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打臉攻略

第001章 含恨而終

第001章 含恨而終

地牢裏,陰暗而潮濕,地牢外,被設下了重重的禁製。就連地牢門口那把不起眼的鎖,也有著大乘期修士設下的三重禁術,務必保證地牢內連一隻成了精的蒼蠅都飛不出去。

冰冷的地麵上蜿蜒著凝固了的血跡,極目望去,觸目驚心。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弱的身影蜷縮在牆角,淩亂的長發披散了開來,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

她抱著赤-裸的雙腳,一動不動地埋首在膝蓋間,一天又一天,仿佛死掉了一樣。

“哢啦”,鎖開了,這個沉抑的地牢迎來了它三百多天以來的第一個訪客,這位訪客衣著光鮮、身材窈窕,姣好的麵容和纖塵不染的玉手堪稱與地牢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看著牆邊瘦骨如柴的身影,來人眼裏飛快地閃過了一抹鄙夷和快意,她款步走到了對方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噙著一抹惡意滿滿的微笑,用鞋尖抬起了對方的下巴。

當淩亂的頭發往兩邊散去,赫然露出的是一張布滿傷痕、猙獰可怕的麵容,本該有著靈動眼睛的眼眶裏此時是兩個幽深幽深的血洞。

地上的人已經是一個瞎子,一個容貌被毀、修為被廢的瞎子。

“嘖嘖,真是可憐啊可憐,震懾修真界的一代女魔頭居然落得個如此的下場。”來人感慨道,雖然嘴裏說著“可憐”,語氣裏卻並不見幾分憐憫,甚至有著幾分幸災樂禍。

聽清楚來人的聲音,地上的人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她幹裂的雙唇開合了幾下,語調淡淡地問道:

“秦珊珊,你哥呢?”

也許因為太久沒說話了,她乍一出聲,那聲音就像摩挲在砂礫上一樣,粗啞難聽。

秦珊珊皺了皺眉頭,眼裏的嫌惡更甚。“哈,我哥?”她勾起了一抹滿是惡意和嘲諷的笑容,“君曉陌,你該不是以為我哥還會趕過來救你吧?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今天可是他和我新嫂子的大喜日子,人家可是恩愛著呢,哪還會記得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啊!”

他居然……

君曉陌的心裏像是被人狠狠紮了一針,不算痛得受不了,卻綿綿延延,還滲出了絲絲縷縷的血。

她早該明白的,過了那麽長的時間那個人都沒來救自己……

君曉陌不由自主地捂著腹部,在那裏,曾經孕育著一個孩子,是屬於她和那個人的……

君曉陌的沉默讓秦珊珊略感無趣,從小到大,君曉陌的人生就像開了掛一樣,處處都壓著她一頭——身世比她好,容貌比她漂亮,天賦比她高,修為也比她厲害……秦珊珊很不甘心也很不服氣,卻在她哥秦淩宇的勒令下,非要對這個人笑臉相迎、虛與委蛇。

真是讓她憋屈死也惡心死了!

幸好,這個人還是栽了,栽在她哥哥的手裏。

“她是誰……”君曉陌沙啞的聲音再次吐出了三個字,所謂的“她”,指的自然是新娘子,秦珊珊的新嫂子。

秦珊珊很愉悅君曉陌能夠主動提起這件事,“她啊……你也認識的呢,‘雨婉柔’三個字,你還沒忘記吧?”秦珊珊的語氣十分地輕鬆,但在提到了雨婉柔時,她的眼裏閃過了一絲不容錯辨的怨毒。

雨婉柔不僅搶了她的哥哥,也搶了她喜歡的男人,明明身邊已經圍繞了那麽多的人,她還是非要和自己搶!說實話,比起君曉陌,秦珊珊更怨恨雨婉柔,但雨婉柔身邊那男人沒一個是好惹的,所以,秦珊珊根本不敢對雨婉柔下手。

她就隻能退而求其次地把怨氣發泄在君曉陌的身上了。

君曉陌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她早該想到的,有誰能夠抵擋得住雨婉柔的魅力呢?

