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204 授課3

204 授課(3)

“這叫洗濁香,你們體內的東西太多了。”伴隨著侯薈這句話,一幹新晉禦醫們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身體康泰,連原先的不適感俱都消失了。

欲之香和情香之後,便是洗濁香。洗濁香伴隨著前麵兩種香而生,體會到七情六欲的負累,洗滌之時方能感到輕鬆和快慰。

禦醫們終於從惶然的狀態中醒轉,令他們驚愕的是,這會兒萬物成空,不是茫然,而是輕鬆到身體超脫了外物,不帶任何的多餘色彩。

侯薈笑看著眾人,“感覺如何?”

何夢卓暗自咬牙,想咬斷那人的脖子。因為這個人,就是看著他問出這句話的。

侯薈卻覺得這年輕人很有趣,還很少有新晉菜鳥們這麽抵抗他的香,這個小子很有意思。

即便到最後關頭,也尚未全部崩潰,足以說明,這小子也是個骨頭硬的。

“老師,為為什麽,昨夜我腳尖腫痛,難以入睡,這會兒卻渾身輕鬆,一點痛楚都沒有?”一個禦醫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因何腳尖腫痛?”

“我也不清楚,隻是突然便這麽痛了,學生一直嚐試著為自己開藥方,也針對腳尖腫痛開了幾副藥來吃,卻不見任何起色。”

“心悸多夢,患得患失,是你治病之因。我帶走了你體內的憂和思,你的腳尖又怎能不恢複如初?”

那禦醫神色怯怯,未能明白侯薈之言,侯薈笑看他一眼,卻也不點破。

“老師,學生也有一處疑問。還請老師為學生解惑。”何夢卓站了起來。

“這位學生有話不妨直言,但凡老師所知道的,定然不吝相告。”

何夢卓輕不可察地瞪了侯薈一眼,明明隻是一句稍顯傲慢的話,他硬是從那小老兒身上看到了某種名為得意和愜意的東西。眼裏興味盎然,盯著他就像是盯著某種有趣的東西。

“在學生中了情香之後,原想憑著意誌力抵抗。為何適得其反。影響更甚?”

“感情本就是一種不受控製的東西,你除了接受它、麵對它,別無他法。硬生生掐斷。又哪能討得了好?何況是你心中熱烈如火的愛情,感情越深,情香的作用便越大。沒有人能夠拒絕情香,除非那個人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冷血怪物。”

何夢卓臉上有了一絲異樣。就像是心事被人拆穿了一般,有些難為情。還有些少見的羞意。

一個大男人害羞,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遑論何夢卓這樣驕傲的男人,被侯薈那笑意盈盈的一“開通”,就更加後悔自己站起來了。

路曼聲已經從睡夢中醒來。不知道為什麽,那香一經燃起,她就直打瞌睡。身體不受控製。努力想打起精神,也都沒有辦法做到。

一節課的時間已經到了。侯薈愜意地夾著自己的錦盒,離開了授課堂。

底下禦醫們討論紛紛,說話的內容無異乎:“話說那到底是什麽鬼,怎麽這麽牛?”

“這樣的人,在尚醫局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也太奇葩了。以香治病,太神了吧!”

“本想說他是歪門邪道,可一打算這麽說,我的腳尖就開始抽痛起來,我想我的嘴巴還是留點情比較好。”

“喂!何百傑,我覺得那個侯禦醫好像對你有那麽點意思,說不定他願意收你為徒,那你就造化了。”

何夢卓哼了兩聲,還造化,造孽差不多。沒看見那個老師狡猾得,就跟狐狸差不多。被他盯上的人,通常都是很慘的。

路曼聲一片迷茫,他們在說什麽,她一點都不知道,不過也不需要知道就是了。不過從他們談話的內容來看,也知道課上一定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而向左,就在這時伸了腦袋過來。

“路姐姐,為為為什麽你沒有受香影影響?”

