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涉道

第二十五章 飲恨刀 撫今鞭 腳如鐵

張潮迫切要闌珊陪葬,目的太明確,意圖隻一個,若貿貿然營救,隻可能加速他的下手!那就要和他比一比,究竟是他失去力氣快,還是扼死闌珊快……隻可惜,無論明槍暗箭,都極難和一個人的決心比速度。

那麽,隻能換一個角度想對策了,如果,可以動搖他的決心,或者,轉移他的意圖呢?

可是,怎麽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勝南思慮著,也便在這一瞬間,勝南在越風的身後,看見越風略顯緊張的側臉……數日以前,也是這蒼梧的某一處絕頂,和身旁這個男人比武,當時自己急中生智利用刀屑作暗器反敗為勝的情景還曆曆在目,耳邊再度響起厲風行的聲音:“不管他將來是敵是友,這一刻,他是你的敵人!”而這一刻,為了營救無辜,為了驅除奸惡,越風和自己站到了同一個陣線,而他林阡,完全可以鋌而走險,利用撫今鞭和飲恨刀的“相克”去轉移凶徒的視線繼而化解僵局!

再沒有多餘的時間了!勝南右手若有若無地拍了拍君前的肩,左手抽刀而出,霎時走上前一步,長刀迅猛地揮向張潮。張潮臉色一變,果如眾人先前顧忌,後退一步繼續勒緊了闌珊,從闌珊的表情上看,她和死亡更接近了一步!

眾人誰也不解勝南為何這般沉不住氣,驀然越風轉過身來抽鞭從中斷開飲恨刀攻勢,厲聲喝問:“林阡,你要逼死闌珊嗎!”

再一度的亦敵亦友,撫今鞭和飲恨刀陣前交鋒,大出眾人意料!越風鞭尖依舊沒有饒人,兩招之內飲恨刀便即磨損,這一次,磨損的鐵屑仍舊可以一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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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風驟然發現了勝南沉著的笑容,看清了他的企圖——原來這一次他們不是分庭抗禮,而是犄角之勢!原來他們表麵是戰,實際用意正是轉移張潮意圖、放鬆他的警戒,同時還利用撫今鞭削飲恨刀以製造出無窮刀屑來保證這場營救!

一為猛虎,鞭追萬徑風;一為奔鯨,刀拔滿地山。在這番強烈的對抗氣勢下,其實醞釀著所有人都蒙在鼓裏的首度合作!隨著刀鞭相磨愈擦愈猛,戰況愈發激烈、聚集在刀鞭之間的力量也越來越洶湧,可是力量傾注去了千萬鐵屑之中的事實誰都沒有看見!

唯有君前一人,還在思索著勝南方才的那一拍,他明白,勝南是交托他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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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潮見林阡越風為了闌珊的安危相爭,知他二人相鬥,必然是兩敗俱傷的下場,微微放下了適才的全然戒備,似乎也想看林越二人誰死誰傷以求得一個痛快,卻不知道他隻要稍稍走神,就正中了勝南下懷!

那一刹那,張潮身體一顫,一種前所未有的疼痛,從臂上開始恣意地蔓延,便即手臂似乎僵硬腐爛,沒有力氣再動彈,不,不可能,他方才沒有看見有任何暗器襲來,可是,為什麽手臂上像被開了無數個洞,紮得手骨肢節都那麽痛楚……那其實,是數以萬計如塵埃般微小的飲恨刀刀紋,卻皆由猛虎奔鯨創造平推,豈可能不勝!

君前覺察出張潮麵色的細微變化,心中暗想: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說,勝南和越風的比試其實是為了殺張潮?可是,他們倆明明在交鋒啊,怎麽會反而成了合作?

容不得半刻猶豫,張潮手臂突地被一直在掙紮的闌珊掙脫,眾人驚呼聲中,張潮抬腳直踢闌珊後心,君前飛身而上,腳如鐵直接迎上張潮心口,順勢將闌珊攔在了自己身後!這突如其來的劇變令得周圍群雄還未緩過神來,張潮已被李君前一腳踢出了老遠,橫撞在亂石邊上,沒有喘息多久,即刻吐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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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風收回撫今鞭,對勝南輕輕一笑:“想不到,你會把之前一戰的經驗,用到這裏來。”

勝南也回報笑容:“其實,我是看準了你對葉姑娘的關心,若你是無情無義之人,方才怎可能用那麽大的力道來削我刀鋒?”

越風若有所思,轉過身來查看闌珊傷勢:“你還好嗎闌珊?”闌珊額頭上的血已然凝固,隻是脖子上還有一道很深的勒痕:“沒什麽,沉夕哥。”

“這是怎麽回事啊……”“對啊……”“難道是天在幫咱們,讓張潮的手忽然抽筋?”眾人議論紛紛起來。

柳五津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哈哈笑:“對啊,天在幫咱們,惡有惡報!”卻忽然低聲歎氣:“天在幫咱們,所以才讓咱們接二連三地覓得奇才啊!”回想適才飲恨刀、撫今鞭和腳如鐵,也不知歎氣更為哪個。

闌珊脫險,再見到老邁的父親,忍不住哭泣:“爹……爹……”

葉繼威輕輕拍著女兒的背:“闌珊,看到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回過臉來,望著張潮屍體,葉繼威百感交集,情難自禁:張潮啊張潮,其實我回來,是因為清兒還惦念著蒼梧山的風景和故事啊……你永遠不會明白,蒼梧山之外的地方再美再奇,也始終不及這裏親近,我葉繼威回來,不是為了複仇,隻是想讓闌珊,平平淡淡地過此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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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撒在廢墟之中。

越野麵帶微笑地拍拍越風的肩:“風兒,你記著,哥哥沒有權力篡改家譜。”

越風得除奸賊,亦走出了那沮喪,或許,之後的未來會比想象中遼闊得多。想到這裏,釋懷地也一笑,撫今鞭在腰間輕輕地動,蒼梧山的傲骨清風,希望你帶走我的過去,我不想再做一個失敗的我。

雨越來越小,世界愈發地亮,勝南抬起頭來看天,逐漸了解,一個人的黑暗蟄伏其實是為了迎接光明積累經驗,黑暗歲月裏的一切摸索和忍耐,都是在積澱實力,唯有實力,才能與機遇最猛烈地相撞,使人成就輝煌的時候不會彷徨。

也不知從何時起,已經習慣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