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盛寵之鬼眼萌妻

022 大結局2

魔王盛寵之鬼眼萌妻

“你從上麵掉下來之後就陷入了昏迷,並不知道我的下落。”

耳邊響起低聲叮囑的這一刻,那幽深黑暗之中傳來的腳步聲已是愈來愈近,身在陷阱時間緊迫,現在並不是糾結其他事情的時候,小良沉默著點點頭,下一刻身後風聲一動,已是再也沒了人影。

小良扶著濕滑的石壁緩緩坐到了地上,依照指示閉上了眼睛,黑暗中的獨處讓她漸漸放鬆了下來,這一刻她忽然發覺自己是安心的,在知道了夜清衡的靈力遠在她之上之後,她不再像之前那樣憂心忡忡了,雖然同時她也是有些難過的,覺得他不應該隱瞞她,應該在更早的時候就把所有事情都和她說清楚,明明之前就有很多次機會的不是麽?當然,他並沒有告訴她的義務,她明白這個道理,卻是控製不住心裏的感情。

近一個月的相處,他是主上身邊第一個接受她的人,平日裏的友好相待,暗裏地的關心幫助,之後她能這麽快的融入這個群體得到佘青姐和夜福管家的認可,其實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他的信任和接納。可以說,甚至最初她會決定葬下主上之後就回到阿零主子身邊繼續成為侍女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他的鼓勵,是他給她找到了接下去前進的方向,然後盡己所能,給她創造了一個最好的環境,一個,家一樣的地方。

所以在她心裏,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是很特別的,即是主仆,又像是朋友,說是朋友卻又有些超出朋友以上的範疇,像是家人麽,也許並沒有那麽恰當,她隻是覺得,兩人的相處就像是當初她跟在主上身邊一樣,她很在意他,也很忠心,投入了一些超出主仆情誼以上的感情,關心良多。

所以此時此刻,她才會覺得,那麽受傷麽?

因為他的隱瞞,因為自己並不是對方那麽特別的存在,人總是這樣呢,投入愈多就開始期盼愈多的回報,那她又是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什麽?他怎樣來對她,才是她想要的?

小良年紀不大,卻是早熟,常年跟在歌君翎身邊,耳濡目染她看過太多人筆下的感情,親眼目睹,她亦是看了太多自家主上當年和辰啟之間的紛擾糾葛。感情,是一件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夜清衡他,其實性子有些像了當年的主上,雲淡風輕隨心而動的人,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看得很輕,心中透徹,卻是什麽都不直白表達,這樣的人最是叫人捉摸不透,也往往最是冷情。

而當年的主上心底,卻是有一個也唯一隻有一個辰啟,那麽夜清衡呢?他的心裏…又會有誰?…

小良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卻是有一點她能確定,除了那個他能真正放入心底的人之外,其他所有的人,他一輩子,都不會真正在意。

輕輕闔著眼,小良靜靜躺在那片黑暗之中,聽著耳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腦子裏想著的卻全是這樣的心事。下一刻,自黑暗中而來的一行人終於到了跟前,有炙熱的光線湊近了她的臉,來人就著火把的光亮看清了她,仰首稟報:“啟稟聖女,找到剛才掉下來的小侍從了,人還有氣。”

被屬下尊稱為聖女的正是“天機老人”身邊隨侍的童男童女之中童女,是“天機老人”的近身侍從,在這別莊權力很大。幽暗火光之中,蒙著麵紗的童女看著也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聽了稟報輕應一聲:“把人帶去通天台,師尊有令,這少年便是進行通天儀式最好的活祭,小心伺候。”

“是!”對於這些屬下來說“天機老人”便是神一般的存在,下達的指令比聖旨還要重要,童女一聲令下,即刻有兩個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小良來拖著朝外走去,小良謹遵夜清衡的吩咐一直假裝昏迷,被拖出去的時候,聽見童女的聲音遠遠從後方傳來:“其餘人加派人手搜尋那個男人的下落,找到之後,殺無赦!”

