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迷迷計

第八十三章 可以回家了麽【大結局】

有些時候覺得時間過的很慢。每一分鍾都那麽難熬,就想從前上學的時候,四十五分鍾的課堂,坐立難安。

也有的時候覺得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滄海桑田。

一年了。

就像是一瞬間。

kao在窗前看著庭院裏的柳樹發芽、長葉、茂盛、落葉、幹枯……一個過程就是一年。

這是人間一個平凡的小鎮,很小很安詳,與世無爭,如同現在的迷迷。

終日坐在窗前發發呆,亦或者,躺在庭院的椅子上曬曬太陽。

真的覺得自己越來越發揮了身體的潛質,懶惰,喜暖,嗜睡,貓一樣一躺就是一個下午。

一年了,耳朵上的傷早就好清,水殤給的藥不錯,沒有留疤,可始終有了個缺口,而且那日猛烈的動作,如今這變耳朵聽力變得不太好,不是完全聽不見。隻是聲音會變得很模糊,就算在耳邊也會覺得很是遙遠。

不過這對日子也沒多少影響,這一年來迷迷鮮少與人交談,隻有謝亦竹和若笑來過幾次,看樣子他們似乎已經在一起了。

不需要的時候,就算是完全聾了也沒影響的。

耳朵的傷能好,可是心中的傷卻是怎麽也好不了,隻要一想來還是會痛,隻不過不同於剛知道的那種歇斯底裏,疼痛之後又想流淚,可是忽然發現淚水像在那場毫無顧忌的大哭之時就已經留幹,怎麽也擠不出一滴。

一年來,心再痛終究沒有再哭過一次。

後來想象,其實當時做的也有些過分,隻是願去想通,去找借口,怕心疼怕辜負別人。所以整個人就這樣懶了下來,不哭、不鬧、不去想。

閑得慌就種種花除除草。

若笑每次來都是眼眶紅紅,也不止一次讓迷迷跟他們走,可迷迷沒有同意。

她需要這種孤獨的感覺讓自己清醒,要從那場每時每刻都有人在身邊關心自己的困境中走出來。

其實一個人也可以的。

離開水煜宮,離開水殤,離開那個幸福又痛苦的籠子,那麽決絕不留一點餘地,徹底斷了來往。

到現在,居然都一年了。

其實沒有想象中那般難過,我們習慣性的想得太痛苦。真的過了又沒什麽的 。

躺在椅子上,眯著眼,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漏了下來,化作斑駁的原點,一手垂在身側,一手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

輕輕晃動的手忽然就停了一下,臉上依舊是那淡淡的表情。

還是來了,其實原本以為忍不了那麽長時間的。

沒有人認識的地方不代表他找不到,隻是他也明白這時候真的需要給迷迷一個安靜的環境來習慣。

“丫頭,你瘦了。”筠釋站在不遠處的柳樹下,風化絕代,衣袍輕輕搖曳,隻是臉上多了抹滄桑。

迷迷動動眼皮,坐起身來看著筠釋,眼睛一彎:“大叔,你也瘦了,長白頭發了。”

筠釋笑了兩聲,朝這邊走過來:“我是年齡到了,你一個小姑娘不照顧好自己就不應該了。”

迷迷放下手中的扇子,攏了攏頭發:“好多了。這一年來胖了不少。”

這是實話,剛從水煜宮出來的時候她消瘦得恐怖,輕輕的就能抱起來,渾身骨頭烙得慌。

一年沒見也不顯生疏,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侍女不時上來添茶,說了半天其實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寒暄。

筠釋大老遠跑來自然不是隻想和迷迷寒暄,看著說得差不多了,話題也就引了上去。

“丫頭,想過回去麽?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真是不好,我們都很擔心。”筠釋輕輕皺著眉頭,似乎害怕迷迷一口否決。

迷迷依舊是輕輕含笑,淡淡問了一句:“回去?回去哪?”

“你知道的……其實很多是誤會……”筠釋忽然就歎了口氣,抬眼看著迷迷,見迷迷沒有想要阻止的意思又接著說,“你為什麽就不願去了解下呢?”

迷迷沒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

筠釋問:“真的不想也不願去了解麽?”

迷迷沉默,半晌,搖搖頭:“不是,是太累。”

“可是這樣不公平。”筠釋的語氣有些急了。

迷迷忽然就笑了:“公平?其實一直都不公平的,遺憾太多了,如果我去了解……是不是就要原諒呢?原諒了對他是不是更加不公平?”

筠釋一愣,神情有些哀傷:“其實他希望你過得好,他之前也說過,隻要你幸福……”

“可是他也後悔了。”迷迷打斷了筠釋的話語,“他最後告訴我……他後悔了。”

白凝說,如果當時他強勢一點,那結局是不是就不是這樣子。

“丫頭……”筠釋動了動喉結,“為什麽要讓自己鑽那個牛角尖裏不出不來呢?”

