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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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曼聲看著那兩個將話題越扯越遠的家夥，一陣無力。
不過，若謝小跡能就此停止追問，那也是不錯的發展。隻可惜，路曼聲還是想得太美好了，從來隻有謝小跡轉移別人話題的份兒，就沒別人能轉移他的。
“告訴小謝叔叔，在你師父口中，小謝叔叔是不是最厚臉皮的那個？”謝小跡一摸小胡子，眼裏漾滿笑意，說不清的瀟灑風流。
“厚不厚臉皮師父沒有說。”
“那你師父說了什麽了？”
路曼聲頓了頓，心想著真有謝小跡的，這樣都行。
“師父說，小謝叔叔幫了她許多，是她的朋友，也是很好很聰明的人。”
謝小跡滿意地點點頭，這話倒是不假，也很中聽。
“而且，小謝叔叔很帥。”燕兒盯著謝小跡，古靈精怪地點頭道。
這本來是句誇獎的話，是男人都會高興，而且是自認為很瀟灑很帥氣的謝小跡，要知道路曼聲這麽誇他，肯定會覺得興奮，甚至還有點小小的驕傲。
隻可惜，他那鮮少出錯的大腦告訴他，“小丫頭，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吧。”
小燕兒立馬呆住了，“……你怎麽知道？”
謝小跡點點她的小鼻子，他謝小跡要是連這點判斷都沒有，江湖第一聰明人的名號早就拱手讓人了。
路曼聲從前到後並未緊張，她是沒說過那樣的話。她也知道謝小跡一定會聽出，那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就這點而言，謝小跡和路曼聲。還是很有默契的。
“吃飯了。”這個時候，路曼聲已經端著兩盤炒好的菜過來了，小燕兒也乖乖跑過去，要為師父端湯，被謝小跡一把接了過來。
“拿碗去。”燙的他來，小孩端著多危險。
小燕兒立馬跑到竹櫃中，拿出三個碗。笨拙地盛飯。又被謝小跡接過來了，特帥氣地盛了三個人的飯。
謝大蝦的動作瀟灑至極，而且旋轉間似乎還看到了傳說中輕功的影子。看得小燕兒是眼花繚亂。
路曼聲看他們倆忙活，便沒有上前幫忙，而是坐在位置上等著他們就位。
“我來嚐嚐路禦醫做的菜啊~”謝小跡拿起筷子，先嚐了一口青豆炒肉絲。很普通的家常小菜。燒得很有味道。
“嗯，好吃。”
“師父燒的菜，當然是最好吃的！”小燕兒也連忙誇道。
路曼聲笑笑，埋下頭吃飯。
謝小跡又嚐了另外兩個菜，雖然口味比不上他吃過的那些名廚做的，但勝在清新可口，還有那一份與眾不同。
誠如他之前說的，能吃到路禦醫親手做的小菜。那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就衝這個，那也是珍饈。
在飯桌上。小燕兒又和謝小跡說了師父的另外幾位好友。
醫術精湛仁醫風範十足的溫三小姐，她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人，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的丈夫是天底下最溫潤的金六公子，和她是神仙眷侶、天造的一對、地造的一雙。
機靈活潑仗義敢為的汪大小姐，很可愛很有魄力的一位女子，能拿下孤高絕傲的劍神，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且這一對並不似人們想象中的無趣，反而非常有看頭。汪大小姐在嫁進飄雪山莊後，並沒有受到意料中的冷落，而是高高在上的劍神，一步步被拉下了雲端，給這個江湖增添了不少的暖意。也為前赴後繼泡葉城主的妹紙們，提供了借鑒的藍本，讓她們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精通易容術輕功天下第一、被奉為偷王之王的公孫極樂，掌握不少的絕活，絕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妙人兒。隻是這家夥，玩性重了些，每日麵對著又是少數幾個比他更聰明更有手段的好友，故而難逃被欺負的命運。