——

幽冷的地底深淵,仿佛時間都失去意義,小良被帶走,夜清衡不知潛伏去了何處,這樣的時候,另一頭前往苦海破了“生苦”的晝焰行和阿零已是相攜回到了淩華仙子府上,屆時已是夕陽西下近了黃昏,除了他們之外,其餘兩隊人馬都沒有回來。

後院客房,內室之中阿零靜靜褪下一身衣衫,身上雖是沒有濺上什麽血汙,卻是畢竟去了那樣的地方殺了那麽多“孕婦”,阿零心裏始終有些疙瘩,換衣梳洗了一番。

長裙褪下,內裏是古式的雪白裏衣,自靈格合一以來阿零便一直都穿著古式的衣裙,她家殿下似乎更喜歡看她這個樣子,她便是迎合他的喜好,每日一襲深色的裙裝亦總是能穿出一些簡單精致的味道來。回眸,阿零靜靜望上身側長鏡,鏡中一身雪衣的女子長發半綰,比起先前稍圓潤了一些臉龐在燈火下透出清潤光澤,阿零看著,伸手輕輕撫上小腹,那裏依舊平坦什麽都感覺不到,微垂眼間,那一刻眸中掩去的情緒卻是莫名有些複雜。

下一刻門外傳來輕叩:“阿零,我進來了。”

說話間,晝焰行已是推門而入,阿零隨即垂手抽起一側的外衫披上身,回過了頭去。四目相對,她微微笑起來:“更衣麽,可要我幫忙?”

素來笨手笨腳的丫頭似是靈格合一之後也沒能變得靈巧一些,更衣束發的事若是要她來做隻會越幫越亂。淺淺話落,丫頭那微微笑彎的眉眼處也透出一抹小狡黠來,她似是知道會被嫌棄,故意說了這樣的話來挑釁,下一刻,迎上那果然如期帶上了鄙視的眼神,阿零終是咧了咧嘴笑出聲來,笑著她小跑兩步到了他身前,痞痞的把手一揚:“好吧,你不待見我我可是很待見你的,既然不要我幫那你來幫我吧,幫我係個腰帶~”

不會穿衣,不會綰發,日日穿著盤扣繁複層層疊疊的衣衫卻是連扣子都不會扣的便是眼前這個仗著有人寵著有恃無恐的小丫頭…

微微皺眉對上那歡笑眉眼,金瞳裏帶出一抹無奈晝焰行心裏卻是稍稍鬆了口氣。從那苦海回來的一路上阿零少有的沉默,便是說著話笑著,看著也總是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異樣;可是此刻,那宛若新月的眉眼處卻是澄淨的喜悅,甚至帶上了些許俏皮,他喜歡看她這樣笑,便是一個生動表情都能像是帶來滿室明媚春光化解他心頭所有疑慮,下一刻他接過她手裏的腰帶微微傾身,一靠近,她身上溫軟的香味便是一下充盈了呼吸。

膩歪的兩人,卻是自浴房那一晚之後便是再也沒有做過更加親密的事。對於肌膚相親阿零似還是有些推拒,他隻當她還不適應,也不再過分勉強,這段時日裏要麵對的問題不少,他也知道她成日裏都心思沉重,便是這樣嗬護著忍耐著,一直甜膩著卻是從來不能越界,這樣憋屈著過了將近整月,終是在這一晚,先前的苦海約定此刻的溫玉滿懷,當天時地利配上他最愛的丫頭,某殿下突然覺得有些忍不下去了。

他偏頭吻上她的唇的那一刻,她微微頓了一下,隨即溫順的仰起了小臉,輕輕伸手羞澀的扯上了他腰側的衣衫。輕吻深入,漸漸纏綿,這是兩人都喜歡的親昵,隻是多日來,每一次這樣的情動之後都伴隨著戛然而止的悵然…擁抱,親吻,相依相偎,似是這樣程度的親密就已是能讓小丫頭很滿足,而每一次,當他難捱的停在不該停的地方望上那張緋紅羞澀的小臉,她的表現總是過於純淨自然,讓他再也表達不出一絲邪念來…

