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698 心意

698 心意

698心意

溫書抱著元寶的頭,使勁揉揉,讓他別擔心了。

“娘不會有事,幹娘也很快就會好起來,倒是小元寶,你外出這麽久了,就沒想過在堡裏住段時間?”

“嗯,元寶這次回來,就是要好好陪著娘。”

“喲,元寶懂事了。”雖然元寶很機靈,也有各位師父照顧他,為人母親的,孩子這麽小,當然不放心他總是在江湖遊蕩。

何況,再這樣下去,溫書擔心元寶會變成第二個謝小跡。江湖浪子,隨性而居,以後連家都不回,娘親都不要了,這可不行。最重要的,她還希望元寶能娶房好媳婦兒呢。

“娘,爹呢?”

“你爹呀,有事要忙,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溫書帶著元寶出屋,“跟娘說說,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些地方玩了,學了什麽功夫……”

路曼聲走到前廳,那對夫妻正在那裏等著她。

“莫……莫問夫人。”那名婦人是喬氏,她的丈夫叫程大勇,夫妻兩個千裏迢迢來求醫。

路曼聲事前已經服下了變嗓的藥物,現在她的聲音聽起來蒼老無比,還帶著一種威嚴和乖戾。

“我聽說你們,在宅子外麵等了好長時間了?”

“噗通”一聲,喬氏跪在了地上,“夫人,我求你救救我相公吧,你要是不救他,他就活不下去了。”

而程大勇這個時候,終於將自己的臉給露了出來。整張臉慘不忍睹,別說男人不在乎外貌,這樣的一張臉站出去,不管是誰都沒有勇氣麵對其他人的目光。

“他怎麽受傷的?”

“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在山莊裏做事的時候,有人在他的麵盆裏下藥,等發覺的時候,整張臉全都毀了。相公他當時就嚇暈了過去,找了許多人,都說沒有辦法。我們夫妻原本都打算死心了,可這個時候聽到夫人的消息,就想著哪怕再難,都要來碰碰運氣。”

喬氏邊說邊擦眼淚,“相公他變成這個樣子,怕我嫌棄他,連我都不願接受。他差點就跑去出家,若不是我及時將他拉回來,他就……他就……”喬氏說著,又是對著路曼聲重重磕頭。

“夫人,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救我相公,我們夫妻就是做牛做馬,也一定會報答夫人的恩情。”

“這張臉,尋常辦法治不好,我無能為力。”路曼聲起身,轉身便要離去。

“夫人,夫人,求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我們夫妻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喬氏撲過來,一下抱住了路曼聲的腿,不讓她離開。

“我說過,老身無能為力。在這歇息一晚,明日便離開吧。”

喬氏還想再說,燕兒已經站了出來。

“夫人都說沒辦法了,你們還是回去吧。”

“燕兒姑娘,求你再幫我們跟你師父說說,請他要替我相公想想辦法……”

“師父從不說假話,她說沒辦法就真沒辦法。”燕兒搖搖頭,不是她不同情這對夫婦,隻是師父這麽說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不能信口開河,免得壞了師父的大事。

而喬氏與程大勇夫婦,並沒有回房休息,也沒有離開。而是跪在莫問夫人的門前,請求她出手。

路曼聲讓自己狠下心,如果說她之前還不確認這兩個人的身份,那麽現在在看到程大勇臉上的傷勢,她就知道喬氏在說謊。

那樣一張臉,根本就不是不小心將臉伸進麵盆所為。如果真如喬氏所說,那程大勇臉上的傷分不應該較為均勻。而他這會兒,雖然傷口斑斑,令人目不忍視,卻是人為。而且還是對著他那張臉,下的重手。