向左這話一出,包括何夢卓在內的所有人,俱都轉過頭來看向她。

何夢卓原本以為自己算可以的了,雖然被那個狐狸老師打爆,可好歹在這群禦醫們之中還算是有出息的,至少沒有流露出什麽蠢樣子。卻沒有想到,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受到半點的影響。

路曼聲搖搖頭,老實說,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怎麽可能呢?”一位禦醫驚道,正是之前腳尖腫痛的那位禦醫驪山閆天鬆,在這次的杏林盛會中得到百傑的頭銜,享從五品俸祿。

路曼聲再次搖搖頭。

“這倒怪了,難道是你的體質天生有異於人?”何夢卓揣測道。現在大家夥兒都是同僚了,競爭意識猶在,卻也開始有了同窗之誼。

路曼聲又一次搖搖頭,並且說了兩個字,“不是。”

她確定自己的體質是正常的,沒有任何奇葩之處。畢竟不是汪大小姐,沒有那麽多體質不同之人。

大家夥兒又都給出了不同的答案,到最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隻得作罷。不過路曼聲還真是好運,免了那禦醫老師的荼毒,他們可就慘了。又是欲之香,又是情香的,雖然身體舒爽了不少,這中間的折磨,不能為外人道啊!

“噓——老師來啦。”一個學生拉拉身邊的人,第二個老師的課開始了。

來者是尚醫局典禦孫稻香,一看到他,便知這節課是講述尚醫局曆史的課程。大男人們原對曆史沒什麽興趣,可尚醫局的曆史卻與其他的不同。因為孫稻香所講述的人物,大多是這些年輕禦醫們所憧憬的目標,身處不同的時代,用時下的觀點來品評一位禦醫為醫壇所做的一切。

嚐試站在當時的角度,與古人近距離對話,並從中找出閃爍著光輝的醫術成果。每位考生就該醫術成果提出自己的看法,還有眼下改進的方向,也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

加上孫稻香其人。不吝笑容,也給禦醫們自由思考的時間,課堂氣氛也非常活躍,不亞於之前的侯薈了。

果然尚醫局的人都是些老油條,對抓住新晉禦醫們的心很有一手。畢竟,課堂上是一個表現的好機會,又怎肯錯過?

孫稻香之後。這一天的課程便結束了。

禦醫們聽說。他們今年一共開了二十門課,每位禦醫,一周隻有一個時辰的課程。這些課程,在一個月後便因時製宜的取消或予以改動。禦醫們本身最欠缺哪一塊的知識,又需要了解哪一個領域,則要適時做出調整。

而有些東西。也沒有辦法涉及太多,禦醫們不可能將全部的心思放在聽課上。他們的生活也要步入正軌,成為一名合格的對大堯醫壇有貢獻的真正禦醫。

而在這一天,禦醫們迎來了一位他們想都沒有想過的老師。

向左看見進來的人,還以為是這人不小心走錯了。本想提醒對方一聲,卻發現對方直直上了講台之上。

沒錯,來人正是大楊的女神醫溫書。

為何她會出現?而且出現在尚醫局的課堂之上?

她前段時間不是才剛挑釁完整個尚醫局。要與他們這些人一較高下嗎?

禦醫們神色古怪,不知要以何麵貌來麵對這位女神醫。

溫書衝眾人溫和一笑。搖了搖手中的東西,有些苦惱地眨了一下眼睛道:“你們一定很奇怪,我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但我可以保證,我並沒有走錯門。”

底下有人嗬嗬笑了一下,溫書接著又道:“是你們的承禦大人讓我到這裏來的,說是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用毒的本領。太高看我了,我很怕在你們麵前砸了自己的招牌。要知道,我的招牌還是挺亮的,你們若是不給麵子,這一個時辰我如何能撐得下去?”

又有兩個人繃緊的臉裂了,溫書這又自嘲又自誇的說法,雖然有些人不樂意聽,但倒是很符合這些禦醫們的胃口。

“說到用毒麽,有一點讓我很不爽,明明我是個大夫,大家卻喜歡用‘毒女’‘魔女’一類的稱呼形容我。我性格明明很好的麽,哪裏惡毒了?”

