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迷迷計

第五十六章 盛怒

妖界最繁華的盛典自然要數百年一次的萬妖宴,但若要說起這年,除去萬妖宴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最廣為人知。

隨便抓一個路人甲,問問,他定會告訴你,去貓國吧。

原因有兩個,貓國本三大國之一,繁榮富強自然不在話下,就算沒事也是休閑旅遊的必去場所啊,更何況,今年的貓國還有一件大事。

再問原因,連別人都要鄙視了。

“要說咱貓國人才輩出,這也不是吹的,鐵打的證據擺在那,提到貓國,就算不認識貓王有兩位大家絕對是認識的,一個呐就是現任的妖界長老之首筠釋,這個出名吧?另外一個呢,就是最近比筠釋還要強風頭的白凝,兩位同為貓國前國師,說起來或許知道的人並不多,其實呐,這白凝便是筠釋唯一的徒弟,提到這師徒兩人,那故事可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啦,今天呐就給大家說說這白凝。要說白凝就得追溯到……”

“宮主……”月雪欲言又止,捏著筷子的手懸在半空,頗為尷尬。

水殤微微抬眼,沒說話,冰冷的麵具閃著寒光。

月雪暗暗歎了口氣,這日子真不好過啊,迷迷在的日子,宮主那麽溫柔她還要不知足得覺得驚悚,這迷迷一走,宮主恢複了老樣子,這時候才明白什麽才叫真的驚悚,好久不見這張冷冰冰的臉,忽然間要她時時刻刻麵對著,真是件難事。

迷迷走了,好像把水殤所有的柔情都帶走了。

月雪不說話,水殤又低下頭,.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宮主……”月雪深深吸了口氣,又接著.開口,月枚在的時候這種情況自然是她出頭,這會月枚出去任務了,實在是叫天天不靈啊。

“何事?”水殤皺眉,麵色有些不善。

月雪不敢看他,瞟了眼那邊吐.沫橫飛的說書人:“需不需要換個地方。”

“不用。”水上麵無表情的回答,修長的手指扶了扶麵.具。

“哦。”月雪知趣的低頭。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美人是誰呢?民間可有多.個流傳版本,自然很多是不可信的,今日我要說的這個,絕對真實喲,至少也是八九不離十。”說書人坐在飯店中央,手拿扇子半掩麵,故意壓低了聲音,“據說呐,這位美人就是貓國殿下洛奇的寵物紅鯉小姐,民間流傳的說法,也叫做迷迷,說起她,絕對是貓國百年難得一見的美女,據說她幻化成人形的那日,連老天都變臉了,雷雨閃電那叫一個嚇人,何故如此?紅顏禍水啊!就是陪著白國師參加個萬妖宴,這一lou臉,不得了了,傾國傾城!這可一點都沒誇張,就在那萬妖宴上,紅鯉小姐就迷倒了一堆人,這其中有個人就不得不說……”

不等說書人說不來,下麵已經有個大胡子忍不.住拍著桌子接了上來:“這個老子知道,水殤是不是!真不知道這紅鯉小騷狐到底長成什麽模樣,當上了妖界之魅,願望居然是要她?嘖嘖,真相見見這小騷……”

大胡子粗魯的.話語戛然而止,**笑凝固在臉上,先前應為興奮而潮紅的臉色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驚恐的瞪大眼睛,張了張嘴巴,最終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停頓片刻,仰麵栽倒在地上。

他死了,凶器是一根筷子,筷子筆直的穿破了他的喉嚨,黑紅的血順著血洞汩汩湧出,煞是駭人。

前一刻還喧鬧的飯店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沉沉的呼吸聲,大家的目光都被定格在那大胡子身上,居然沒人看出那筷子是從什麽方向射出來的。

大家麵麵相覷。

本是坐在偏僻角落的水殤忽然就站了起來,如此安靜的氣氛下,椅子磨蹭地板發出的咯吱聲被無限放大,比任何聲音都要令人害怕。

水殤一步步朝說書人那邊走去,全部人的呼吸都跟隨著他腳步的頻率,緩慢而低沉,仿佛要消磨人的意誌一樣。

他就如此,左手環著右手的胳膊,右手托腮,嘴角上揚,絕美的臉蛋散發出蠱惑人心的媚色。

“噠——噠——噠——”

每一步都像踩在眾人的心上。

每一步都讓說書人的臉色慘白一分。

似笑非笑的麵容,如同地獄來客。

在距離說書人數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嘴角一勾,紫眸魅惑:“迷迷確實漂亮,但也容不得你這般說。”

而後在眾人的腦袋都沒來的急轉彎之前忽然就冷下臉,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走去。

月雪狠狠瞪了眼那說書人,扭頭對靜陽道:“走吧。”

直到三人的身影全數消失,飯店中的眾人還沒有從方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那分明是水殤啊……剛才的話居然全被他聽見了。

說書人艱難的吞吞口水,看了看躺在地下已經毫無生氣的大胡子,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身子一軟,就從凳子上跌了下去,這時候身體才像回複了直覺一樣不住的顫抖起來,哆哆嗦嗦,冷汗直流。

水殤很是惱怒。

雖然已經將那大胡子親手了結,可那團怨氣還是憋在心中一時無法散去。

他很清醒,他知道這些市井上的流言蜚語本來就是道聽途說,大家也是圖個樂子,沒多少人當真,可是,說誰都好,偏偏要說迷迷,月枚那邊已經好幾天沒有消息,本來就心煩意亂,恰在此刻聽見這次誹謗迷迷的話語,隻要一想到那大胡子滿臉**笑的提到迷迷的名字,他便覺得全身的殺戮細胞都在湧動。

他不容許,絕對不容許。

“誒,水殤,你這是哪去?”

