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涉道

第二十二章 登高處 少一人(2)

夜晚,抗金聯盟終於爭取得片刻清閑,在邊荒之地堆砌出篝火。

慶元四年,除夕。逢佳節,兼為盟王盟主接風洗塵,當然熱鬧空前。失蹤於生死線,暫現於山水間。

越風透過人群看見吟兒熟悉的笑臉。差一點,就再也看不見。

這裏所有人,不管是越風認識的或者不熟悉的,對吟兒來講都沒有區別,都是可以交心可以舍命保護的,越風也永遠不能理解,為何吟兒不像他一樣,把人分為兩類:可信的和不可信的?

就仿佛兩個世界,喜歡吟兒的他,不太習慣吟兒身處的這個江湖。淮南的戰場,乍看之下是為他這位驍勇的越副幫主而設,但拋開戰事,那諸多紛雜的江湖人事,與越風的性格根本是格格不入,越風有時候甚至覺得很累,不適合,但曾經想,為了吟兒,不妨嚐試著去融合,去改變,去投入……

不禁苦笑,卻又為何,在最喧囂的每個夜晚,明明身邊有太多可以專屬於他的熱鬧,他卻依舊仿佛隔得最遙遠?

“越副幫主,聽說你是除夕所生,豈不是說剛好是今天的壽星?來來來,敬壽星一杯酒啊,越副幫主又長了一歲啊……”海逐浪給他斟酒,和吟兒一樣,到哪裏都習慣了把氣氛抬高,不像越風自己,似乎有些沉悶。

“是,過了今夜,二十有二。”他被動地回答,沒有放多餘的情感。

“唔,一個個的,年紀都不大,卻都這麽能征善戰……”海逐浪懺悔的語氣,“唉,怨隻怨自己不好啊,年輕的時候虛度了不少光陰,就知道到處作惡……”

“哦?難不成海將軍便是那個也曾在泉州周邊出現過的‘絕世悍盜’?我小時候聽說過你的名聲,久仰久仰!”別離了許久的厲風行一直在後方戰地,難得攜妻露麵一次。

陵兒正坐在吟兒身旁,有孕已有7個多月,此刻的她被丈夫照料地妥妥貼貼,臉上亦充溢著將為人母的幸福喜悅,誰都明白,這個姓厲名戰的孩子,對於已是幾代單傳的厲風行來講是如何重要,何況陵兒上回還剛剛失去一個,這次怎麽說都要好好地吸取教訓。

海逐浪一怔,謙虛和驕傲在他這裏沒有界限:“你也聽說過我絕世悍盜的名頭?哈哈,那個都是過去的事情啦,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對了,那厲少俠也應該聽說過泉州四俠被我一起放倒的傳奇吧?算起來,我出現在厲少俠學武的關鍵時刻,該不會對厲少俠的一生起了很關鍵的作用?”

原來還可以說這樣的大話去引導別人?眾將士受教匪淺。

風行陵兒對視一笑:“嚴格說來,陵兒倒真的是因為海將軍,自創了她平生第一套毒術。”

“哦?我就說,肯定會對誰的人生起到關鍵作用。”海逐浪正自沾沾自喜,陵兒笑著接茬打擊他:“是啊,我是實在聽不慣那絕世悍盜的惡行了,那年才矢誌要學精了毒術,將來好好地毒他一番的。唉,卻料不到過了五年,物是人非,曾經的悍盜,如今的將軍。”

吟兒笑道:“物是人非的事情可不多著嗎?從前既刁又饞的金大小姐,幾個月不見便是賢妻良母了,半年才見一兩次麵。”

“盟主這句話,聽來似乎有責怪之意?你可要記得了,別看咱們這些人不在前線,可都是你屢戰屢捷的強大後盾。”

“是是是,這邊的戰事當然不需要你們操勞,現今你隻要負責把我戰兒順利生出來就好了,還有三個月吧,我這當幹娘的都等不及了。”吟兒滿懷期待。

卻在這時,雲煙湊過頭來就是一句:“我也想做這孩子幹娘。”

聽到的都是一愣,陵兒最精明,這不就是在變相地幫勝南表露心跡?陵兒帶著一絲洞悉的笑看雲煙身旁的勝南,勝南卻不動聲色,他明明懂雲煙的用意,卻不把這層紙捅破,顯然是想看吟兒的反應如何再做打算。陵兒暗笑:看來有些事情,在不見的幾個月裏有很大的進展了。