很多人不讚同,性格才不好呢,乍一看是很好,可性格好會幹得出挑釁別人的事嗎?雖然他們的心裏也曾想過以一己之力單挑整個尚醫局,那的確牛氣衝天!可問題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也沒有這樣的魄力。

現在看來,他們倒是挺佩服她的。以一己女兒身,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那不是也很有本事的嗎?

這些禦醫大多都是年輕人,年輕人對於這樣的事,總是很樂衷,也很容易理解。之前會那麽想,隻是站在大堯的角度上,對於敢質疑大堯醫術的人抱有義憤填膺的態度,現在則不一樣了。他們回歸到本身,回複到習醫者的驕傲,而溫書,隻不過是做了一件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而已。

何況,一些想的更深入的人,開始揣測溫書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她是大楊女神醫,號稱醫毒雙絕。她的醫術縱然不是大堯大禦醫的對手,她的毒術卻是沒有幾個人能有應對之力。大堯最大的擔憂,便是擔心溫書在醫術交流會上運用到毒術,那樣他們就未必是她的對手了。當然,大堯人才輩出,其中一定有專攻毒術的醫者,可這樣還不夠。

他們不知道她的深淺,也不知道傳聞中的“毒中之王”究竟有多麽的神奇。都說她下毒無影無蹤,旦夕間便能要人的命。即便是武林中享譽盛名已久的高手,麵對她時都不敢有十足的把握。

最重要的事,她的毒藥都不知道藏在哪裏,即便搜遍她全身,她下一刻還是有辦法讓你倒下。

溫書和路曼聲同時穿越而來,不同的是,溫書隨身帶著一個醫藥空間。醫藥空間裏有用不完的藥材和藥劑,這個空間是如斯神奇,溫書哪怕什麽東西都不帶,就能憑著這個醫藥空間走遍天下。

這也就是為什麽說,她下毒無形無影,隻要嘴巴能動,就不會敗了。

知道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大堯的這些人,完全不知溫書的深淺。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於完全一無所知的溫書,他們處於劣勢。

當然,另一方麵的溫書也好不了多少。但他們和溫書不同,大堯不能輸,他們一旦輸了,大堯醫術國度的威名一朝淪喪。每個人都給自己施加了一道不能輸的枷鎖,心理承受的壓力非同一般。

但他們不知道,溫書也不能輸。

麵對兩方都不能敗的局麵,該有什麽方式來破解這個死局?

尚醫局的公孫承禦,讓溫書來給大家授課,且方向是毒術,並不是指望這些禦醫們短期內能學會溫書的技巧,而是一探她的深淺。他的心思,眾所周知,就連公孫承禦自己,也絲毫不隱瞞他這一目的。

醫術交流會在即,溫書原本可以以專心準備醫術交流會為由,拒絕公孫承禦的邀請。這樣誰都不會有話說,也都覺得這個決定是正常的。但溫書沒有這麽做,她欣然答應了。

太醫院的周太醫,恨不得對小溫大夫跪了。這傻孩子,對方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明知道為何還要答應?

溫書隻是淡淡一笑,她答應,是因為尊重大堯這個國家的醫術,也尊重她幾日後的對手們。

除了這些,還有一份無法言說的自責在裏麵。她不想有任何保留,也不想耍任何手段,她隻想要光明正大地和這些人較量。哪怕到時候她還是輸了,那她怨不了任何人,也能解開她心中一直以來的兩難問題了。

溫書是古老中醫世家溫家的傳人,憑借著現代積累的醫術知識和經驗,她還能夠出奇製勝。可現在不同了,她在這裏遇到了路曼聲,路曼聲對中醫的了解,未必亞於她。這就斷了溫書以現代療法致勝的念頭,她隻能憑借著這裏的醫術學問與大堯尚醫局一爭長短,難度可想而知。

除了這個,毒術便是她最後的武器,現在她也要連這件武器都要展露於人前嗎?

溫書的想法,又有幾人能真正了解?

或許懂得的,因為她與這裏許多人一般,都懷著一顆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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