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大明

第56章 科舉革新

大難臨頭?吳亦有狐疑的看了三人一眼,不由有些莫名其妙,這好端端的何來大難?薛良輔又是如何得知的?他對胡萬裏的了解,還是自個今早上才告知他的,他心裏不由一陣鬱悶,自個與他們的差距難道如此之大?

薛良輔之所以一見麵便出語驚人,指出胡萬裏大難臨頭,實是欲以此來獲得胡萬裏的尊重和重視,此亦是幕賓慣用手段,對於胡萬裏這個東翁,他是很滿意的,年輕的新科進士一般皆不熟悉地方政務,必須處處倚重幕賓,再則,吳家又承諾每月另行補貼白銀十兩,這個幕賓做的可就相當滋潤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聽的大難臨頭,胡萬裏反應竟如此從容,而且直接就改口以先生相稱,由此可見其早已料到難從何來,這讓他頗有些鬱悶,也意識到這個東翁怕是不好相處,正所謂主強則客弱,東翁太聰明,對幕賓而言,絕非是好事,不僅累,而且不討好,當下他心裏就打起了退堂鼓。

見他沉吟不決,孫光輝微笑著道:“二位請,請屋內奉茶。”說著便伸手禮讓。

胡萬裏卻對吳亦有說道:“此處不能再住,還勞煩夢然趕緊另尋一處地方,咱們隨後就來。”

這地方可是秦淮河最好的河房,如何不能再住?吳亦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多問,當下便道:“既是如此,小弟這就去安排。”說著便對三人微微一揖,轉身而出。

待其離開,三人方謙讓著進屋落座,待奉上香茶之後,薛良輔才含笑道:“長青兄少年老成,處事謹慎,既知禍從何來,想必早有應對之策。”

聽他仍以長青相稱,胡萬裏也絲毫不以為意,微微笑了笑,道:“先生這是誠心考較學生了,既是如此,學生就獻絀了。”略微一頓,他便接著道:“此事,學生琢磨著,唯有惡人先告狀,才可從容化解。”

惡人先告狀?孫光輝聽的一愣,這法子新鮮,這狀如何告?他心裏猛的一亮,興奮的道:“長青可是欲先上書彈劾南京官員狎妓成風?”

胡萬裏微微一笑,看向薛良輔,含笑道:“先生以為如何?”

薛良輔呷了口茶,才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朝廷自有法度,兩位既非禦史,又非巡按,如何上書彈劾南京官員狎妓成風?”

聽的這一問,孫光輝登時無語,思忖半晌,他才自嘲的道:“二位看來皆是胸有成竹,在下又何必費神?長青別打啞謎了,說說如何個惡人先告狀?”

胡萬裏微微一笑,道:“華國兄思路是對的,但眼界太小,再則,咱們本就是飲酒狎妓,豈能不打自招?此事還須恩師幫忙,同時亦是幫恩師。”微微一頓,他才道:“既然要做惡人,就無須顧忌,上書恩師,倡議革除驛站弊端,倡議科舉製度革新。”

聽的這話,孫光輝、薛良輔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驛站弊端乃是地方官員的根本利益所在,倡議革除驛站弊端,這無異於是得罪所有的官員,科舉製度革新亦是一篇絕大的文章,這折子一上,必然天下轟動,如此,倒確實可以輕鬆化解南京言官的彈劾,不過,卻也得罪了遍天下的官員,似乎有些得不償失。

薛良輔畢竟是幕賓出身,很快就反應過來,驛站之種種弊端,可謂是有目共睹,從京師勳貴戚晼,達官顯貴,文武大臣,到地方封疆大吏乃至微末小吏,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從無人言及此事,誰個不知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胡萬裏倡議革除驛站弊端,很可能不會涉及到根本的東西,或者是隻言及弊端,卻不建言,甚至更可能是光打雷,不下雨,隻打幹雷,再則,他的恩師張璁乃當朝首輔,又豈會刻意將他的得意門生置於風口浪尖?

如果倡議革除驛站弊端是光打雷,不下雨,那倡議科舉製度革新又是為何?這豈非是多此一舉?略一沉吟,他便明白過來,這是胡萬裏送給張璁的禮物,以此來換取張璁對他的援手。

早在嘉靖六年,嘉靖帝與張璁、桂萼就進行科場文風整頓,完善鄉試的製度體係,並且明確下旨將以科舉、薦舉、歲貢三途選拔人才,雖未觸及科舉製度,卻也足以表明嘉靖對現有科舉製度的不滿。

胡萬裏此時倡議科舉製度革新,無疑是投嘉靖所好,投張璁所好,若是舉措得力,必然會大受嘉靖、張璁青睞。

想到這裏,薛良輔對胡萬裏不由刮目相看,僅從此事就可看出,這胡萬裏不僅慮事周全,而且眼界開闊,善於顧全大局,處理事情進退自如,輕重得當,如此年紀,就能有如此手段,實令人驚詫,也難怪張璁賞識他,此子日後的前程怕是不可限量。

孫光輝此時卻是開口道:“長青,倡議革除驛站弊端,倡議科舉製度革新,皆非同小可,咱們不過是秦淮狎妓夜遊,會否小題大做了些?”

“不然。”薛良輔沉聲道:“仕途艱險,人心險惡,朝堂之爭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稍有疏忽,便萬劫不複,長青乃首輔張閣老格外賞識青睞之門生,京郊送行,半途改授任職,皆是眾所周知之事。

如今楊閣老致仕不遠,人心不穩,張閣老首輔之位並不穩固,此時,不論如何小心亦不為過,況且,長青此舉,不僅意在防範未然,也有鞏固在張閣老心中地位的用意,實是一舉兩得。”

聽的這話,孫光輝不由瞥了他一眼,暗忖這兩人倒是一對,胡萬裏亦是極為讚賞的看了他一眼,此人實是難得的幕賓人選,定要攏入袖中,對於此人的德行方麵,他根本就不擔心,吳亦有有求於他,豈敢胡亂舉薦?

薛良輔呷了口茶,才含笑道:“科舉製度革新舉措,長青有何建議,在下實是頗為好奇。”

“正要請先生指正。”胡萬裏微微一笑,道:“同年之中,不乏有六旬老者,即便入仕,亦難有多大作為,實是空占名額,縣試、鄉試、會試若是皆限製考生年齡,不知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