靜謐一室,隻有桌邊一盞牛皮紙燈微微閃耀,深吻糾纏,溫熱掌心寸寸揉過懷裏丫頭軟若無骨的肌膚,下一刻他翻身一下壓著她靠上床沿,微微迷亂的氣氛中欲望似要脫軌,下一刻阿零適時伸手隔開滾燙的氣息,偏頭輕喘:“…該,該去吃飯了…”

她總是會有這樣那樣一堆的理由在這樣的時刻緊急叫停,心中一瞬悵然,偏頭蹭上那綿軟耳畔,他的手臂還緊緊環繞在她腰間不願放人,片刻之後:“…我,我餓了…”幾番糾纏之間阿零終是勉強開口再婉拒了一次,這一次軟軟的話音剛落,晝焰行終是一下歎氣,隻覺得無奈得全身都要沒了力氣。

“阿零…”他偏頭湊到她耳邊,氣息微亂,低聲喘息,“…你還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啊…”

那一聲輕歎,微微摩擦著**耳際讓阿零有些難耐,下一刻她偏頭下意識要躲,結果卻是被他追上來幹脆一下含住了最**的耳垂用力吮吸了一下!一瞬間,過電一般酥麻的感覺幾乎刺激得阿零低叫出來,下一刻輕輕噬咬之間他咬牙開口,說阿零,你以後都不許再說了,永遠都不許再說我餓了這三個字,聽到沒有?

那一句,微啞清涼,帶著三分蠻橫七分迷亂,磨蹭之間竄入耳廓帶起的冰涼刺激似比身上的感官還要劇烈,驚得阿零一下輕顫起了一身戰栗!下一刻,在反應過來那話中深意的那一刻阿零瞬間羞紅了臉,麵對著這幾乎因著她的一句無心之言就快要崩壞了一般的局麵阿零欲哭無淚,掙紮之間,隻感覺那紛亂氣息一層一層熨燙上她的頸項,帶來最繚亂的灼傷,埋首在她頸項間,他還在固執的問她知道了沒有,努力偏頭避開炙熱來源,阿零連聲音裏都隱隱有了顫意,她迭著聲回應:“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後都不說了…”

“乖…”

片刻,終是一聲輕歎,他應了,下一刻仰首上來,再次用力封住了她的唇。身前,那華服之下的肌膚已是烙鐵般滾燙,阿零不敢再動,閉著眼承受著所有熱烈,隻感覺那熱度層層透過衣衫一點一點滲透肌膚骨骼沁入心頭,愛戀至深,情動使然,她並不是什麽都感覺不到並不是真的不想,隻是…下一刻,微微迷亂伴著糾纏不休的煎熬終是結束,他放開她來,喘息著輕輕摟緊了她。

兩人在床頭坐了一刻,均是有些虛脫無力,片刻之後,指尖緩緩繞上丫頭散落腰間的一簇長發,晝焰行輕聲開了口:“我來本是要跟你說,方才那城主的侍女前來通傳,說今夜城主設宴,邀我們赴約。”

清淺一句話落,他淡淡抬眼,對上她淡望下來的青黑墨瞳,阿零神色平靜:“所以便是今晚嗎?”

豎瞳清冷,晝焰行輕應一聲:“今夜隻有我們兩人在,是她最好的機會——準備好了麽?”

他輕聲問她,纏繞上她發尾的指尖慵懶輕柔,低頭望上那雙淺淺帶著暖意的金瞳,阿零微微抿唇,點了點頭。

這一夜,微風拂麵,夜涼如水。

夕陽落下之後,淡去了白日裏最後一絲熱鬧喧囂,靜謐夜裏,明月悄然上了柳梢,月光之下光影昏暗的走廊上,風中影現,似有玉環輕動的聲響遠遠傳來,帶來比夜更涼的寒意。那一襲玄衣如墨,那般壓抑,那般冷清,緩緩自那黑暗之中走來的兩人,便像是這暗夜的化身一般,叫人心生畏懼。今夜,便是比起初見之時的壓迫,那肅殺之感竟是愈發濃烈,這樣的氛圍之中,想到今晚仙子的安排前方領路的侍女隻覺背脊一片發涼,步子紛亂將人一路領至大殿之外,下一刻竟是忘了福身忘了之後所有的任務,丟下“貴客”便是逃一般離開了現場!

