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逢
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想的,明明和他並不熟,甚至說幾乎不認識,更明確一點來說,他的她的態度還相當惡劣。
後來回想起這些片段,也為自己找了很多原因,譬如說,當時真的太急了,周圍的都是陌生人,而他至少見過一麵;又譬如說,雖然他的態度並不太好,可是看見他就莫名其妙的心安;再譬如說,當時已經完全沒了思路,即使那一瞬間出現的不是他,是個毫不相幹的路人甲,她也會跑過去。
可事實她確實跑過去了,後來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當時是怎麽了。
也許,那便是命中注定。
有些事怎麽也躲不掉,有些人怎麽也無法擺拖,失憶了又如何?總有些無形的東西緊緊的將兩人連接在一起。
用最快的速度穿過整條街,站在街頭四處張望,還好沒走遠。
迷迷粗粗喘了幾口氣,拎著.裙角追了上去,一邊喘息一邊斷斷續續的呼喚著:“那個……等等……等……”
跑的急話都說不清楚,喊了幾聲.下來,呼吸都變得不順暢,可那白衣之人確沒有任何反應,不知道是聽不見還是不知道她喊的是誰。
迷迷一口氣提不上來,連忙聽.下來猛的咳了好幾聲,小臉漲的通紅,仿佛要把內髒咳出來一樣。用力拍打著胸部,急急吸了好幾口氣才稍微好受了些。
順過氣來,抬起頭,眼角閃動著淚光,連忙四處張望,.那白衣人卻早已消失,空蕩的街角,連一點點氣息都沒有留下。
茫然的站在那,一時間感覺新落空了,像是找不到.個支持的地方,空虛的難受。
“去哪了嘛!怎麽一下下就不見了!”迷迷順著他消.失的方向追尋而去,事實上她也並不確定他是否真的往那走了,隻是最後看見他的時候,他確實在那個方向。
奔跑,奔跑,毫無目的的奔跑。
“呼——呼——”
通紅的小臉,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有些還被汗水打濕,那樣子頗為狼狽,陪上她現在那張平凡的有點過的臉,用“醜”來形容也不為過。
路很長,遇到分叉路就稍微停一下,略微思考,而後選擇一條跑下去,身上越來越熱,心裏卻是越冷,這麽久了……卻還沒有看到那人,許是早就錯過了呢?
這念頭一出,渾身的力氣像是別抽幹一樣,慢慢停了下來,彎下身子,雙手扶著膝開,大口大口的吸氣,如此才能緩解胸口因為缺氧而帶來的疼痛。
呆呆的看著地麵,不禁有些委屈,忽然發現她一直都像浮萍一樣生活著,借助著外力才能存在,看似幸福,其實都是浮雲,水枯則它亡。
而她的水便是水殤,離開了水殤她幾乎什麽都做不好。
水殤寵她,接近瘋狂,雖然她不明白是不是相公都對你娘子這麽好,但有時候還是會覺得,他的好有些詭異,似乎是在補償著什麽,偏偏又找不到任何證據,所以便以為隻是自己錯覺。
忽然就想起謝亦竹的話,心中一驚,若真如此,似乎一卻都說得通了……
這念頭,僅是一閃,連自己都被嚇到了,驚恐的瞪大眼睛,不停的念叨:“不可能,我怎麽可以這麽想,這不可能啊……”
一直念,仿佛要念到天荒地老,瘦弱的身影落寞的站著,垂著頭,看得人揪心。
良久,才虛弱的抬起頭,深深歎了口氣:“哎……”
居然不見了,再在這裏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打定主義還是先回城鎮中心的好,說不定又遇到幾個像包子店老板那樣的好人,想著,慢慢的轉過身就要走。
忽然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很深沉卻不老氣:“你,跟著我幹什麽?”
迷迷一愣,迅速回過頭,驚訝的看著來人。
一襲白衣一塵不染,明亮的晃得眼睛生疼,銀白色的暗花遍布整開布料,高貴而不招搖,廣袖,袖口鑲著一圈暗暗的銀邊。黑色的長發垂到小腿,鬆散的用白色綢帶綁住。讓人驚心的是那雙眸子,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反光點,就像黑瑪瑙一樣,沒有生命。
驚訝慢慢變成了喜悅,那失而複得的感覺讓她不覺笑了出來,漂亮的大眼睛好看的彎著,嘴角高高揚起,平凡的麵容在這一刻又了耀眼的光澤。
迷迷一路小跑到那人身邊,興奮的說:“呀呀,終於找到你了。”
那漆黑的瞳孔忽然一陣緊縮,白衣人半晌沒說話,冷然的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因為掩飾的太好,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了。
迷迷的笑容有些僵硬,這場景簡直是在停息她想起上次見到他的那天。
他也是這個表情,瞳孔像是沒有焦距。他扶起迷迷,問一句話,而後又把她扔下,動作之見幾乎沒有間隔,冷漠的讓人覺得害怕。
心中不免發慌,急急忙忙就跑來找他,是否是個錯誤的決定,就算隨便找個路人甲也不會如此冷漠吧?