迷迷苦笑:“大叔。不是我要鑽,是不得不這樣……”

筠釋看著迷迷的笑容,心頭一緊,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丫頭,你成熟了不少,可是還是不明白……已經傷害了一個,為什麽還要固執的傷害另外一個,其實你該給他一個機會的,至少讓解釋明白。”

迷迷低下頭,拿起扇子晃了幾下,氣氛似乎有點壓抑:“解釋……”

抿抿嘴唇接著說:“其實我害怕解釋不是我想象中那樣子。”

這話有明顯的退步,筠釋自然是抓住了這信息,連忙接了上去:“那如果和你想象中的一樣呢?”

“那……”迷迷揚起臉看著筠釋,表情有些狡黠,“不好說。”

筠釋鬆了口氣,真怕這丫頭死在牛角尖裏呢:“那……我說了。”

其實之前已隱約明白了一些,可是那時候全部的感覺都被痛楚充盈,拒絕去想別的,拒絕理性的去看待,執著的隻想要離去。

而這是聽筠釋一點點全部說出來,完全是另外一種心境了。

塵夭和水殤,不是故意瞞她,隻是一開始的時候是沒必要解釋。到後來想要解釋的時候發現怎麽都不不清楚了。水殤其實有點輕度的人格分裂,有些時候他自己都控製不了。

一開始他確實想過要利用迷迷,可是後來他放棄了,他沒有要白凝的內丹,不是沒有能力去要,而是忽然不想這樣對迷迷了。

再到後來的,讓迷迷一個人走,其實他不放心,一直讓月玫跟著她,有什麽的狀況的話好出手相救,可是月枚沒去做。也是後來水殤才知道,當初讓迷迷離開自己就是因為月枚的一襲話,而迷迷在月明樓受苦那段日子,被月枚隱瞞的太深太深。

……

筠釋慢慢的講,迷迷靜靜的聽,就像記憶在回放,可是心態卻是不一樣的。

直到筠釋講到水殤的情況,他說,水殤現在很虛弱,靈力散了大半,因為上次受傷沒有及時處理,現在失常會病發,一發就頭痛欲裂,情緒也是越來越不穩定。

“哐當”

手中的扇子滑落,從開始交談到現在,這是迷迷第一次動容,神情有些急切:“他?他怎麽了?怎麽會受傷?我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麽?”

“你果然不知道。”筠釋一愣,但其實也預料到了,迷迷就是心軟,特看不得別人受苦,要她知道的話估計當時就不會走的那麽決絕。

“到底怎麽?”迷迷急了,平靜太久的心情忽然就波動起來。

筠釋又喝了口茶才看看了迷迷的神色才慢慢將了起來。

原來,水殤在客棧讓迷迷回去的時候已經受了重傷,更明白一點是中了禁術,從那十三條被挖心的狗開始就在編織巨大的羅網隻等水殤跳下去。黑色的狗、狗的心髒、十三隻,無論什麽在法術界都是極其避諱的,三種條件集合起來自然是惡毒的禁術。而織網的人正是白凝,從那時候開始就計劃著待貓國這邊的事情完了就讓帶迷迷走,而水殤成了最大的障礙。那日白凝在皇宮中阻攔洛奇的成人禮,而若笑和謝亦竹則在收網,需要取水殤的血完成禁術的最後一步。

這樣的術無疑是致命的,好在術還沒有完全啟動,謝亦竹察覺到白凝這邊有麻煩,不顧若笑的反對,放棄了進行到一半的術一個人跑到皇宮去,沒了謝亦竹,讓水殤有了喘息的機會。雖然沒有立刻要了命,但對他的打擊也是頗大。

而接了迷迷回來之後,白凝承受不住法力反噬,過了兩天就走了,為了照看迷迷怕她做傻事,他日日夜夜守在床邊,那麽嚴重的傷就一點點侵蝕著身體……

可迷迷不知道,固執的走了。

幾乎是她一出門水殤就倒了,經過差不多一年的修養才慢慢好了起來,可始終恢複不到從前那般風華絕代。

聽到這裏,原以為再也不會流淚的眼睛忽然就濕了。

他是多麽好強多麽固執的一個人,隻要一想到他曾經連床都下不了,一想到他那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被禁術折磨的淡去就覺得心疼的厲害。

曾經不可一世的他怎麽能忍受這樣的日子……

迷迷捂住嘴巴,緊緊皺著眉頭,失聲痛苦。

“他……他現在……”

說到一半忽然聽了下來,驚訝的看著院子門口,忘了哭,忘了說話。

一襲青衣著身,紫色的長發垂在背後,輕輕搖曳。

薄唇微抿,細長的狐狸眼漂亮的晚起,紫光魅惑。

他就靜靜的站在那。

像是天神降臨,整個人恬適得不像話。

過往了一切恍然如夢。

這一刻成了永恒。

清風吹,柳絮飛。

樹梢叫嚷。

媚眼如絲。

水殤輕輕伸出手——

“娘子,可以回家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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