便是什麽都還未開始,就已是有人臨陣脫逃,今夜這場鴻門宴,設宴者貪心不足蛇吞象,赴宴者,過於強大百無禁忌!這一場角逐,雙方均是有所圖謀,隻是太過貪婪之人往往容易被欲望迷惑了心智錯誤估量形勢逆轉,而此時此刻,箭已上弦,發或不發,已經不是她可以選擇的了。

轉身麵向那雕花大門,阿零神色冷淡,墨瞳之中一瞬帶起幽藍微光的那一刻,她已是伸手毫不遲疑的推開了那漆黑大門!

木門應聲而開的一刹那,耳邊驟然傳來弓弦崩裂的聲響,眼前寒光乍現,看清的那一刻,數十支尖銳箭頭已是從前方黑暗之中一瞬襲來直逼眉心!機關觸發千鈞一發,這樣近程的攻擊世上九成的高手都難全然抵禦,下一刻,卻是在那寒光映入眉眼的那一刻指尖結界已是一瞬張開輕巧的擋下了所有鋒刃,萃了毒液的尖銳箭頭在那無形屏障之前寸寸粉碎,僅是一秒的停頓,下一刻衣袂翻飛光影一閃,阿零已是一下掠入了那漆黑大殿,反手甩上了房門。

幽冥一般的空間內下一刻傳出廝殺聲,神色淡漠,晝焰行靜靜立於大門之外,沒有半點參與的意思。金瞳冷冷望去的方向,那木門雕花之間金色靈氣裹著兵刃相接的寒光隱隱透出,然後不消一刻,大殿之內便是恢複一片死寂,靜默無聲之中,晝焰行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黑暗的空間裏已是血氣彌漫,沒有宴請,也沒有所謂的地主之誼,這是一個圈套,從最初那無色無味的熏香開始就設計好了的捕獵計劃。隻是這所有的一切,卻是在還未開始之時就頹勢盡顯,是沒有估算好彼此的實力麽,還是過於自信鋌而走險?也許這些簡單的解釋全都無法詮釋這般執念到了瘋魔的心情,安排了這一場飛蛾撲火,做出幾近自殺一般的決定的淩華仙子,此時此刻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也許隻有她自己一人能夠明白了。

衣擺輕輕擦過染血大殿,下一刻終是幽然火光在指尖擦然,點亮了桌上一盞晦暗宮燈。火光映耀之中,晝焰行淡淡抬眼望上大殿一側,那裏,躍過那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斷臂殘肢的彼端,一襲黑衣容色清冷的他的阿零正靜靜立於屍海彼岸,那望來的清冷墨瞳裏是肆意的殺氣和極致的冷意,很難想象此刻的她,和上一秒還依偎在他懷裏滿目嬌羞的姑娘,是同一個人。

濁氣吞噬這心念,帶來嗜血快意,冷冷回眸,阿零身形未動,一手輕揚操縱的金矛頂端,四個白衣侍女被狠狠穿透了胸膛,死狀猙獰的懸掛在了半空中!

神器的威力對她們的身體傷害實在太大了,那穿透的傷口之處竟已是開始腐化掉落下血肉來,清幽墨瞳之中藍光一個流轉,映上血色阿零顯然有些興奮,下一刻,掌心靈氣一個凝結而上她一下將手心裏的長矛抖動了一下,嘩啦一聲,竟是如同震落枝頭露水一般,那一刻骨肉分離靈氣溢出切割一般絞碎了那四具軀體,大量液化的血肉白花花紅稠稠的傾瀉而下流了一地,那一刻,望上這極度殘忍的一幕,阿零竟是微微彎起嘴角,露出一抹冰涼笑容。

濁氣侵染身心,對於心智的幹擾極其嚴重,殺戮欲望在這一刻難以抑製,下一刻掌心一個翻轉,阿零一下便將金矛頂端那四具粉紅骸骨飛甩了出去,砸到了大殿另一側的黑暗角落!

