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6 鬥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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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菊節開始了。
第一個走上台的是尚醫局的周禦醫，周禦醫比路曼聲早一年來到尚醫局，雖然沒有多大名氣，卻也能排上號。
他領的是一號牌，第一個登場。
尚醫局的百姓們對醫術都有著別樣的崇敬，在第一樓上進行著醫術鑒賞的時候，底下都很安靜，也很捧場。
周禦醫把這次金菊節當成是自己出頭的一次好機會，他自負有才，在尚醫局卻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他要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周禦醫這一次確實也是有備而來，他給眾人準備的藥名為“離香”，這種藥香，能夠治療鼻澀，鼻囊，身患寒證，口鼻不通，嗅一下就能保持通常，真可謂藥到病除的神奇之物。
就算是其他的醫中大手，有奇藥能醫治寒證，也很難這麽快發揮功效。
周禦醫當場驗證這藥的功效，從底下所站之百姓中抽出兩位鼻塞的。
那兩個人嗅過之後，鼻子一捏，清冷的空氣便成功灌入鼻中，通暢無比。
“好藥！好藥！這藥真奇了！”
那兩個服過此藥後都說好，育成帝一看這般神奇，就讓周禦醫取一些來，他也要試試。
這味離香鼻塞之人嗅了能恢複口鼻暢通，無病之人嗅了則能提神振氣。
但這味藥藥性猛烈，無病之人不能深嗅，育成帝不過是用手對著瓶口輕輕揮了揮，便一陣異香襲來，不但是他，就連身旁的公孫承禦都嗅到了一些。
這味藥雖然猛了一點，入藥之物有些刺激，但對人沒什麽害處，是以公孫承禦也沒有多說什麽。
育成帝這一嗅，頓覺神清氣爽、精神振奮，就連本來因這日光有些暈沉的腦袋也霎時清醒起來。
育成帝滿意地點點頭，這位周禦醫在尚醫局名不見經傳，能提煉出這種藥物，卻也難得。
果然這尚醫局沒有一位是普通角色，人才輩出。
但凡這類藥物，功效越是顯著副作用便越強，公孫承禦保持沉默，就證明這味藥於人並無害，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計。
之所以不能深嗅，是怕藥性過猛，人陷於酣睡之中。
尚醫局研製藥物，總是要擔風險的。因為是藥三分毒，沒什麽藥物一點副作用都沒有。尚醫局對此自有一套評判的依據，隻要在尚醫局認定的風險之下，這個藥物就能夠推行。
周禦醫在尚醫局有些年頭了，這種場合又匯集著各方大手能人，有問題的藥物他是萬萬不敢呈現出來的。
這一點倒是可以放心。
育成帝又將這瓶藥遞給了宮旬，“旬兒，周禦醫為我們來了個開門紅，就不知道你的路禦醫會有怎樣精彩的表現了。”
…………
（剩下來的稍後替換）
宮旬伸出手，狠狠揉揉路曼聲的頭。
“我們的路禦醫似乎謝得有些勉強？”
“沒有，曼聲感激涕零。”
“這就對了，我會去現場為你加油的。”說著，宮旬正了正身體，“金菊節上要呈現給父皇他們看的可是準備好了？”
金菊節在即，這個時候也應該準備好了。
但路曼聲不想騙宮旬，“還需兩天。”
“路禦醫，本宮不想給你壓力，但父皇和公孫承禦他們都在場，你又是我們尚醫局的一塊金字招牌，我們都期待著你的精彩表現。”
“回太子，臣有把握，請不必為臣擔心。”
宮旬笑了。
每一次當他搬出本宮來的時候，路禦醫就會用她獨有的方式抗議。他自稱“本宮”，路禦醫緊接著就會自稱是臣。
在這件事上，兩個人默契還不錯。
宮旬了解路曼聲，當她說有把握，那就沒問題。
很快就到了金菊節這一天。
在璐華城第一樓上，駐守了兩支禁軍。
