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863 柔情

863 柔情~

863柔情~

宮旬是傍晚的時候回來的。

他回來的時候,顧不得用膳,便調派了自己身邊幾名親信。他們在書房議事,而且一進去,半天都沒有出來。

路曼聲望著滿桌子美味的膳食,而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看來太子殿下那邊事不小,平時事情再忙,他都會回來用膳。

“香兒。”

“娘娘。”

“去書房看看,太子殿下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如果還早,直接把膳食送到書房去。”

“是。”香兒行禮,卻沒有立即領命,而是低著頭。

“怎麽了?”

“……”

“有話就說。”

“娘娘,這個膳食要不要娘娘親自給太子殿下送去呢?香兒覺得這樣太子殿下一定會很高興。”其他人她是不知道,但是這個人是娘娘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

剩下來的稍後替換)

莫非路禦醫也看不好柔兒的病?

“林老爺,令千金的病說棘手也不棘手,可說不棘手一不小心也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這這是什麽意思?”

“隻要林小姐願意按照我說的做,忍常人所不能忍,她的病自然會恢複。”

“噢~路禦醫,你的意思是說,柔兒的病可能會好?”林夫人喜不自禁,抓著路曼聲的手,滿臉動容。

“林夫人,這得需要林小姐配合,過程中可能會遇到一些林小姐都無法忍受的事。”

“會很痛嗎?”林木生問。

“不,不痛,但……會有些惡心。”

“惡心,這是什麽意思?”

“要治好林小姐的病,需要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需要不同的東西為藥引。”

“路禦醫還請坐下說。”林老爺連忙請路曼聲入座,而林夫人則讓丫頭趕快去沏茶。

路曼聲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

隻喝了一口,她便停了下來。

“夫人真是有心。”

這個茶是路曼聲最愛喝的君山銀針,在花廳的時候,她並未飲茶,是以現在才發現。

“哪裏,路禦醫身份貴重,能前來為小女治病,是小女的福分。林府上下,都很感激路禦醫的恩情。”

“林夫人千萬別這樣說,路某身為尚醫局禦醫,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份內之責。何況,在看到林小姐病症時,我也心存疑惑,是以接了功德牌,親自前來探望,也希望能幫助林小姐早日康複。”

路曼聲這一年話變多了不少,林家上下也感覺到了。這位女禦醫並不是傳聞中那般沉默寡言,但不管她說多少話,麵上始終是那副冷靜淡定的樣子。與別人之間總有一股淡淡的疏離,雖然平和卻讓人不敢直視。

但就在她品出茶的一瞬間,眼裏那一亮,驟然讓人感覺到了親切。

仿佛她周遭的疏離還有冷淡隨著這一明眸,被擊得米分碎。

“路禦醫,你剛才說的三味藥、三個藥引,不知道是什麽?”

“小姐生怪病,遍尋醫書古籍,也未曾見過。然而曼聲在出師之前,有幸見過一次。這種病沒有名字,若要說,姑且將之稱為妄症。若要根治妄症,需得下猛藥。”

“妄症。”聽說過人多虛妄,但妄症他們了解的確實不多。

“這第一味藥,需得以蜘蛛、蟾蜍、蜈蚣等八味毒蟲為藥引。三大碗,需得一口服下。”

“……”屋內一片抽氣聲。

林老爺、林夫人都嚇傻了,林家兩位公子雖然鎮定一些,卻還是打起了結巴。

“路禦醫,你說的這些東西真的要小妹喝下?”

“這隻是第一味藥,如果連這一關都無法做到,那麽接下來的治療就無從談起。”

“可這也太……小妹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這些東西別說吃了,就是連見都很少見過的。”

而**的林小姐在聽到路曼聲的話後,縮到了床的角落。狠狠掐著自己,才沒有衝過去說不。

路曼聲站起身,“老爺和夫人好好商量一番,如有定論,派人再去功德房知會一聲便可,路某會再次前來。”

要答應這樣的事相當困難,路曼聲也不會讓他們現在就做決定。

“路禦醫,且慢。”林老爺連忙站起,林夫人也是滿麵焦急。

“敢問路禦醫,要治好小女的病,非得這麽做不可嗎?”

