簡直是自討苦吃。

謝亦竹也不介意,聳聳肩:“我倒是想明白了。”

雖然暗示了自己無數遍,迷迷還是不爭氣的接口了:“你想明白了什麽?”

謝亦竹理所當然的道:“怎麽處置你呢。”

迷迷澄了他一眼:“你想如何?”

“放你走。”謝亦竹攤開手,表情特別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