隻聽吟兒這傻丫頭嘟囔:“那樣不大好吧,豈不是說戰兒要有兩三個幹爹幹娘?一個就夠了……”

“是啊,一個幹爹就夠了。”陵兒笑著啟發吟兒。

還沒有足夠時間令吟兒回神,就聽得另一個女子插話說:“雲煙姑娘這麽喜歡小孩子?若是不棄,也可以做我孩子的幹娘。”眾人循聲看去,原來發話的是沈依然,她正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微笑走近,和幾個月前的荒涼淒清相比,早是判若兩人,想必,這陌生男人就是她腹中骨肉的親生父親了,她終於不必再逃避現實,勝南多打量了這男人幾眼,麵貌普通,卻也高大壯健,粗略看來,也應該是個好歸宿,希望能帶給依然幸福。

他發現勝南在打量,似乎有些緊張,但並未失態:“林少俠,在下李郴,是依然的丈夫,從前是單行將軍的麾下。”但顯然有些拘謹,足見沒有見過太大世麵。

依然微笑著消除他緊張:“還是第一次將我和郴哥的事公布於眾。”

勝南點點頭,輕聲道:“好好照看依然。”

李郴續憨笑,這樣老實巴交的一個漢子,應該不會太影響沈依然的事業。

“林大哥。”沈依然走到勝南身前,帶著萬千感激之意,“依然要尤其謝謝林大哥,是林大哥收服魔門,才保得我沈家寨許多年的基業。”

勝南搖頭:“要謝也要謝這一整個抗金聯盟啊,這些日子的戰爭,不是當中哪一個人的功勞,而是所有人的。”

沈依然一笑認錯:“是,依然謹記。”

“對了,說到收服魔門,聽說林兄弟你對戰諸葛其誰的時候遭遇了危機重重,還遇到詭異狀況一直在他的迷宮裏打轉?”這種不分場合想到就直接問的問題,隻有海逐浪才問得出來。

“是啊,原先我是把路刻在刀鞘上記錄的,可想不到記錯了。”

“啊?連林兄弟也會犯這麽淺顯的錯?”海逐浪奇道,勝南被他說的臉忽然一紅,吟兒一直盯著勝南看,就捕捉到他臉紅的樣子,一瞬間,很可愛。

她看著林阡的時候,眼神裏無論是愛戴也好,敬佩也罷,甚至是憐惜,都不變的執著,教這個一直在注意著她的越風,心裏越來越冷。也許他心裏的揣測準確無誤,他的阻礙,真的是林阡……

“海逐浪,說起來容易,你若也在當場,一定也會繞不出去。”吟兒立刻攻擊海逐浪。

“迷宮啊?我不知走過多少次了!我告訴你們一個訣竅啊,有些迷宮,你一進去,就一直貼著左邊走,搞不好就能走出去……”海逐浪繼續吹。

眾人皆笑起來,不過還真指不定有這樣的迷宮呢。

正談笑,莫非風塵仆仆地押來一大群俘虜:“盟主,這些便是當日害你的那群短刀穀奸細,一共十八個,一個不差在這裏。”

“盟主饒命……”“小的隻是受人指使,一時糊塗。”不等吟兒起身,他們已經七嘴八舌。吟兒冷冷看著那群俘虜:“你們最好是祈禱司馬幫主性命無事,否則當心小命。”吟兒轉過頭來看勝南,勝南點點頭:“先押去柳五津那邊,由他審問,按短刀穀軍法處置。辛苦你了莫非。”

莫非笑道:“不辛苦。對了,來的時候還遇見一個紅襖寨的香主,他說自己姓錢名爽,和林兄是拜把子的兄弟,可有此人?”

“哦?他現在在哪裏?”勝南吳越皆大喜,雲煙吟兒、風行陵兒也都與這掌櫃錢爽有過一麵之緣,當初在海州就是由他接待的,同相處了不少日子,鼻子小眼小嘴巴也小,因為人長得實在是太有特色了,想忘記都難。想不到他也來了黔西,不知來此何意。

待莫非去請那錢爽來此,沈延臉色微變:“這錢爽,便是吳當家那位蓄意傷人的手下?”