狠很吞了口唾液,尋思著如何開口,醞釀了半晌居然一點頭緒也沒有,始終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突兀,但是現在想回頭卻也來不及了。
終於,這次,老天配了付眼鏡,看清了她的窘迫。
白衣人居然開口了:“找我何事?”
迷迷一愣,那感覺居然有些受寵若驚,本已做好準備,要羅嗦上一大堆,他這樣一說反而不知道怎麽接口了,尷尬的傻站了,撓撓腦袋:“那個……”
白衣人不說話,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等她開口。
迷迷急得要死,怎麽說呢?說她想去水煜宮?當被無數龍套覺得詢問“你有病啊?”之後迷迷再也沒有勇氣提起這事,話說謊話說一百遍就變成了真理,有些東西,還是要慎重。
隨著迷迷的沉默,那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毛不易覺察的微微皺起,開始有些不耐煩了。雖然不知道他會如何,但多少能猜到些。
迷迷一急,拖口而出:“我餓了!”
話說,那一瞬間,萬籟寂靜。
連落葉的聲響也能聽到。
“嘎——嘎——嘎——”
烏鴉振翅飛過。
白衣人愣了很久,微薄的嘴唇稍稍張開,恰好能看見粉紅的舌頭,似乎很是吃驚。這樣的表情換在別人身上甚至連細微的變化都可以忽略,可在他身上,已經算是起伏非常大的表情了。
迷迷說完這話,也愣了,眨巴著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一時間悔得腸子都結成一條天津大麻花,怎一個“糾結”了得。
這……哪裏有顆大樹,讓她吊頸吧。
雖然白衣人還沒開口,但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無非這幾種可能——
一:不鳥她,直接走人,順便把她定位成瘋子。(可能性高達70)
二:挑著眉毛疑惑的問:你肚子餓關我什麽事?(可能性10)
三:一巴掌拍飛她。(可能性10,不明者請參見上次他把她扔掉那幹淨利落瀟灑帥氣的動作。)
四:摸出一錠銀子無語的遞給她。(可能性10)
可是,事情的發展總會和預期有所差別,即便如此,迷迷真的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直到那話從他口中說出,她依舊覺得那是一種奢望。
事實上,他真的說了,木然的臉上居然浮現了一絲類似溫柔的表情:“想吃什麽?”
迷迷瞪著眼,那感覺不亞於五雷轟頂。
白衣人見他這模樣,溫柔的表情越發明顯了幾分,隻是聲音依舊冷然:“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迷迷使勁的眨巴著眼睛,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你是說……”
白衣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恩,走吧。”
說著也不等迷迷的反應過來,掉頭就走,走出了好幾米,某貓才驚叫一聲追了上去。
走在那人的旁邊,才發現他真的好高,迷迷連他的肩膀都沒及到,偷偷抬眼便能看見他的側臉,他也長的好漂亮呢,卻不同於水殤那種妖豔的美,他的美恬適而自然,五官舒展,沒有表情嘴巴也微微向外翹起,唇形很美。其實最顯眼的要數他額頭上那朵蓮花印記,正在眉心的位置,殷紅如鮮血,那麽細致的勾畫,蓮話被詮釋的淋漓盡致,大小剛好,再大便不協調,再小又不顯眼。絕美的蓮花在眉心綻放,原本舒展的美便得異常耀眼,冷然之中透lou著幾分媚氣。特別是他表情放鬆的時候,更加美得不像話。
微微巧起的嘴唇似乎在撒嬌,但事實上,他的唇形天生就如此。
一路沉默,他不說話隻是走,迷迷一肚子的疑問,感覺到他慢慢收斂的戾氣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我能問個問題麽。”
白衣人斜下眼看一了她一眼,點點頭。
“你認識我嗎?”這話才出口她就後悔了,這叫什麽問題,隻是心裏感覺怪怪的,怎麽就真的問出來呢?糾結的繳著手指,“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
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衣人打斷:“不認識。”
冷然精斷的話語讓迷迷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他自然不認識她,亦或者說不認識現在的她,這樣模樣的女子,街上一抓一大把,在那街頭的時候,他定是聽見了她在叫他,隻是不願回答,就像她問的一樣,他又不認識她,何必。
已經走出去很遠,她的呼喚聲似乎很痛苦,斷斷續續,而後戛然而止忽然變成了猛烈的咳嗽,一聲聲仿佛要把內髒都咳出來。
忽然就心軟了,莫名其妙的走了回去,便見到那個女子剛好準備走人。
也不知道當時怎麽想,他便開口:“你,跟著我幹什麽?”
明明她都放棄了,為什麽他還要開口,直到那個女子滿臉歡笑的像他跑過來,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忽然就明白了,都是因為那雙眼睛……
她可憐兮兮的抬著臉說:“我餓了。”
心中那許久沒有碰觸的感情忽然被全數釋放出來。
好像,真的好像。
也許他瘋了,明明打定主意要等一切準備好再去見她,到那個時候誰也阻攔不了他。
可是,那麽那麽的思念,思念著她的好,她的笨,她的迷糊,她興奮是瘋狂的表情,她委屈是可憐兮兮的樣子。
思念成疾,把見到的女子都想象成她,尋找相似的地方,而後便幻想,如果是她,那該多好。
就,讓他瘋狂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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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華麗麗的睡了個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