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盛寵之鬼眼萌妻

068 亡者歸來隕落

068 亡者歸來 隕落

“主子!”

“主子你…”

百裏容笙拉著阿零飛出馬車的那一刻,身邊響起兩聲疾呼,佘青和邢悠相視一眼,目光裏都是焦急和憤恨,百裏容笙和阿零卻誰也沒回頭。

今夜形勢凶險,能否平安到達山頂都是未知數,主子方才一番話邢悠在車外都聽見了,分神之間竟是攻擊已經到了眼前,那個晝零不能用靈力?那不是同廢人無異?!平時就拒人於千裏,這個時候就知道拉著她家主子不放了?自私自利的賤人!邢悠在心裏惡狠狠的咒罵,揚手一下擋住身側暗處飛來的攻擊,再回首時,前方空中卻已是沒了人影,她沒來得及跟上去!

佘青和大頭匯合,兩人一組擋下了身後的攻擊,回頭看著前方的黑暗,佘青暗暗咬牙,她跟著主子來,並不是為了讓主子在有危險的時候還顧及著她把她推開的!隻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佘青拽上大頭:“我們快點去山頂,至少要趕在那個邢悠之前先到!”

另一麵,百裏容笙拉著阿零在樹林間穿梭,百裏門聖山上種的是杉樹,一棵棵筆直粗壯,成片的杉樹林間沒有月光,匆匆掠過一棵棵大樹,如同越過漆黑墓地中蒼涼的墓碑,阿零跟在百裏容笙身後,他的一身白衣是她現在唯一看得清的東西,身後,巨大的靈力壓迫瞬時襲來,緊追不舍,敵人的目標本來就是她,這樣青青他們應該就能平安脫險,阿零心裏這麽想著,下一刻聽見了身後響起的詭異笑聲。

稚嫩的童音發出了愉悅的笑聲,冷冷的灑在這一片漆黑的“墓地”之間,樹林的最頂端,身穿黑色鬥篷的嬌小身影靜靜懸浮在半空中,一頭枯草編織成的長發,一顆滾圓雪白的腦袋,煤炭做成的眼帶著詭異寒光,半空中的詭異娃娃咧嘴,明明隻是一張紅色破布做成的嘴巴,下一刻卻像是從胸腔深處發出一陣陣激蕩的笑聲,笑聲在山林間響起帶著回音,一暈一暈直擊耳膜,然後阿零發覺,四周的空間開始微微扭曲起來。

身前的黑暗中,忽然出現的一股巨大的吸力,一瞬攪動起地上的枯草落葉,攪成一股股勁風,將他們朝前拉去。阿零看不清前方的景象,隻是從飛快刮過耳邊的樹葉感覺出了異動,她的頭發繞到了身前,發尾的發飾掉了,一頭烏黑青絲一下散開來,在風中狂舞,下一刻,她卻是感覺他們的速度更快了,不像是吸力增強,而是百裏容笙隱隱加了速,朝著那吸力的方向疾飛而去!

反手,百裏容笙仍是緊緊抓著阿零的手,紛亂之間,他感覺她的長發隨風鞭子一樣抽在他肩上,有些疼,隻是那手心的溫度卻是幹燥溫暖的,她竟是一點都不害怕,想著,百裏容笙神色淡淡望向前方吸力的來源,那是一個黑洞,隱隱帶出血的腥臭,下一刻,一瞬凝神,明亮的白光自他右手指尖緩緩溢出,在這樣漆黑的一個空間裏看著很是耀眼,驟然加速,指尖白光凝聚成一道極其銳利的光劍,一個騰身飛躍,光劍直直落下一瞬披在了黑洞入口處,那一刻,空間撕裂風穴一瞬爆開,猛烈的狂風迎麵而來的一霎,終有清冷月光從劃破的空間裂口傾瀉而下,如水月光灑落的瞬間,卻是一聲獸吼劃破長空,阿零偏頭,眼睜睜的看著一隻巨大的雙頭怪張開巨嘴晃著獠牙,朝著他們猛撲而來!

百裏容笙在下一刻鬆了手,阿零跟著他的氣流輕輕騰躍起來,向後退去。百裏容笙的靈力很強,強過了之前的任何時候,隻是他的身體比起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虛弱了,使得每一次靈力的爆出都帶著讓人心驚的毀滅感。五年朋友,沒有感情是假,誓死守護,他拚命的感情,她不是一點都覺不出來,胸口熱熱的,體內的靈力已是蠢蠢欲動,隻是此刻動用靈力無疑是自尋死路,所以,便是要為了自己的生存,任由著別人犧牲?!看著前方光影中的消瘦背影,阿零死死咬唇,腦海中卻是一瞬晃過了一雙含著怒意和沉痛的眼,金紅相交,那雙眼帶著嗜血瘋狂,看著卻是那樣悲傷,這幾日,那懸崖露台上的事她不能想也不敢想,卻是每每入夢時之時毫無控製的憶起,每每讓她心如刀絞疼痛難當,那一刻,一瞬的猶豫,兩人已是退到了一處山崖之上。

