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火器大家
次日一早，胡萬裏給護衛軍布置了訓練任務之後便帶著趙長福來到北區的火炮鑄造作坊，這裏距離港口最近，給方便原料的運輸，也方便將生產的火炮裝載上船。
火炮鑄造作坊不似火槍製造作坊那般分散，相當的集中，胡萬裏走進作坊便有進了一個小工廠的感覺，新鑄造的火炮試射效果頗為理想，一眾工匠也沒料想到大東家對他們的鑄造工藝已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一個個都在興奮的忙碌著，為鑄造第二批火炮做著準備工作。
胡萬裏和趙長福的到來，令一眾軍匠更為興奮，臨時指派管事的軍匠老方頭聞報後忙快步迎了上來，躬身道：“小老兒方晚成見過東家，趙管事。”
胡萬裏已經見過他幾次了，對這個五十多歲的軍匠頗為熟悉，微微點了點頭，他才吩咐道：“將手藝最好的鑄匠，模匠以及鐵匠叫來，有差事分派，不要做老好人，這差事不能濫竽充數，手藝好不好，一看便知。”
有差事分派？方晚成微微一怔，忙躬身道：“請東家先去大棚東邊的小房間候著，小老兒馬上召集眾人過來。”
微微頜首，胡萬裏便邁步進了大棚，這大棚是專為製作和放置泥模而搭建的，相當的寬闊，裏麵擺放的泥模並不多，仔細數了一番，一共才十二個泥模，看規格應是五個一號，七個二號的弗朗機炮，看來，做泥模的工匠並多，幾個月了才十幾個泥模。
大棚東邊的小房間是方晚成辦公的地方，趙長福對這裏頗熟悉，進門之後，恭請胡萬裏坐了，便出門找人燒水泡茶。
不一時，方晚成便帶著五個工匠進來，待的幾人見禮之後，胡萬裏微微笑了笑，才道：“因為泥模的緣故，你們差不多一年時間都沒有工錢銀，這一年來都是借貸度日，如今火炮鑄造出來了，各位是不是都憋著一股勁準備好好鑄造幾門火炮以補貼家用？”
聽的這話，幾個工匠不由暗暗鬆了口氣，看來大東家是要他們加快鑄炮的速度了，一個中年工匠當即便朗聲道：“大東家，能否再運兩船泥回來，泥模能跟上，小的們鑄炮的速度也就能快上許多。”
“我不準備再用泥模鑄炮。”胡萬裏直接說道：“泥模的製作時間長，烘幹的時間也長，一炮一模，不僅浪費，各炮的口徑也稍有差異，口徑的差異不是小事，不僅影響火炮的威力，同時也加重後勤補給的壓力，因此，不能有絲毫的疏忽，有鑒於此，泥模鑄炮不適宜大批量鑄造。”
不用泥模鑄炮？，曆來鑄造火炮都是用泥模，不用泥模用什麽模？幾個工匠不由麵麵相覷，至於什麽火炮口徑差異，更是從來沒人提及過，口徑差異會影響威力，影響後勤，這說的也太玄乎了，這個大東家懂不懂火炮？年紀輕輕的就敢在他們這些工匠麵前顯擺，這也太不靠譜了。
稍一沉吟，一個年紀稍大的工匠便開口道：“東家，小的們鑄造火炮已有數十年，從未聽人提及火炮口徑差異的問題，雖然各個泥模工匠做出的泥模可能有些微的差異，但那差異絕對是微乎其微，何至於影響火炮的威力，更談不上什麽增加後勤的壓力，小的無知蠢笨，還請東家指教。”
見他出言頂撞，而且絲毫不留情麵，方晚成不由蹙了下眉頭，生怕胡萬裏發作，正欲開口緩和一下氣氛，胡萬裏已是含笑道：“問的好，不懂就問，這是工匠的本色，也唯有如此，才能精益求精，鑄造出最好的火炮！”
微微一頓，他才接著道：“就以弗朗機火炮的為例，同是二號的弗朗機火炮，若是口徑統一，則子銃的口徑也必然統一，若是火炮口徑有差異，那麽統一口徑的子銃就可能出現或大或小的情況。
子銃小了還好說，不過是減弱火炮的威力，若是大了，會是什麽情形？子銃塞不進去，無法用，每門火炮都要量身訂做子銃是不是一件麻煩事？一旦子銃報廢，補給更是一件麻煩事，對不對？”
聽的他這一說，幾個工匠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統一口徑確實要方便很多，微微沉吟，那工匠才道：“東家，小的還是不明白，子銃小了，為什麽會減弱火炮的威力？”
胡萬裏看了幾人一眼，這些個工匠以前鑄造的還是什麽碗口銃，弗朗機火炮的鑄造也沒幾年時間，他們對火炮的口徑根本就沒有足夠的重視，看來有必要掃下盲，微微沉吟，他才道：“子銃小，則炮彈必然小，炮彈小會出現什麽情形？火藥的藥力外泄，藥力外泄，火炮的威力自然也就減弱了。