那一刻,角落裏死死凝望著那血腥殺戮全然愣神的女人眼睜睜的看著那被削骨剔肉的屍骸臨空飛來便要砸到她身上!那一刻心中恐懼難以抑製淩華仙子一聲驚呼猛然從暗處跳出來奮力閃躲,那一刻脆弱的骨骼斷裂,在她周身散落一地,她慌亂尋找逃離之路,抬眼望見的卻是滿殿的血汙殘骸竟是連一處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她的人,已經全部都死了!

慌不擇路,卻是無處可逃,下一刻淩華仙子在一片血水之中慌亂滑倒,跌落的瞬間卻仍是不忘伸手用力拉住袖擺,將全身死死包裹了進去。

逃無可逃,這一場殺戮實則同她的選擇毫無關聯,即便她不出手,今夜也會是一切的終結,也許隻是會少死一些人而已…

失神坐在一片血汙之中,淩華仙子終是在紛亂的腦海中理清了這一點,微微勾唇笑起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你們開始,懷疑上了我的身份…”

她輕問出口,下一刻阿零垂眼冷冷望去,那淡漠黑瞳裏沒有帶出一絲情緒。

這樣的事情,其實並不難猜,高調的身份,不良的動機,從她繼任城主宣稱願意幫助後人度過八苦開始,她便已是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太過顯眼的位置,才會一開始就被清衡盯上,選作了目標。

“而且你之前說過,你已經放棄了神位選擇了安寧的生活,若真是如此,你又為何還執著於昔日神族的封號,念念不忘?”

冷冷一句話落,對麵狼狽不堪的淩華仙子一瞬愣神,下一刻她忽然低頭,如同瘋魔了一般爆發出了陣陣瘋狂的大笑。

…原來,竟是這個麽,原來,她竟是暴露在了這樣愚蠢的地方,從一開始,就被對方看出來端倪!

哈,哈哈哈,是啊,若是她真的能夠甘願為人,便能舍棄昔日的一切從頭開始,又何苦還執著於一個仙子的封號,可悲可憐的連她自己都想放聲大笑!

如果她真的已經看破了紅塵能夠接受自己的命運,也許她便不會被體內的執念和惡意寸寸蠶食,導致被困在這八苦劫難之中,永世執著著她無法舍棄的欲念,永世,在苦難之中不得超脫!

她的欲念,便是容顏,她的苦難,便是老苦!低頭,借著那晦暗燭火望上映於血汙之中的那模糊的容顏,這是她的第幾張臉了,肉體凡胎容顏易老,這已是她為了保持青春容顏換上的第幾張臉了?!一次次,她驚恐的逃避現實,一次次,她絕望的在欲望麵前妥協,如今的她,哪裏還有一點昔日那蓮花仙子清漣絕豔的模樣,便是自己當年最驕傲最喜愛的容貌,都已是模糊的,記不清了…

仙子淩華,千年之前在萬古神殿的蓮花池中聚形長成,據說那一日,微風怡人彩霞漫天,有如花嬌豔的美人自那清池之中踏荷而來,冰為肌膚玉為骨,周身隱隱一抹清幽蓮香,便是那清冷的神明之心,都被撥動得春情蕩漾。

她是天界最聖潔的地方長出的最聖潔的神女,隻需每日用那蓮花池水輕輕拭麵便能永葆青春容顏,此後這旖旎傳言一傳十十傳百,終是傳到了天帝耳中,她被欽點麵聖,一朝入了天界最尊貴的男人的眼,入選進宮,伴在了君側。

那是她這一生之中最幸福也最輝煌的時光,當年在後宮眾多的嬪妃之中她並不是最漂亮的那個,卻是勝在容顏清麗始終如一,讓天帝夜夜專寵流連忘返。這樣的優勢這樣的盛寵,很快就讓她在宮中處處樹敵,隻是當年的她太過驕傲也太過單純,竟以為一朝聖寵可以助她抵禦所有敵意,以為那聖上垂憐便是所謂的愛戀,可以獨一無二,永世不變…

當年,在這樣幼稚期待了的那一刻,她便已是將自己放在了最危險的位置,之後被陷害被冷藏,被暗地裏動以私刑打落凡塵,所有的磨難接踵而來直到她帶著一身濁氣遊蕩在淒涼荒蕪的人界,至始至終,昔日情到濃時承諾會永世愛他的那個男人,她一麵,都未曾見到過…

可悲的事,所有的這些道理,她都明白得太遲,待到看透了一切,早已為時過晚;

可笑的事,所有的這些陰暗現實,待到明白之後全部都成了催生她體內濁氣的汙穢,她被玷汙了,被黑暗一點一點吞噬,她再也回不去往昔,做回那個最最聖潔最最單純的,蓮花仙子了…

而最後,便是那張容顏,她都要失去了,這樣的她,等同於失去了所有!