雙頭巨怪嘶吼的衝了過來,青灰色的身軀上黑筋爆出,一瞬纏上的白綾如同螳臂當車一般,絲毫沒有減緩他的動作!下一刻,數根白綾被巨怪掙脫,齊齊斷裂撕成了碎片,巨怪興奮怒吼著,聲音裏帶著張狂殺意,卻是在他最得意疏忽的那一秒,紛飛落下的白綾碎片卻是一下靜止在了空中,下一刻,一瞬化成了根根白色利刃,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近身朝著巨怪飛掠而去,數百根“尖刀”,萬箭穿心,一瞬將巨怪龐大的身軀戳成了千瘡百孔!

這是越山一族特有的攻擊性靈力,駕馭五行,操縱風水雷電,百裏容笙擅長馭風馭水,靈氣凝結空中水汽浸透白綾,再一瞬凍結成冰,白綾碎片冰封之後化為利器,再裹上風力急速擊出,如此近的距離,根本是難以招架的強大殺器!一時間,山崖之上慘叫連連,巨怪身上的血肉飛濺出來,活靶子一般被穿透的瞬間,竟是保持著四目圓瞪的樣子直直立在了山頭,就這樣死了過去。濃重的血腥氣間,阿零偏頭從百裏容笙身後側遙望,隻看見月光之下一堆血肉模糊的爛肉,下一刻,肉塊終於猛烈搖晃,一瞬朝著他們的方向倒下,那一刻,靈氣輕柔,衣袂一瞬飄揚,百裏容笙已是腳尖輕輕點地,躍上了長空。

那一刻,明月半圓,映上他青雋如畫的眉眼,百裏容笙是好看的,眉目細致偏冷,淡漠得如同冬日裏天邊那輪寂寥的月,他似乎偏愛白色,總是一襲白衣看著飄飄若仙,卻又似落雪,給人一種頃刻就會消散無法永遠留住的悲涼。自她和他相遇之始,他便是一直活在生命的倒計時中,這一刻,阿零抬眼,靜靜看著半空中那抹白色身影輕盈掠過,看那十指凝出光鞭在空中劃出水一樣輕柔的弧,妙曼的光影,帶出最柔美的姿態,下一刻,光鞭如網,一瞬籠上那傾瀉而下的血肉,噗嗤數聲,血塊被光鞭寸寸擊散,那一處空地上,似下了一場血雨,阿零沒有太留意,墨瞳淡淡望上的方向,是那雙映著月色清涼淡漠的眼,如今,每一眼,她都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靈力流失,如落雪麽?即將,消逝了麽…?

下一刻,卻是在阿零愣愣注視著長空微微分神的那一刻,身後崖底突然繞上數根巨大觸手,一瞬纏上了她的身體,一把拽著她朝崖底落去!

空中再次響起娃娃尖利笑聲的那一刻,天旋地轉,阿零隻覺眼前一黑,失重感一瞬襲來的那一刻,手腕卻是一下被巨大握力狠狠鉗製住,那個力道很重,拽得她疼得一下清醒冒了一身冷汗,撕裂的痛苦中,阿零皺眉抬眼,恍惚間,對上了的是一雙含著焦急和慌亂的墨瞳…

那一刻,心頭卻是猛一刺痛,痛到了幾近難以呼吸…

這一瞬,腦海深處,她想起的那個人…是誰?這一刻,視線模糊,她恍惚間認錯的那個人,又是誰?同樣的關切同樣的慌亂,卻是再也不是那個人陪在她身邊,總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擁她入懷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總是在她最危險的時候擋在她身前的那個人,已經換過了,那個給了她所有幸福感安全感的人,這個時候已經不在她身邊,她生生推開了他,卻還這樣苟活在沒有他的陰暗角落裏,讓另一個人為了她拚著命,她這是在,幹什麽…?

下一刻,就在她最恍惚悲傷的那一刻,倏地一滴黑色的**墜落,打在了她臉上。溫熱甜腥,那是血。

阿零愣愣的抬眼,視線從那微皺的眉眼處移開,望上了白衣之下透出的一片血紅,刺耳的笑聲就在耳邊,一手操縱白綾死死朝著身側大樹上那詭笑著的娃娃,一手死死拉著她的手腕,百裏容笙已是到了極限,鬼娃娃手中握著一柄鋒利的刀,刀口生生劈在那緊緊抓著她的手臂上,靈氣虛浮,白綾弱上一分,刀口便切入一分,那衣袖已被鮮血浸透,身下拽著她的怪物,鐵一樣沉,抬眼,她淡淡望上那雙烏黑的眼,就這樣了,他為什麽,還不放開她?