修真界在這一百多年間出現兩個赫赫有名的女修,一個因“惡”成名,一個因“善”遭嫉。

如果說“君曉陌”這三個字代表了“恐怖、嗜血、女魔頭”,讓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那“雨婉柔”這三個字則是集齊了所有美好字眼的存在,幾乎全修真界的男人都希望成為雨婉柔的裙下之臣。

而事實上,雨婉柔的裙下之臣也真有不少,都是一些修為頗高、權勢滔天的人,這些人都是天之驕子,卻偏偏對雨婉柔死心塌地。

沒有人知道君曉陌和雨婉柔出自同門,更沒有人知道君曉陌現在的處境都是拜雨婉柔和她的姘頭們所賜,或許,即便有人知道,也隻會說一聲“做得好”吧。

畢竟,一個是人人喊打的女魔頭,一個是楚楚可憐的大美人,世人心裏的天平早就偏了,他們隻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事實”,

隻是,在那風光的表麵下,內裏又是怎麽一副腐爛的景象呢?

君陌曉死死地壓住了腹部,她仿佛還能感受到那一天孩子被藥物一點一點地融掉,化為一灘血水的痛苦、絕望和恨意!

她的孩子啊,她已經有了六個月大的孩子啊,雨婉柔他們傷害她就算了,為什麽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別說什麽女魔頭的孩子也會是一個孽種,如果不是遭人算計,她又怎麽會墮入魔道!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她!”君陌曉的情緒兀然激動了起來,她不怨秦淩宇另娶他人,但她不能接受秦淩宇娶的人是雨婉柔!“她是我們孩子的仇人啊!”君曉陌嘶吼道,瘦骨嶙峋的手指狠狠地掐進了掌心裏。

“哈,你們的孩子?你指的是誰,你和我哥嗎?你可別把那個野種算在我哥的頭上。”秦珊珊得意洋洋地看著君曉陌的醜態,用調侃的語氣說著分外惡毒的話。

“什麽意思?”君曉陌仰著頭,盡管她的雙眼隻剩下兩個血洞,但秦珊珊還是能看出她被受打擊的樣子——君陌曉整個人像怔楞住了一樣。

“字麵上的意思。”秦珊珊不緊不慢地說出了殘酷的真相,“我哥早就和雨婉柔暗通款曲了。不過嘛,雨婉柔這個賤人很自私,她能和眾多男修攪和在一起,卻不允許她的情人出軌,所以,為了雨婉柔,你覺得我哥會碰你嗎?”

“那孩子是誰的?”

“誰知道呢,那天晚上的迷香還不錯吧,我本來想要讓你和我哥發生關係,以免我哥陷入那個賤人溫柔陷阱裏的,沒想到你還真不爭氣,不僅和野男人苟合,還懷上了孩子,嗬。”

“秦淩宇從來都沒對我說過孩子不是他的。”

“這當然啦,在沒榨幹你最後一滴價值之前,我哥又怎麽舍得把你拋棄哪。”

君曉陌嗆咳了幾聲,嘴角溢出了幾縷鮮血。她平靜了下來,用沙啞的聲音緩緩地說道:“我自問對不起天地,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同門的師兄師弟,卻從來沒有對不起秦淩宇,哪怕我受心魔所控,走火入魔,我也不忍傷他一分一毫,結果,我等來了什麽……”

秦珊珊的眸光裏有了一絲複雜,的確,比起雨婉柔,君曉陌這個嫂子真是賢惠一百倍一萬倍不止。

隻是,這又有什麽用呢?她哥愛的是雨婉柔,所以,哪怕君曉陌做得再多,她哥也不會放在眼裏吧?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而已。”秦珊珊給了君曉陌最後的答案。

聽到這句話,君曉陌磕磕地笑了起來,先是低笑,隨即大笑,笑得絕望,笑得滲人——好一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君曉陌覺得她的頭腦變得前所未有地清晰,以前的一幕幕閃過了腦海,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一樣樣地鋪陳了開來,激發起了她前所未有的恨意!

這種恨意,比她的孩子被殺那天更甚!

“秦淩宇娶我的目的是為了我那份嫁妝吧?”

“我父母死亡也有秦淩宇的手筆吧?他根本就是宗門門主的走狗!”