每次燕兒聽到師父說到溫三小姐和金六公子之時，總是會仰著小腦袋問她：在師父的心目中，未來的一半會是什麽人？是像金六公子那樣溫潤無雙，還是像那個聰明風流的每次師父提起都有些異樣神色的四條眉毛？
路曼聲想都沒想，隻是搖搖頭。
燕兒不知道這搖頭是什麽意思，卻也不敢追問。隻是想著，有一日一定要見見這金六公子和四條眉毛，到時候就知道哪一種更適合師父了。
今日見了四條眉毛，發現師父和小胡子之間流動著一種奇怪的氛圍，但兩人又始終不在一個情境中，直接把小燕兒給搞糊塗了。
這兩人到底有沒有戲，她還有沒有努力的必要？
別看小燕兒小，人家考慮的問題可是很多的。
至於西門莊主和公孫極樂，直接被小燕兒排除了。師父本身就是一座冰山，要是再對著一座冰山，小燕兒一定會被凍死的。
而公孫極樂麽，玩性太重，也不適合師父。等他再長個幾年，變成更有擔當的男子再說吧！
路曼聲完全不知道這小丫頭已經暗地裏想了這麽多，這一次在飯桌上，也是變著法的問謝小跡有沒有成親或是喜歡的姑娘。
前一個好回答，後一個可叫我們的謝大俠為難了。
想他謝小跡，紅顏知己遍天下，幾乎是走到一個地方，就會留下一段感情。又有多少癡情女子，等著謝小跡回去看她們一眼。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她們認識謝小跡之初，就知道她們什麽都可能留下，就是不可能留住一顆浪子的心。
謝小跡尷尬了半天，也沒答上來，倒不是謝小跡笨，而是他雖然風流了些，還是一個不錯的男子。要將過去那些女人全部否定，他是不可能這樣做的。油腔滑調雖有。但心中的責任與擔當，可是一分都不少。
“嘖嘖！小胡子，早聽說你風流。我剛才還不信，現在……唉！”小燕兒無奈地垂下了頭，可憐兮兮地看向她師父。
這號的，師父確定喜歡？
路曼聲倒不覺得什麽，專心吃著飯，還不忘往燕兒的碗裏夾些菜，又或是拿起旁邊的碗。為謝小跡盛上一碗湯。
謝小跡有些受寵若驚。
倒不是路曼聲故意這麽做的，隻覺得隻幫燕兒夾菜不合適，來者是客。不能失禮。
“接下來，路禦醫有什麽打算？”
“我已經不是禦醫了。”
“那我叫你曼聲？”
“……”
“還是叫你路姑娘好了。”察覺到路曼聲身體一僵，謝小跡連忙改口。
“不，沒有關係。”就叫曼聲好了。反正都是名字。名字就是讓人叫的。
“有關係。”謝小跡打了一個響指，“你既然留在大楊，那就應該換個身份，忘記過去的一切。不如你解下麵紗，換個名字，放下過去，真正融入這個地方如何？”
係著麵紗還是太顯眼了，而路曼聲的真麵目。在大堯隻有少數幾個人見過。若她真的放下有關路曼聲的一切，融入市井之中。那就算是大堯的殺手再次殺到，也完全沒有辦法。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路曼聲停下動作，看向謝小跡。
謝小跡點點頭，這個方法完全可行喲。
吃完飯，謝小跡也要告辭了。再一次確認路曼聲住在這裏是否有危險，換來路曼聲堅定地搖頭。
“有一位老先生，一直在暗地裏保護我們。”
“哦，就是那位東方先生？”
“是的。”
“溫三小姐的人。”謝小跡笑了，他早應該想到，以溫三小姐和金鍾樓的處事方式，定然不放心讓路姑娘和燕兒這兩個弱女子住在這裏的。“神明宮功夫最高強的東方長老，有他在，是沒什麽擔心的了。”
溫三小姐對路姑娘還真是舍得，連神明宮最心腹的東方長老都派出來了。要知道，這位東方長老要保護的人隻有一個，那便是神明宮的宗主。
“是這樣？”隻知道東方長老是個高人，卻不知道他的身份這麽貴重。
“他是以老頭子的形象出現的？”
“……啊。”路曼聲不知道謝小跡忽然問這個問題做什麽。