滿城的百姓能來的都來了，擁堵在第一樓外。
禁軍開道，百姓自動讓開一條道路，跪下恭迎皇上和太子殿下。
這是大堯一個非常盛大的活動，普天同慶，與民同樂。
百姓們圍繞著第一樓搭建的高台下站了一圈，皇上和太子以及公孫承禦他們則在二樓，俯瞰著下麵的一切。
皇上身邊的福公公來主持這次金菊節，在台上人說話之時，下麵保持安靜，在聽到精彩處，也會熱烈的鼓掌。
福公公首先就宣布了一件喜事，說是皇上今年為這金菊節特地設了一個獎項。
如果誰能在金菊節上拔得頭籌，他就賞賜那人一棟宅子。
皇上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不隻是百姓們，台上那些很有大任務範兒的禦醫們也都心動了。一個個誌在必得，都想要抓住這次機會。
金菊節，雖說是大堯一個重大的節日，但這東西與尚醫局例行活動並不掛鉤。許多身份最貴的大禦醫們並不看重這樣的場合，甚至都沒有認真著手準備，這就是他們的好機會。
尚醫局的禦醫們俸祿不錯，可璐華城的一棟宅子，他們可能奮鬥一輩子也未必能掙下這樣的家財。如果真的能在這裏脫穎而出，那就是天大的幸運了。
第一樓高樓下，育成帝望著福公公宣布這一事項之後，熱烈非凡的氣氛，轉過頭笑著問宮旬：“旬兒，你說這棟宅子你家路禦醫有沒有機會奪得？”
公孫承禦聽了這話笑嗬嗬的接過，“陛下聖明，這次金菊節如果路禦醫拔得頭籌，那陛下的宅子賜給路妃娘娘，還是自個兒家的。”
“誒，既是公開比試，那誰得到都一樣。”育成帝伸手止住公孫承禦，他雖然帶著點私心，可結果還是看他們的表現。
當然，身為皇家的媳婦兒，育成帝還是希望大堯路禦醫能再一次不負所望，替他們皇家爭取這份榮耀。
而看在公孫承禦的眼裏，皇上雖然已表明不在乎勝負，還是轉過頭向太子殿下詢問路禦醫的準備情況。
“回父皇，兒臣之前也問過路禦醫這個問題，這一個月來，路禦醫一直在為金菊節的事做準備。凡是父皇吩咐下去的，路禦醫都認真照辦，不敢有半點鬆懈。至於今日路禦醫會有怎樣的表現，兒臣還不敢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路禦醫會全力以赴。”
“一口一個路禦醫，你們成親了，你應該稱呼她為路妃。”育成帝瞪自家兒子。這要是旁人聽了去，還以為他們小兩口感情不好。
但雖然稱呼是生疏的路禦醫，從這孩子的口氣就知道他對路禦醫很上心。
“抱歉，父皇，兒臣在宮裏的時候稱呼路禦醫習慣了……而且兒臣始終認為，在醫術上路禦醫是相對獨立的，她是我們大堯尚醫局寶貴的女禦醫，值得兒臣敬重，在這樣的場合稱呼她為路禦醫更為合適，而不是作為我的女人而存在。”
“你這樣說不無道理。不過旬兒，不管她是誰，她都是你的女人，這一點別忘了。”育成帝湊近了一點兒，在宮旬的耳邊道。
宮旬一愣，猜測著育成帝這話裏有幾層意思。
但父皇的心思本來就難猜，這一次說起路禦醫也沒帶其他的情緒，著實難辦起來。
“宮裏人都在傳，太子和路妃娘娘這段時間感情甚好，如膠似漆，可有這事？”
“……是。”這種事宮旬否認也沒用。
“父皇不想過多插手你的感情事，你從小便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做事也讓我放心。父皇不反對你喜歡路禦醫，但長公主那邊你也不能過於冷淡。別人怎麽說是一回事，某些工夫還是要做到。”
在底下喧鬧之時，育成帝語重心長地和宮旬說道。
這番對話隻有他們兩人聽到，旁邊的公孫承禦都特地坐得遠了些，予以回避。
宮旬心裏五味雜陳，父皇對他從小就很嚴厲，兒女感情的事上更是不允許他放縱自己。
在路禦醫的事情上，他原本以為父皇提到這件事，就是要點醒他，讓他不能對路禦醫過於上心。
哪裏知道父皇對他這般寬容，後麵幾句話也似乎是話中有話，仿佛已經知道了某些事情一般。
不過也是，在這深宮之中，又有什麽事能真正瞞得了父皇？
“多謝父皇提醒，兒臣記下了。”
育成帝拍了拍宮旬的肩膀，然後就專心地看著台下了。
