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374 巋然

374 巋然

374巋然

“邱禦醫,路禦醫來了。”

邱鳳水剛從花池內走出,便聽到路曼聲來了。

這個時辰,她怎麽過來了?邱鳳水可不相信路曼聲是和他一敘師徒情誼來的,小路可不是這樣的人。

“讓她進來。”

月色下,路曼聲一身白色披風,穿過前麵的那片花地,往留香小榭而來。

留香小榭外的那片花地,仍如之前一般生機勃勃,站在花地外,路曼聲腦海裏想起了一個人。

李伯,也是長孫蝴蝶。

她在鳳水閣這麽長時間了,當她離去後,也不知道師父會不會想起她。留香小榭二樓的窗戶,正對著這裏,當師父從二樓看著這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那位生死未卜的母親?

這一點,也是路曼聲始終看不懂邱鳳水的原因。蝴蝶夫人事出後,她還留在鳳水閣,那個時候,師父不曾提過蝴蝶夫人一句,哪怕是聽到她死了這樣的消息,臉上也沒有一絲的波動。

即便是他早已猜到長孫蝴蝶不會這麽容易死,他的反應還是太讓人震驚了。別人都說她路曼聲麵癱,殊不知,真正控製情緒的高手不是她,而是邱鳳水。

“路禦醫,邱禦醫請你進去。”

路曼聲解下了披風,交到了宮女的手中,自己則走進了留香小榭。

“師父。”路曼聲對邱鳳水點頭行禮。

“小路啊,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居然還記得有我這個師父。”

若是一般人,麵對這種打趣,隻用來一句:哪能啊。徒兒心裏時時都有師父的。可路曼聲要是能說得出這種話,她就不是路曼聲了,所以麵對邱鳳水含著笑意的目光,隻有幹愣著。

“出什麽事了,要找為師?”

“徒兒來隻是給師父請安,並未有何事。”這是真話,路曼聲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心煩之下來到了鳳水閣。或許是因為邱鳳水是個可靠之人。又或許是這鳳水閣裏的香味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聞得久了反而已成了習慣。

“請安?就點個頭啊?”邱鳳水正在嗅著自己新研製出來的香,看路曼聲在對麵傻坐著。推了過去,“你聞聞,香不香?”

路曼聲接了過去,輕輕嗅了嗅。此香淡雅綿長,醇厚幽遠。嗅了後,鬱悶的心口頓時一通,忒也神奇。

“這是什麽香?”

“這是我院子裏那幾株花提煉出來的,第一瓶。剛出爐,你來得正好,師父送給你了。”這瓶香能夠舒緩精神。安平氣和,小路應該正需要。

“這是師父的東西。我不能要。”邱鳳水有多重視他那些花花草草的,剛提煉出來的香,她哪裏敢拿回去。她敢保證,她前一刻拿走,邱鳳水下一刻就得跟她急。

或許你會問,人家都送出去了,怎麽可能還會跟你急?這就是邱鳳水不同之處了,別人幹不出來的事,他幹得比誰都順手,而且你還拿他絲毫沒辦法。

“怎麽,怕師父要回去?”邱鳳水往後仰了仰,眯了眯眼睛,嘴角微翹,一副賊壞的樣子。

“不是,我消受不起。這樣的香,隻有師父這麽華麗的人,才有資格享用。”

嘴上說著拍馬屁的話,麵上還是那副麵癱臉,紋絲不動。邱鳳水挺樂,他最喜歡看到的就是這徒弟正兒八經繃著臉奉承的樣子。

“拿去,師父給你的,回去之後,倒上兩滴,加入檀香中,香味能持續一整晚。”等明日一早醒來,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其實有許多事,發生之時會覺得了不得,其實事過之後,就會發現那不過是一件小事。路曼聲現在最需要的便是好好休息,睡一覺,然後她便會發現,這一時的小煩惱實在算不得什麽。

路曼聲低下頭,“師父都知道了。”

“我聽說你去了淩府,前後不過一個時辰便回來了,就知道事情有恙。”

“小路啊,在這宮裏,有些事莫要太較真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放聰明一點並沒有不好。但對於你,師父並不會這樣要求你。”邱鳳水難得也正經了起來,如果忽略他慢慢伸向那瓶香的手的話。

就在他的手快要拿到那瓶香的時候,路曼聲先他一步,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師父,控製住自己的手。”

邱鳳水頓了頓,轉而拍了自己的手一下,他能控製住自己的意識,就是控製不住這個看到香就忍不住伸出的手。尤其是他自己煉製的香,其他人的香,他才看不上。

這也是邱鳳水自戀的一個表現。

“那個……剛剛說到哪兒了?”

“說到不會這樣要求我。”不知為何,這樣扯淡了幾句,路曼聲的心裏很放鬆,已經能夠麵不改色的和邱鳳水開玩笑了。盡管,誰也看不出路曼聲此刻在開玩笑。

“對,這樣要求不適合你,說了你也不會聽,你今日這樣做,固然有些任性,但我倒覺得,咱們做禦醫的就該有自己的風格。”邱鳳水就是一個性格鮮明很有特色的禦醫,這樣的話出自他的口中,一點都不奇怪。

“但是小路,你要知道,有些人是我們惹不起,有些事也是我們不能做的。今日的事並不大,沒有人會找麻煩,你也不要去自找麻煩,知道嗎?”

邱鳳水的這番話,表麵上看沒別的意思,但句句背後,似乎都含有他意。

邱鳳水說她今日做得很好,是不是指她控製住了去找宮旬?

這裏是皇宮,對方是太子,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看著,她哪裏有資格去質問他?到時候,輕的別人潑她一身髒水,重的還有可能被問罪。如此一來,確實得不償失。

“那我是否要去謝謝他?”路曼聲冷冷勾起嘴角問。

“謝謝也免了,人家在意的可不是你一聲謝。平時給人家一點麵子,永遠別跟上麵的人置氣,不值得。”邱鳳水拍了拍路曼聲的肩膀,要說生氣和怨憤,恐怕沒人比他更多。

但他又有什麽辦法?一個是君,一個是自己的生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這顆心,無論外界飄搖,他自巋然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