“你難道不好奇溫三小姐為何派一個老頭子來你這裏？”謝小跡一臉壞笑，整個人都閃閃發光，武林上最傳奇的四條眉毛，走到哪兒都是一個讓人眨不開眼的人。
“據我所知，在神明宮四大護法長老中，這位東方長老地位最高，也是最年輕的。”
謝小跡隻說到這裏，便擺擺手，瀟灑地走出了小築。
“師父，小謝叔叔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燕兒在旁邊聽了那麽久，一點都沒聽明白。
路曼聲搖搖頭。
她不知道，這些事也隻有問溫三小姐了。
而謝小跡方才的提議，倒是讓路曼聲動了心思。
她既然來到了這臨陽城，就該放下過去的一切。忘了她真正的身份，作為另一個人而活。
這樣還有一個好處，去見那些她想見的朋友，再也不用顧慮重重。
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來到臨陽城後，她和溫書隻見過一次。在這之前，溫書秘密安排了許多，派底下人引開大堯那邊人的注意力，才敢在深夜趕來這裏。
如果解下麵紗，讓她的真麵目呈於這世間，那她再沒有這些顧慮。
…………
明月堡，滿香樓。
一青衣小廝穿過重重回廊，來到金六公子和六少夫人所住的院落，向他們稟報。
“六少夫人，門外有位年輕姑娘，說是要見少夫人。”
溫書來到欄杆處，看向那小廝，“那位姑娘可說了她是誰？”
溫書雖然朋友眾多，但前來看她的金家人都認得，有的時候無需通報，直接就將人領過來了。
至於汪大小姐，人家來每次都是翻牆，正經地從大門進來，加起來都沒有幾次。
“她隻說她姓姚。”
“姓姚？……姚，難道是她？”溫書腦海靈光一閃，連忙對小廝道：“快請她進來。”
小廝領命去了，溫書在小樓裏走來走去。
六哥今日去了山上寺裏和住持下棋，如今不在府中。
這個自稱姓姚的女子，是不是就是曼聲？
大約過了一刻，也不怪要這麽長的時間，因為金家太大了，單是從大門到正廳，至少就要花上十多分鍾。再加上滿香樓離大廳還有一段路，單是走到這裏，就整整花去一刻鍾了。
這還是特意放快步伐的情況下。
曾經有位客人，第一次做客明月堡的時候，曾笑言，進得堡中，最好備兩匹快馬，不然走到正廳那得走多久喲！
站定，滿香樓已然在望。
那清香環繞、百花叢中的小樓，可不是傳說中最為生機勃勃、象征中生命與希望的滿香樓？
滿香樓前站著一個人，正是過去兩年間，路曼聲想了無數次的朋友。
溫書等不及知道結果，下了樓，跑到樓外，看到一清瘦窈窕的女子在小廝的帶領下，一步步地走進滿香樓，站在不遠處的假山旁。
隻消看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那雙清冷似乎藏起了所有夏夜月輝的女子，可不就是曼聲？
隻是那張臉，卻陌生得厲害。
路曼聲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本來就是一個感情少得可憐的女人，憑著一腔想念來了，見到了自己的好友，卻不知道以什麽樣的姿態迎上去、又該說些什麽。
不得不說，路曼聲在許多地方，真的變得笨拙了。
還是溫書，率先反應過來，幾步跑上前去。
“你說你姓姚？”
“……啊，是。”
“那姑娘你叫什麽？”溫書的眼裏全是小星星，笑意滿滿。
“姚……姚璃。”
“璃，琉璃的璃？”
“……嗯。”
“姚璃，不錯的名字，就是冷清了些。”溫書伸出手，搭在姚璃的肩膀上，“既然來了，就做個朋友，以後要多來走動走動。”
“好。”路曼聲應了。看著溫書，眼裏似乎有淚花。
而小廝，在旁邊打量著六少夫人和那位姚姑娘，總覺得情景古怪得厲害。但他可是個明白人，六少夫人在和人說話呢，人既然帶到了，他還是先退下。
小廝離去了，溫書領著路曼聲……姚璃進了滿香樓。
在走進滿香樓時，姚璃抬頭，看著滿香樓上盛開的百花，淡雅的香氣撲入鼻中，讓她從身體到內心油然一蕩，掃清了過去所有的迷茫和陰霾。
她叫姚璃，一個全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