“正是如此,這還是第一味藥引,如果連第一味小姐都不敢嚐試,那麽接下來的兩味……”路曼聲搖搖頭,“還有一件事,需得告知老爺和夫人。以林小姐如今的狀況,妄症已入骨,需得及早治療。你們如果想救林小姐,該及早決定才是。”

留下這句話,路曼聲便背起藥箱,走出了屋。

“路禦醫,我送你。”林大公子林木生反應很快,立即便跟著路曼聲出了府。

管貝已經將馬車停在了府外。

路曼聲要上馬車的時候,林大公子喊住了她。

“路禦醫,有一件事林某冒昧地想問你。”

“林公子請問。”

“你說的三味藥引,是真的嗎?”

“這是什麽意思?”

“路禦醫請不要生氣,林某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這味藥引有些匪夷所思。再加上路禦醫之前的話,似乎別有深意。”

“林公子此言差矣,以毒蟲為藥引存在於許多的藥方之中。雖然匪夷所思,卻是治病之良藥。至於我之前的話,林公子,或許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

路曼聲說完,點了點頭,便上了馬車。

林木生看著尚醫局的馬車遠去,才走回府內。

林老爺和林夫人本來是要出來送行的,可被路曼聲的第一味藥嚇到了,等到反應過來路曼聲已經離開了。

“出去吧,有什麽事我們出去再說。”林老爺看了一眼**還混混沌沌的林小姐,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路禦醫時間寶貴,她願意抽時間來林府,還願意給他們考慮的時間,這是很難得的。這要是其他的人,如果你們下不了決心,那他也懶得再管。

話雖如此,一想到這麽可怕的奇方,林老爺就拿不定主意。

這個時候,反倒是林夫人,更加的果斷。

“老爺,不管是什麽,柔兒的命要緊。隻要她能好過來,不管是什麽苦,我這個做娘的都陪她受著。”

“不是這個問題,我是怕柔兒受不住。”正因為有著這樣的擔心,路禦醫才不告訴他們第二味藥方。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擔心,他們才拿不定主意。

即便柔兒好了,醒來得知自己曾經吃過那些可怕的東西,怕是會再次嚇病。

“可路禦醫也說,這個病需得及早醫治。藥引的事,府上都不得說出去,柔兒是不會知道的。”

林夫人的話,終於讓林老爺鬆動了。

他讓兩位公子再去看看他們的妹妹,以前隻是看她神智是否清醒,現在則是看看她還記得多少事。如果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那麽不管藥方有多麽匪夷所思,也是可以嚐試的。

而有路禦醫坐鎮,他們也不用擔心柔兒真的會有什麽危險。

這一點,幾乎不需要問,路禦醫既然這麽說了,那麽就是有把握。

另一頭,路曼聲坐著馬車回到了皇宮。

她回去的時候,正是下午。宮旬這幾日都留在宮中,有的時候直接把公文搬過來琉璃殿。經過這麽長時間,兩人都挺喜歡那種靜靜的相處。一個在前麵看奏折,另一個就在後麵看書。

偶爾累了,會坐在一起喝喝茶。

宮旬以前喜歡喝雨前龍井,但現在和路曼聲呆久了,他慢慢地也喜歡上了君山銀針。

兩個人有的時候會有一些打趣笑鬧,當然,這種時候鬧的多半都是宮旬,他總是有辦法讓冷淡如路曼聲都有崩畫風的衝動。

但更多的是兩個人會像知己,又或是淡水之交。相對而坐,會談論一些茶、醫術,包括是路曼聲杏林書院的事。相敬如賓,在寬敞的大殿內,一張矮桌的兩端,坐著兩位身穿華服的男女。

偶爾抬頭,大殿內偶爾會有聲音回響。

宮旬在路曼聲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一個女人有這種方式的相處。可娶了路曼聲後,他發覺隻要是在他和路曼聲之間,任何事都有可能,更為合理。