為了能夠最大限度發揮火炮的威力，炮彈的大小與火炮的口徑相差很小，為每門火炮量身定製炮彈不僅你們麻煩，上了戰場，炮手們更麻煩，因此，必須盡最大的能力統一火炮的口徑，即便是最細微的差異也不允許。”
聽他說到這裏，幾個工匠不由心服口服，方晚成含笑道：“小的們實是未料想到，東家竟然還是火器大家，日後還望東家多多指點。”
火器大家！胡萬裏微微一笑，這個稱謂他還真當得起，不僅在大明，就是放眼整個世界，他也是當之無愧的火器大家！
那中年工匠這時卻接著問道：“大東家，不泥模鑄炮，咱們如何鑄炮？”
掃了幾人一眼，胡萬裏才道：“各位都是東興港鑄炮的好手，經驗也豐富，可曾聽說過用鐵模鑄造？”
聽的這話，幾人都是一愣，用鐵模鑄炮，鐵模能夠鑄炮？這可是聞所未聞，一個個不由有些發愣，略一沉吟，方晚成才道：“東主，鐵模鑄造不是新鮮事，一般大作坊鑄造簡易農具或是小物件都是采用鐵模鑄造，相比於泥模鑄造，鐵模便捷的多，不僅速度快，而且大小規格也盡皆一致。
不過，用鐵模鑄造火炮如此大的物件，小的們孤陋寡聞，卻是從來不曾聽聞過，這事難度不小，短時間怕是難以琢磨出來。”
鐵模鑄造並不是什麽新鮮事？那就好！胡萬裏當下便含笑道：“世上無難事，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可以肯定的告訴諸位，鐵模鑄炮絕對可行，先期，你們可以摸索著試鑄弗朗機小號火炮，再由小及大。
對於火炮的認識，不是我自負，整個大明沒有人及得上我，鐵模鑄造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弗朗機炮也僅僅隻是讓你們練手而已，以後還將鑄造各種類型的重炮，東興港以後鑄造的主要火炮皆是重炮，鑄造重炮的鐵模自然不可能是整體的鐵模，可以分段分層的筍合。”
分段分層的筍合，幾個工匠眼神不由一亮，沒準，這鐵模鑄炮還真有可能！至於重炮輕炮他們還不是太擔心，能鑄造出三五百斤的炮，一千斤的應該也不成問題，微微一頓，方晚成才道：“東主，小的們這一年時間皆是借貸度日，琢磨這鐵模鑄炮，也不知費時幾何，小的著實擔憂匠人們鬧情緒。”
“我給你們半時間摸索鐵模鑄炮的工藝。”胡萬裏沉吟著道：“這半年時間，每戶工匠每月允許借貸三兩銀子，半年後，就隻能借貸一兩，鐵模鑄炮的產量是泥模鑄炮的幾倍，希望你們能夠盡快的摸索出來。”
微微一頓，他才肅然道：“鐵模鑄炮不僅關係到你們的收益，也關係到東興港的收益，甚至是關係到東興港的興衰，在沒有摸索成功之前，消息不得泄露，允許招工匠招學徒加入研究行列，但絕不允許泄露消息，父母妻兒都不能說，否則就是給他們招來殺身之禍。”
幾人聽的都是神情一肅，這話可不是開玩笑，海外荒島，殺人如草不聞聲，方晚成忙帶頭躬身道：“東主放心，小的們知道輕重，必定嚴守秘密。”
胡萬裏點了點頭，才道：“半年之內，若是能夠摸索出來，賞銀二百兩，若能三個月內摸索出來，賞銀三百兩！另外，你們所有的研究實驗資料都要詳細記錄存擋，鐵模也會壞的，要保證所有的鐵模尺寸規格都是一樣的，不能有分毫差別。”
“小的們謹尊東主吩咐。”方晚成忙躬身道。
出了火炮鑄造作坊的大門，趙長福才敬服的歎道：“少爺可真是神人，在火炮上麵竟然有如此深的造詣，鐵模鑄炮若能成功，東興港定然是固如磐石。”
“瞧你那點出息。”胡萬裏微微一笑，卻轉了話題道：“你說說東興港什麽最重要？”
趙長福眨巴了幾下眼睛，才道：“少爺可是擔心泄密？”
“不錯。”胡萬裏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道：“保密是東興港的第一要務，鐵模鑄造不算什麽，日後還會製造新式的火炮火槍，保密工作做不好，東興港就沒有機會發展壯大。”
趙長福心裏不由一跳，東興港能發展壯大到什麽程度？微微一怔，他忙緊趕了幾步，亦步亦趨的試探著道：“少爺的意思是建立廠衛製度？”(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