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鬼語

第63章 夜色

第六十三章 夜色

曾幾何時,那些難忘的記憶,每每想起,總讓人目眩神迷。說起來是個很長的故事,其實……真的很簡單。畢竟經曆了那麽多,仔細想想,還有什麽不可原諒呢。

——煙火

等待是比較熬人的,主動出擊實在是做不來。對方行蹤詭異,連人影都摸不到。眼下隻能被動防守,提心吊膽是免不了的。這日子過得還真鬧心,不過話說回來,江湖若沒有凶險,也就不能稱之為江湖了。

當夜,酒足飯飽。大頭一臉的無畏,我雖然表麵鎮定,但心裏忐忑的厲害。安頓好葉玉嬌,剩下的也就隻能小心戒備了。

我有種奇怪的預感,今夜一定會有什麽事發生。

不知不覺,夜深了。昨天折騰的夠嗆,實在困得不得了。但心裏裝著事兒,又不放心就此睡去。我和大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漸漸地也就不再出聲了。

安靜,出奇的安靜,靜的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月華如水,清冷而皎潔。

一覺醒來,竟然睡在了外麵。很奇怪,明明記得回房去了。大頭鼾聲四起,趴伏在院子裏的桌子上睡得正香。

總感覺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正迷糊間,猛然發現院子的角落裏,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果然來了。

我靜靜地盯了好久,期間還悄悄地碰了一下大頭,大頭睡的太死,換了個姿勢繼續睡。我怕驚擾了那個人影,不敢有過大的動作。如果就這樣僵持下去,我倒是十分願意的。

雖然有些消極,但想想昨晚的手段,實在是提不起一戰的決心。這他麽太費神了,興許你忙活了一晚上,連人家長什麽樣都看不到。

角落裏的人影站的筆直,很難想象這麽長時間不動是個什麽感覺。我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腿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夜風習習,一片樹葉晃晃悠悠地落在了桌麵上。我盯著那片樹葉一陣發愣,明黃色的葉片略顯卷曲。

我突然感覺坐不住了,心裏的恐懼無以言表。我看了看角落裏的黑影,又望了望桌子上的那片葉子,寒意瞬間從心底升起。

一片槐葉,一片普通的槐葉。

重要的是,這裏根本就沒有槐樹。

哪裏來的槐葉?

腦袋突然一沉,一種急速下墜的感覺拉扯著我的身體,我本能的想要抓住可以抓住的任何東西。腦袋開始眩暈,胸口憋悶的難受。

“完了。”我這樣想著,然後任憑身體下墜。心裏的那種顫抖,彌漫在全身,感覺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

“啊!!!”

我大喝一聲,猛然睜開了眼睛。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冷汗浸濕了全身。

原來隻是在做夢,我還好端端地躺在**。胸口劇烈起伏著,全身猶如浸在水裏。風聲輕輕地敲打著門窗,發出“嗒嗒”的輕響。

我翻身起床,胡亂抓了個什麽東西抹了一把臉。月光透過門縫照進來,一道銀色的痕跡落在地上。

推開門,一股冷風迎麵撲來,立時感覺清醒了很多。我下意識地望下那個角落,夢中那裏站在著一個人。空蕩蕩的,意料之中的事,畢竟剛才隻是一個夢。

想的太多了,我自嘲地笑了笑,朝著院子裏那張椅子走去。月華如水,秋天的夜風略微有些涼,汗濕的脊背立時就涼颼颼的。

我剛邁出了一隻腳,就再也挪不動腿了。銀色的月光下,椿樹下的椅子上,一個黑色的人影坐的端端正正。手指敲打著桌麵,發出極具韻律的輕響。

我能感覺到黑衣人正緊緊地盯著我,因為那種被人緊盯的感覺讓我脊背發麻。此時此刻,我應該大步上前,義正詞嚴地大喝一聲:你是誰?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我隻是撇了撇嘴,什麽都說不出來,我甚至都沒敢上前一步。黑衣人依然不緊不慢地敲擊著桌麵,側著臉看著我,一言不發,氣氛一時竟有些尷尬。

“咳咳,敢問朋友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我清了清嗓子,終於還是問了出來。不過我故意提高了嗓音,希望大頭能聽見。其實,我倒是沒抱太大希望。大頭,我實在是太了解了。你不揪著耳朵喊,絕對是叫不醒的。

“哈哈,小兄弟可認得我?”

來人一點也不避諱,說話聲若洪鍾,內力高深莫測。

是人就沒什麽好怕了,我往前幾步,月光下看得清楚。來人六十上下年紀,臉膛黑紅,一綹花白胡須頗為顯眼。我看著極其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來人笑而不語,伸手從身上摸出一個東西。月光下,鵝黃色的光芒一閃,正是我昨晚被搶去的半顆珠子。

“你是陳華堂?”

我一聲驚呼,陳華堂我是見過一麵的。他的雙胞胎弟弟還是因為而死,而今,正主終於找上門來了。

“不錯,在下正是陳華亭。”

陳華堂身子動都沒動,頗有些上位者的沉穩風範。言辭間霸氣顯露,讓我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想必你也見識了這顆珠子的神異之處,想不想知道它的來曆?”

陳華堂將珠子舉在眼前,示意我坐下說話。言辭舉止儼然是這裏主人,而我竟然聽話的坐在了他對麵。

“想必你也知道我陳家從東北而來,關於陳家的傳說其實多少有些真的。而我們舉家遷來此地,正是因為這顆珠子。”陳華堂頓了頓,緊緊地盯住了我:“那地下大廳,想必你已去過了?”

我心裏猛地一緊,卻無言以對。一想起那隻老鼠,我突然又氣憤起來,當下大聲道:“為什麽要引我去那裏?你們究竟有何目的?”

“開始的時候,隻是發現你身上有極強的妖力,純粹出於好奇。本來是要引你到地下大廳,把你的妖力為我培養的屍梟所吸收。不成想,你和那個娃兒伸手如此了得,不但滅了屍梟,還拿走了祖輩暗藏的保命錢。更重要的是,你還拿走了我們陳家的傳家之寶。”

“這麽說起來,你還欠我一條人命。”

陳華堂麵無表情的盯著我,聲音也是毫無波瀾。不過,看他根本就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依然繼續說道:

“這顆珠子自祖上傳下來,至今沒人參透其中奧秘。隻說是在這鹹陽城外,十萬大山之中,隱有一穀,名喚葬龍穀。老朽窮盡畢生,竟然毫無所獲。”陳華堂緊緊地盯住我的臉:“不知道你用何方法催動這顆珠子的?”

我這才明白,陳華堂原來是有求於我。怪不得昨晚被困,竟然沒有痛下殺手,合著我還是有些用處的。話又說回來,這幹巴人情咱還是不領的。不說我還有用處,單是論武功也不見得這麽容易吧。

我冷哼一聲,昂天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