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會想這些。他享受著當下的每一刻,甚至忘記了時間的流動。

內心寂靜無聲,時而她一個抬眸,又能讓他怦怦而跳。

許多人都說,男人一旦喜歡上一個女人,就會像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夥子一樣。他以前認為自己絕對不會這樣,可現在還真的說不好了。

“太子殿下出去了?”路曼聲回到正陽宮,沒有看到宮旬,便問身邊的香兒。

而這一個改變,路曼聲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她每日出去還有回來,會下意識地問宮旬在不在宮內。就像是尋常百姓家,一樣親密,沒有隔閡。

“好像是出了什麽事,皇上急召太子殿下前去議事,路禦醫走後不久殿下就去了,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是這樣啊。”

路曼聲解下披風,動了動有些酸疼的胳膊。香兒卻是一驚,“娘娘,你受傷了?!”

“沒有啊。”

“這兒,你的肩膀——”香兒看見路曼聲肩膀上那個血色牙印,太觸目驚心了,香兒立即便緊張起來。

太子殿下可寶貝娘娘了,平日有個磕磕碰碰的都擔心得不得了,這麽大個牙印,還不知道娘娘遭遇了什麽可怕的事。

“別擔心,香兒,這不過是被人咬了一口,我已經上過藥,沒事了。”

“誰人敢咬娘娘,我告訴殿下去,讓殿下為娘娘討回公道。”

“一個病人罷了,神誌不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咬了我。”事實當然不是這樣,可路曼聲也不願這麽一件小事放大。香兒就是喜歡緊張,而且有什麽事總是喜歡跟宮旬說,有的時候就連路曼聲,在香兒麵前說話都得注意。

不怕她對她有二心,就是怕她太過著緊她。

在這方麵,桃兒相對還好很多。桃兒跟了她很長時間了,心完全是向著她的,跟太子殿下又不住在一個宮。而且隻要是她的囑咐,她絕不會說出去。

香兒就不一樣了,她聽命於太子,有的時候她讓她不要說,太子殿下一個恫嚇,就說出去了。

“娘娘,那這個病人也太危險了,你幹脆不要去了。”

“我答應了要治好她,怎可食言?”

香兒低下了頭。

“好了,香兒,一點小事,別這麽緊張。”

“是。”

“去打點水來。”

“奴婢這就去。”

那一個牙印,現在已經完全好了。路曼聲的藥有奇效,早在林府的時候,肩膀上就沒什麽感覺了。隻是衣裳上的牙印就這麽帶了回來,而路曼聲也打算將肩上的血印洗一下,免得宮旬看到了又小題大做。

做完這一切,路曼聲便靠在軟塌上,翻著琉璃殿萬卷醫籍。

說起琉璃殿的藏書,那可能是宮旬送給路曼聲最大的禮物。

在她進入正陽宮、入住琉璃殿後,就發現在她寢殿的隔壁,一整個寢宮全部都是藏書。而且這些書不隻是醫籍,還有地理雜記、妙趣奇談,以及各種古典讀本。

當宮旬讓香兒將她領到這裏來的時候,路曼聲十分驚奇。

那個時候,香兒告訴她這是太子殿下的藏書房,但她隨時都可以進來。然而路曼聲觀賞整個藏書房後,發現這裏的醫書占據了五分之三,若說這是宮旬的藏書房,她是不相信的。

那個時候的路曼聲,對宮旬而言還是很陌生的。他希望能讓尚醫局的這位女禦醫高興,這當然可能是出自內心裏的某種探尋,但不管怎麽樣,這些都是宮旬想為她做的。

可宮旬不太敢明著告訴路曼聲,這個藏書房是他為她特意準備的。就連這種可以稱之為討好的方式,他都是隱晦的。

這一點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過去的自己要做什麽討女人歡心,他都是大大方方,甚至很享受女人表現出的歡喜。當然,他通常這樣做,隻是逢場作戲,那些女人在見到他時,羞怯得什麽都忘了,再看到他的“心意”,自然是高高興興。

直到在認識那個清冷的女人後,宮旬才知道有些事是不需要經過腦袋,由心而發。而這份用心,也是獨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