出門走了幾步便迎上了匆匆趕來的筠釋,筠釋見他不在飯店裏等自己頗為奇怪,再看他麵色不善也估摸察覺到出事了。

水殤抬了抬眼,見著是他,也不動容。

筠釋滿肚子的疑惑,還想開口,就見到月雪和靜陽麵帶急色的趕了過來,停在他們身邊,怯生生的叫了一聲:“宮主……”

水殤似乎有些不耐煩,皺了皺眉頭,對著筠釋道:“你事辦好了?”

“嗯,可以走了。”筠釋暗自觀察著他的臉色,“我說水殤老弟,你這是怎麽了?”

大男人一個,怎麽跟個婆娘似得情緒這麽不穩定呢?自然,這話他是沒說出口。

水殤抿著嘴唇不說話,半晌,忽然就笑了,結實的胸膛上下起伏:“哈哈,隻是別人說了些不入耳的話而已。”

筠釋越發不明所以,給月雪使了個眼色,月雪卻是猛得將頭低下,假裝沒看見他一樣。

這……

貌似隻有涉及到迷迷的事情,水殤才會變得這般不可理喻。

“是丫頭怎麽了麽?”筠釋試探著問,“月枚傳消息回來了?”

不說還好,這一說所有的煩心事都一並帶了出來,凝聚在胸膛的地方,隻覺得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宣泄,想要出離。

用力吸了口氣,忽然扭頭就走。

“宮主……”

“水殤,你這是去哪?”

月雪和筠釋同時開口,水殤卻是不為所動,背對著他們,身影漸漸遠行,隻留下一句話——別跟過來,我一個人靜一靜。

月雪還想追,卻被筠釋攔了下來,搖搖頭:“聽他的吧,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也好,你若沒事不如跟我講講方才發生了什麽。”

月雪一頓,無奈的歎了口氣,尋思著頭緒娓娓道來。筠釋隻是聽,臉色越來越凝重,這可不好辦啊,這麽多天,月枚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也難怪水殤會心煩。

莫非那邊出事了?

水殤越走越急,本來是想散步散心,哪知越是走越是煩悶,像是想用水將火熄滅,不小心澆了一瓢油上去,非但沒有消除,還越燒越旺。

“可惡!”水殤惱怒的停了下來,側身朝那結實的牆上就是重重的一拳,塵埃紛紛揚揚,光滑的牆壁上瞬間多出數道裂痕。

拳頭接觸到牆壁那位置傳來的刺痛通過神經蔓延到全身,刺激著四肢百骸,又是連續好幾拳朝牆上打去,像是瘋了一般“可惡!可惡!”

直到右手血跡斑斑,不受控製的打著抖,這才失魂落魄的垂下手,受傷的手在空蕩蕩的袖口中搖晃,血汙中夾雜著泥土,變成了詭異的烏紅色,順這指尖,低落在地麵。

一滴——兩滴——

重疊,交錯,濕了泥土。

顫抖著抬起受傷的手,心髒不住的抽痛,半晌忽然將那肮髒的手放在幹淨的向前,如同寶貝一樣按壓著,紫眸微微發紅,“不該讓你走的……不該的……”

“迷迷……”

她哭成那樣子求他,他怎麽可能不答應,本以為這樣他會開心一些,可事實恰好相反,她在自己的身邊的時候如何心疼,畢竟是實實在在的抓得到她,而現在,伸手一探,空的……全是空的,她不在了,她不在自己身邊了……就算想看她哭都沒有機會。

甚至覺得那短暫的幾個月如同置身天堂的日子也是虛幻,有時候想起來,總會懷疑到底有沒有發生過。

若是有,那為什麽他無法在身邊尋找到迷迷的任何氣味。

若是沒有,那為什麽心疼的感覺會這麽的真實?

她離開了他也快兩個月了,而失去她消息的日子算起來也有半月的樣子,突然有那麽一天,派去照顧她的月枚消失了,聯通她的消息一並從妖界蒸發,一點殘留的痕跡也沒有,一 開始他以為是月枚那邊耽擱了,越拖越覺得事情有異,終於忍不住讓筠釋幫忙卜算迷迷的行蹤,卻是找不到了——星相飄渺,顯然是有人故意將她的行蹤隱藏。

找不到了,活生生從他眼前溜走,就是這雙手把她放開的,就是這雙手……

“迷迷……”

發紅的眼眶,發狠的眼神,如同野獸的嘶吼。

血是滾燙的,心卻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