她無法接受,她必須反抗,帶著這樣的執念她終是在八苦曆劫之時輸在了“老苦”之上,當她第一次從害死的年輕姑娘身上剝下那張臉皮的時候,她就已經,輸掉了一切…

淒厲的笑聲,在幽冷宮殿之中傳出很遠很遠,至始至終,跪在一地血汙之中的淩華仙子都沒有鬆開死死拉著袖擺的手,華服之下,除卻那一張清麗容顏之外的地方,她的整個身軀應該都衰老腐化了,所以才有了那一身濃鬱熱烈的香氣,為的便是蓋掉那一身腐肉的臭味…

昔日的仙子,早已墮落成魔,容顏不在,幽香不在,執念支撐著她活到現在,卻也是那執念,最終將她逼至瘋狂。

靜靜的,望著那一片血汙之中失去了所有神采的女人,靈力壓下濁氣,阿零慢慢調理著氣息,沉默望上那一雙美麗卻是空洞的眼睛,阿零終是有些明白了,她選擇這樣結束一切的緣由…

早已厭倦,早已瘋狂,她早已想要脫離這一切,得到一份救贖。

隻是心中黑暗之人,做出的選擇往往不合常理,想要解脫的欲望千年以來糾纏在心底,終是再這一刻爆發出來,讓她選擇了自殺,讓她選擇了,帶著所有這些讓她嫉妒讓她痛恨日日用青春靚麗折磨著她的年輕女孩兒們,共赴地獄!

錯了麽,這八苦的世界,也許早已沒有對錯之分,有的,隻是一個個被傷害被遺棄,被剝奪了所有卻還要榨幹最後一絲利用價值的可憐人,下一刻,靜靜凝望,阿零注視著淩華仙子緩緩從血汙中站了起來,一襲長裙血跡斑斑,緩緩,朝著她的方向而來。

清幽的,有細碎的歌聲從她齒間溢出,卻是模糊得聽不全一句旋律。清冷明月已是攀上中天,一束月光斜入大殿,照亮的地方,那裏盤根錯雜遍布著細密的傀儡絲,微風輕繞,絲線輕搖,一地慘白之中,帶出的,是比血更豔的色澤。

一步,一頓,終是這樣輕輕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歌謠,淩華仙子一步步走到了大殿中央,緩緩,抬起了頭來。

那一刻,墨瞳幽冷,月華的光亮之中,映上了一張絕美容顏。紅唇微揚,墨瞳中的容顏上輕輕帶起了一抹淒然笑意,下一刻,那含笑的容顏終是在瞳孔之中寸寸撕裂,被傀儡絲割裂得支離破碎。

至此,美麗的容顏不在,腐壞的身軀亦是不在,早在千年之前便已逝去了的仙子淩華,這一日終是卸去了所有束縛回歸澄淨,超脫,為安。

揚手收納下淩華仙子體內的純白靈魄存入心頭,阿零淡淡回眸,一日之內,這八苦劫難,已是攻破兩處。

氣氛壓抑凝重,九重天上,那模糊幻境之中現出的最後一個畫麵,是那幽暗大殿光影輕動,一身黑衣的男子緩步行至女子身前,揚手輕輕逝去了她臉上的一抹血痕。

那雙淡望而下的金瞳裏帶起了最柔和光亮,映入死死凝視的那雙碧藍色眼眸,那一刻驚起的情緒,說實話,激烈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掩麵輕笑~

------題外話------

昨天熬夜倒5點今天有些吃不消,故事到一段落今天先發這麽多,明天會加油,大結局爭取在三到四天之內寫出來,後麵保證不會請假斷更,大家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