“我父親的峰門被一夜之間屠殺殆盡也是拜秦淩宇和門主所賜吧?門主覬覦著我的母親,而秦淩宇覬覦著我父親手裏的靈器!”

“還有我的墮魔……這真的是意外而不是人為的嗎?如果我不墮魔,雨婉柔又怎能光明正大地引著所謂的‘名門正派’來追殺我?”

……

麵對君曉陌的一句句指控,秦珊珊沒有否認,而是默認了,但在默認之餘,她並不認為自己的哥哥做錯了什麽,人都是自私的,對麽?沒有人逼著君曉陌對她哥哥好,是君曉陌自己犯蠢而已。

君曉陌沒有了雙眼,否則她要流盡此生所有的淚水。

她既恨且怨,她恨秦淩宇的所作所為,卻更恨自己識人不清、引狼入室,導致峰門被滅、家破人亡!

血水順著她指間的縫隙滴落在了地上,融進了那已經凝固的暗紅色的血跡裏。

秦珊珊倒退了幾步,她忽然覺得,現在的君曉陌很危險。

明明君曉陌的靈根已經被廢了,元嬰也已經被毀了,但秦珊珊還是產生了一種寒毛直豎的感覺。

跑!快跑!秦珊珊的頭腦裏閃過了一絲這樣的念頭,卻在下一秒發現,已經太遲了!

“你……你想幹什麽!”秦珊珊的雙腿像是被人冰凍住了一樣,沒有了知覺,也完全動不了。

她終於感到驚慌和害怕了,她一點都不想死!

“嗬嗬嗬……想要幹什麽?”君曉陌啟動了體內僅剩無幾的靈力,把滿是鮮血的掌心按在了地上。

以秦珊珊為圓心,地上冒出了一陣紅色的光芒,光芒之處是繁複的圖像。

君曉陌居然用自己的血畫出了一個陣法!秦珊珊頓時明白了這個地牢為什麽會到處都是血跡了。

“你……你不要亂來!”秦珊珊驚慌失措地說道,“你放了我,我就讓哥哥救你出去怎麽樣?”

“遲了。”君曉陌垂下頭,淡淡地說道。難道秦珊珊以為,當她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以後,她會那麽輕易放過秦淩宇嗎?

如果她的雙目尚在,旁人一定能發現她的眼底燃燒著劇烈的恨意和瘋狂!

這個陣法本來是要用來對付雨婉柔和她的姘頭們的,現在看來,對付秦淩宇一個人也就夠了,秦珊珊算是附帶的。

“這……這是什麽陣法?不對,你的靈根明明就被廢了,為什麽你還能驅動陣法?”

秦珊珊懷著一絲僥幸,希望君曉陌不能完全驅動這個陣法。

“你以為陣法隻能用靈力來驅動嗎?”君曉陌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意,神色間滿是決絕的意味,緩緩地說道,“以自己的生命為祭,對仇人和他的血脈親人進行報複的陣法,聽過嗎?”

“你……你這個魔鬼!連自己都不放過的魔鬼!放了我,快放了我!哥哥,哥哥快來救我!”秦珊珊掙紮著想要出去,卻隻能徒勞地揮動著雙臂。

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她不該趁著哥哥成婚的當頭偷了他的玉牌,闖進來耀武揚威的。

君曉陌不再理會秦珊珊的呼救聲,她的嘴裏念出了一串古老的音符,這串古老的音符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讓陣法中央的紅光越來越盛。

君曉陌能夠感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逐漸剝離軀體,神智也在漸漸消散,這種過程並不好受,甚至十分地痛苦。

但她的心早已麻木,隻要能夠拖著此生最大的仇人與她一起下地獄,她任何的事情都願意做!

秦淩宇,你一定想不到,我可以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式殺了你吧?

君曉陌感到自己越來越虛弱。

我的孩子,娘親終於可以去見你了……君曉陌捂著腹部,徹底倒在了地上,嘴角噙著一抹淒涼的笑意。

一道紅光天而起,關押了一代女魔頭君曉陌幾百個日日夜夜的囚牢轟然倒塌。

百裏外,一個身著新郎衣服、意氣風發的男修驟然倒地,氣盡身亡。

這是一個故事的結束,卻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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