路曼聲不想去推測,到底是誰這麽狠心要做出這樣殘忍的事。她更不想知道,為何程大勇夫婦在經曆了這樣的事後,還心甘情願地為那個人隱瞞。

她現在隻想平靜的生活,不想將自己再一次卷入風雨之中。

半夜的時候,天上下起了大雨。而窗外,那兩個人還跪著,妻子已經暈倒了幾次,丈夫希望她能回去休息,她也不肯。

路曼聲披著衣裳站在窗外,她能夠看出來,這兩個人是真心前來求醫的。他們彼此很相愛,這樣的事降臨在他們頭上,也一定是個噩夢。

湖心山莊的老莊主,也算是她的一位故人。看在她的麵子上,路曼聲也絕不忍心看到這兩人就這樣回去。

興許是離開大堯太久,對那邊的人心生懷念和歉意,以至於這兩個人找上門來,路曼聲無法讓自己狠下心腸。

何況她不出手,這兩個人定然不願離開。

可她也不能這樣暴露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路曼聲略一思索,便喊來了燕兒。

就在那夫婦倆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燕兒撐著傘過來了。

“你們兩個真是的,師父都說了沒辦法,你們用這種方式逼她,也不可能就得來另一種結果。”

“小姑娘,對不起,我們真的沒有了其他的辦法。在這天底下,能救我丈夫的,也許隻有莫問夫人一個人了。不管再艱難,我們夫婦也不能這樣放棄。”

“師父是沒辦法了,你們可以去找找溫神醫,她明日會在百草藥鋪義診,願不願意去碰碰運氣就看你們自己了。”

“可是……”

不等他們把話說完,燕兒就飛快地跑回了屋裏,臨走之前,還將那把傘給留下來了。

“冷死我了,這麽大的雨,他們兩個要是淋病了怎麽辦~”燕兒縮縮肩膀,跑回了路曼聲的房間。

“師父,已經照你說的,為他們把話帶到了。”

“他們兩位呢?”

“應該回去了吧,都這樣說了,他們不可能不相信。”

確實應該相信,若是還呆在這裏不走,那隻能說明他們被賦予了其他的任務。若真是如此,哪怕路曼聲再不忍心,也決不能由著他們呆在這裏、查出更多的事情了。

喬氏和程大勇在翌日一早便離開了,方向正是百草藥鋪。路曼聲鬆了一口氣,如今的情況,哪怕是要救人,也隻能請三小姐配合他們一下了。

溫書並不會換臉手術。

她和程大勇所說的也並非要用手術,她臉上的傷,她最近新研製的一味藥物倒是可以治療。之時這種治療要耗費不少的時間,在治療過程中,也必須全程配合她的時間。

因為她最近事情不少,很難抽出大片的時間來為程大勇治這種程度的臉傷。

雖是如此,程大勇和喬氏聽了還是喜極而泣。不管要多長時間,隻要能治好,什麽都好說。

在這段期間,程大勇和喬氏就住在城中的東來客棧。溫神醫稍微做些準備,等安排妥當手邊的事,就來為他治傷。

眼看著程大勇夫婦沒有再出現在這所宅子裏,路曼聲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都已經過了那麽長時間了,那邊的人一定都以為她已經死了,不可能還有人會主導這樣的一場戲,就為了試探出她真正的身份。

路曼聲忽然苦笑,路曼聲,是否你一直在期待什麽?

你都已經做出了決定,這個時候還這麽想,又有什麽意義?

過去的就讓她過去,這個世界上,少了誰地球都照樣轉。

路曼聲和溫書商量好了,到時候為程大勇治傷,會把喬氏隔絕在外。而程大勇,會全身麻醉,根本就不知道誰是誰。至於醒來,換成了另外一張臉,這個路曼聲也想過。

換臉,可以換成別人的,當然也可以換成自己的。他以前沒有這樣的技術,可來到大楊後,跟著溫書和汪大小姐學起了易容術。換臉大法加上易容術,就可以為程大勇打造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至於其他的,路曼聲一概不認,溫書也不會多做回答。