直到後來，宮旬才漸漸從育成帝口中得知他為什麽會對他這般寬容。
第一個是因為宮旬自己。在所有人都以為尚醫局的路禦醫死於一場爆炸之中、屍骨無存時，太子每一次都活在內疚和自我譴責之中。在那大半年的日子裏，盡管宮旬麵上掩飾，卻釀成了難以治愈的創傷。
有一度，他經常在深夜裏咳血，整夜的睡不著。早上的時候，又打起精神去上早朝。
育成帝就記得有一次太子剛走出大殿，就昏倒在外麵的白玉階上。
那一次的事太過觸目驚心，育成帝也知道了太子的真實病情，原來已經這麽嚴重。禦醫告訴他，如果太子再不好好調理，他活不過三十五歲。
這個診斷差點讓育成帝一怒之下下令將那位禦醫拖出去斬了，他想怒罵太子不爭氣，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傷成這樣？
可氣歸氣，孩子的情況如此危急，痛苦又這般明顯，育成帝還是憂心如焚。
雖然他縱容幾個兒子明爭暗鬥，但這麽多年下來，他早已認定大堯未來的皇帝是太子。
老四心胸狹窄玩弄城府，老六欠缺果斷狠辣有餘謀劃不足，老二倒是沉得住氣，隻可惜出身不好勢單力薄。
太子有勇有謀，無論是處理朝堂之事，還是在兄弟之爭中也沒有真正落過下風，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唯一的一點，也是育成帝後來發現的，那就是太過於看重感情。
誰能想到，在宮裏將近三十年，大大小小危險無數，他都安然無恙，最後差點因為一個女人讓自己沒了大半條命。
所以育成帝對路曼聲很忌憚，他一開始抱持著的想法也是和皇後娘娘一樣，希望路曼聲永遠不要回來，再來繼續影響宮旬。
但人已經回來了，那個太子又活蹦亂跳了，比任何時候都要高興。
育成帝在年輕的時候就沒法保護自己所愛的女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轉投別人的懷抱，這種遺憾他可不想再發生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了。
如果不能沒有她，那就幹脆把她賜給他，留在他的身邊。等到他真正擁有了，這種感情總會變淡。
男人是喜新厭舊的動物，關鍵在於時間長短。
與其強硬的將兩人分開，讓他們兩人感情越來越深，還不如成全他們。
加上那段時間皇後做的事逾越了他的底線，他也想借此事給她一個教訓，便促成了太子和路禦醫的婚事。
第二個原因則在路曼聲。
育成帝還是很欣賞這位女禦醫的，雖然沒有出眾的家世，憑著自身的努力在尚醫局擁有了一席之地，還成為名聞天下的女禦醫。
她是我們大堯非常需要和稀缺的大國手，和旬兒成親，縱然在勢力上給不了幫助，卻能幫旬兒贏得民心。
許多時候，後者比前者更為可貴。
就拿現在大堯百姓來說，他們許多人不管皇家事，但他們卻很喜歡聽路禦醫的故事。知道她和太子情比金堅，心裏對這位太子也煞是歡喜。
還有些人，看太子就像是看著他們的女婿。
另一點，路禦醫其人，育成帝還是了解的。
有些女人，以男人為生，每日要做的就是得到男人的寵愛，有了權力之後開始幹涉朝政，甚至還有可能會成為禍國妖姬。
但路禦醫絕不會。
這個女人一身正氣，眸中清明，她不會做魅惑男人那種事，反而她會成為男人非常得力的賢內助。很有眼界，又沒有野心，知分寸，識大體。不用擔心男人會因為她有失體統，她會讓他們按時上早朝，督促他們好好辦差事，也不會隨便幹涉一些男人的事。加上她的身份，不屬於任何一支一派，這樣的女人留在身邊也是最輕鬆的。
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上，旬兒喜歡路禦醫，眼光還是非常不錯的。
如果兩個人能一直這樣下去，育成帝倒是樂見其成。
路曼聲這個皇家兒媳婦兒，他也是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