放手吧,就這樣,放她走吧…

不值得,她不值得他為了她,賠上所有。

那一刻,身上的痛苦已然麻痹,心上的傷口卻是寸寸開裂,濁氣終是再難抑製傾瀉而出,絲絲醜陋的黑色紋路攀上臉頰,那一刻,俯看而下,一滴溫熱的淚水一瞬滑落眼眶,隨著鮮血落下,滴滴答答,落在她淡漠得一片死灰的墨瞳邊,那一刻,絕望的感覺奔湧而來,侵蝕所有理智,指尖被血打濕了,黏膩一片,他感覺著她慢慢滑出他的掌控,沒有一絲留戀,沒有一刻掙紮,那一刻,心頭悲傷痛苦絕望憤恨一瞬湧出,他終是在下一刻一下痛哭出來。

“阿零,不要鬆手,求你了,不要鬆手!”

他哭著祈求,對上的,卻永遠是那張淡漠的小臉,她的神情很平靜,眼神,帶著一絲溫和的光,淡淡望著他,那卻是,心死的模樣。

為什麽,為什麽無論他再怎麽努力,都換不到,她一點點的,堅持…

為什麽,為什麽她要用這樣一副一切都已經夠了的樣子…看著他…

身死,她已經不在意,離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想好了結局…直到這最後的一刻,她還是那樣一副冷漠到讓他崩潰的樣子,輕輕的,推開了他,那雙眼的情緒,他看得很真切,她不要他救,她不用他為她犧牲那麽多,不在意的人,做了再多在她心裏也隻是虧欠;不是那個人,即便是死,她也不要,他來做到這些…

為什麽啊阿零,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狠心,為什麽不能是我,為什麽,就不能是我?!

心中一瞬怒吼而出的那一刻,掌心裏溫暖的濕意再難握住,雙目圓瞪,他張口吼出她的名字,她輕輕闔了下眼,輕輕抿起的嘴角似有笑意,下一刻,巨大蝶翼幻出一瞬化作利刃將纏繞著身軀的觸手一瞬切斷,這一刻,她終於,自由了。

耳邊滑過輕柔的風,像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日,也是在這樣一座山崖上,那一日,豔陽高照,天氣卻冷,她裹著嚴嚴實實的厚衣服,身上套著這樣那樣的鎖鏈一大堆,站在那懸崖邊的高台之上,有些緊張的抬眼,望上那雙青黑如玉的眼。

她年紀還沒到,根本不能合法蹦極,小孩子玩這麽高危的遊戲會刺激到神經,不利於以後成長!一路上,夜福絮絮叨叨念了一路,最後那個樣子已經有些惱怒,她微微抿著唇,其實是有些害怕的,卻是死死盯著那雙青黑的眼,看著那雙眼循著視線看了過來,裏頭帶著明亮的光,然後他蹲下,與她平視,一如既往冷冷又傲然的笑了笑,說沒關係,我們阿零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蹦極這點事嚇不到的,是不是?~

那個語氣有些調侃,清冷的一雙眼裏也帶著淡淡逗弄的意味,她看著那雙眼,看著那如驕陽一般的明豔,很受蠱惑的拚命點點頭,她很喜歡他說,我們阿零。

然後他便笑了,笑得比這世上所有好看的東西都要好看上千萬倍,他抱她起來,三兩下用繩索將兩人固定到一起,她想,那個時候她鋌而走險隻是為了討他歡心這件事他一定是知道的,她其實很怕很緊張,走到高台邊上,往下看了一眼,看著腳底那萬丈深淵她嚇得心若擂鼓一下就死死閉上了眼他也是知道的,下一刻,一聲輕笑散在頭頂,然後,有輕柔話語湊到了她耳邊,說阿零,不要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的…

耳邊的風,下一刻變得狂亂起來,擦過衣衫,就和那一日一樣,很疼,很刺激。

她的心跳很快,如同那一日一樣快,知道最後的時候她都沒敢睜眼,隻感覺後來一個巨大的拉力一下把他拽了起來,那個感覺被下墜還好恐怖,她終於嚇得叫了出來。那一刻,有張揚的輕快的笑聲自頭頂漾開來,那是她第一次聽見他這麽笑,她很懊惱看不到他那時的表情,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真心感動了上蒼,下一刻身後重量一下壓上了,有溫熱的吐息散在她耳邊,那個聲音帶著愉悅,他說阿零是不是怕?不怕,還會再彈的,還會再彈幾次,嗬嗬嗬~

他笑,笑著逗她,然後他偏頭,死死摟著她,親了一下,那個溫度,直到現在她都記得。

隻是這一次,再也不會彈了,也不會,再有那個吻了,四周漆黑一片,俯衝而下的那一刻,阿零很慶幸四周的漆黑讓她什麽也看不清,就像這樣,也就麻木的再也看不清心底的傷痛了一般。

然後,砰的一聲輕響,她一下落入了一片漆黑水灣,刺骨冰冷一瞬席卷全身,終於,帶走了所有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