而就在這個時候,臨陽城開始熱鬧了起來。

聽說大堯使者護送羽靈公主來都,半月之後使者便會來到臨陽城。

有傳聞說,這次護送公主來大楊的是大堯的太子,他親自前往,這也是他第一次出使大楊,大楊皇室都很看重,在得到消息之後就積極地準備。

路曼聲聽了這個消息,隻覺得滿心煩亂。

真是越擔心什麽就越來什麽。

路曼聲見機不妙,和溫書商量,待到大堯使者抵達臨陽城,她會到其他的地方去躲一躲。

如果說喬氏和程大勇都聽到了這些風聲,那麽宮旬一定就知道了。那個人對什麽都很疑心,一定也懷疑他的身份。對於宮旬,路曼聲可不認為簡單的辦法能夠糊弄過去。而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避開。反正莫問夫人長期不在宅子裏,就算見不到人,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溫書聽到路曼聲這麽說,忍不住笑話她。

“曼聲,我發覺你挺怕那位大堯太子的,是不是……因為他差點就成為了你的丈夫?”

路曼聲瞪她,“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他從來都不是我的丈夫,我也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丈夫?宮旬嗎?這個稱呼是如此的怪異,甚至都讓路曼聲升起一股尷尬。

宮旬不是會當任何一個女人丈夫的人,他將來會成為大堯皇帝,成為無數女人的主宰。什麽身份都有可能是,唯獨不是丈夫。

“是有點奇怪,不過他這次來到大楊,目的總不會那麽單純。要說護送妹妹來和親,也說得過去,可是……”溫書搖頭,從她那幾個月對大堯太子的理解,直覺的宮旬在算計思量著什麽。

隻是究竟為何而來,溫書尚不能確定。

路曼聲看著溫書,有些欲言又止。

“曼聲想問什麽?”

“如果他來了,會不會前來見你和六公子?”

“應該會的,在大堯的時候有許多地方叨擾他,他來到大楊,我們理應盡地主之誼。”

“……”

“哦,他一定會問和曼聲有關的事情,曼聲希望我怎麽說?”溫書湊過來,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

“當然是一個字都不要說。”

“哪怕他這次為你而來?”

“不……不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呢,曼聲也決不改變心意?”溫書能夠感覺得到,路曼聲的心誌已不似當初那般堅定。她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曼聲,但這卻是一件好事。不是因為宮旬怎麽樣,而是曼聲,終於開始邁出了追求幸福的第一步。

“我和他不合適,但我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似乎,對他有些殘忍了。有一段時間,路曼聲隻覺得宮旬是一個蠻橫自私的人,有一種上位者的優越感,也不尊重其他人的感情。這一點讓路曼聲很是反感,他越是要求她怎麽怎麽樣,路曼聲就越不會任由他怎麽樣。

可這段時間下來,心中的那點小堅持似乎不算什麽,她開始擔心宮旬,會想著他這段時間活得好不好?有沒有因為國事好好吃飯休息,有沒有因為他那副強勢的性子得罪什麽人。

還有宮中情況凶險,在爭奪皇位中,會不會遭了其他人的暗算。

隨著時間的過去,宮旬的那些壞,越來越不在路曼聲的心中。反而他對她的那些好,時常會讓她想起。

那個在冬日裏,為她披上白色狐裘的人,會不會記得在同樣的寒冬臘月裏,為自己多披上一件衣裳。

每到這個時候,路曼聲總是會讓自己趕快清醒。宮旬是什麽人,他是大堯太子,他身邊有許多人,還有太子妃,又怎麽可能會受凍?

每當她冒出一點點名為愧疚的念頭,她就忍不住苦笑一番。

路曼聲,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的死活,並沒有多少人放在心上。興許這段時間,你已經被他們忘記得幹幹淨淨了,就別在這裏感歎那些舊人舊事了。

路曼聲一直這樣勸慰著自己,她心安理得地開展了自己的新生活,每一日都很放鬆,不用去應付那些她不喜歡的事。

唯一的,隻要不讓自己去想,那顆名為愧疚遺憾的種子就被深深埋在內心深處,總有一天會重歸土壤,消失不見。

可是她沒有想到,宮旬竟然會來到大楊。

他即將要踏足這個陌生的國度,還要親手斬斷自己妹妹的幸福。

對向左的擔憂,讓路曼聲沒有辦法對這事置若罔聞。可宮旬的到來,又注定一潭死水即將被打破。

也難怪路曼聲會惶惑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