見吳越點頭,吟兒一愣:“是與沈家大少爺爭鬥把沈少爺打得臥床不起的那個手下?竟會是錢掌櫃?!”人不可貌相,吟兒死活想不到錢爽有那麽大力氣能打傷沈宣如。

沈延麵色並不好看:“在夔州我已說過不再追究,但實在是想知道,為何錢爽一定要與我大哥爭鬥還害得我大哥重傷。”

吳越歎了口氣:“其實,大概的原因,我也知道一些,是為了勝南和宋賢啊。”“為了勝南和宋賢?”沈延一怔。

“沈莊不知從何處聽來的閑言閑語,那段時間,一直在謠傳宋賢和玉澤姑娘,詆毀宋賢他們的名聲,爽哥和沈少爺,就這麽不湊巧在海州撞上了,也不知究竟是哪句話徹底觸怒了爽哥,二話不說揪起沈少爺便打了起來……這件事總而言之也是動手的爽哥不對,事後我也將他革了職。”吳越歎息,“現如今,爽哥在紅襖寨裏並沒有一個實的職位,也算是給沈少爺的交待。所以,希望沈延你諒解。”

“原來是這樣……”沈延蹙眉領會,吟兒輕聲歎服:“這爽哥,真的很夠朋友啊,小師兄啊,不如不要去追究了……”

“沈延,事情因我而起,不要歸咎於他人。”勝南的話,令沈延不得不從地點點頭,沈延早便不會追究,隻是覺得,藍玉澤,終究是他林阡一生難以過去的一個坎。

錢爽隨莫非步步上前,再目送莫非離開,並不知眾人方才一直在談論的是他,笑眯眯地指著莫非的背影問勝南:“他就是鞍哥常說的那個擅長眼神術的莫非了?”

“不錯。”勝南點點頭,“爽哥何以看出來?”

“聽說過,夔州和黔州,他抓了不少奸細,一抓一個準。唉,勝南啊,你一向是這樣知人善用,鞍哥誇他眼神術厲害,你就讓他離間反間。”錢爽發自真心地歎。

“爽哥勿再讚譽,爽哥為了我和宋賢,竟不惜以地位相換。”勝南感慨。

“說的是哪門子話,為了你們幾個,你爽哥什麽錯皆不怕去犯,什麽職也不怕去革!”錢爽笑,眾人也皆為他的爽快感染。

錢爽坐到吳越勝南中間:“我來這裏,也是想問問你,要不要我幫你去夔州勸勸宋賢,他不想見你,不想見新嶼,總是避不了我啊,好歹從小到大喝了我那麽多壇子酒呐!你們少年人之間解決不了的事情,有的時候啊,還非得靠我們這些老將出馬不可。”

“爽哥若是幫忙,自是再好不過。”這件事鬱積心頭已有四個月之久,勝南一直領導抗金聯盟在黔西征戰,宋賢卻一直滯留夔州。

錢爽看出他憂鬱,一邊笑歎一邊拍他的肩背:“說實在的,以前在紅襖寨的時候,寨主就常常說,你什麽都不缺,獨獨缺個地位。現如今你什麽都有了,爽哥可不想看到你缺了他在身邊,你們三兄弟,本應該是到哪裏都一起的。偏偏一個比一個脾氣倔,這件事早晚要解決,我可不想聽到他楊宋賢一個人獨在異鄉為異客,遙知兄弟登高處的感覺……”

吳越勝南皆苦笑,吳越點點頭,輕聲道:“是該好好地坐下來長談了,如果連爽哥也勸不了他,我就隻好把寨主搬出來壓他楊宋賢。”吳越微笑看著勝南,感慨說:“我曾經也誤會,以為勝南你有了地位就變了,做事情不一樣,越來越大手筆了,後來卻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大局勢,當然得用大手筆。”勝南一怔,吳越笑著繼續講:“所以無論先前也好,之後也罷,相信宋賢和我一樣,永遠在你身邊。”勝南嘴角終於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是啊,提起宋賢,已經很多天沒見勝南笑過。

當是時,無論誰的目光都聚集在勝南吳越錢爽身上,忽略了一隅的慕容荊棘轉過身去,與她的手下耳語了數句,那手下不知說了些什麽,慕容荊棘的臉色驟然一變,厲聲道:“他去了哪裏?”“不知道啊,姑爺也真是的,都快成親的人了,還這麽四處亂走……”吟兒心念一動,除夕之夜,難道楊葉還呆在司馬黛藍身邊照顧?可教他快要成親的妻子慕容茯苓如何不誤會?希望不要鬧出太大的風波……

這宴席中間的小小插曲,也並沒有太過打擾眾位的興致,趁著正好在場,錢爽向沈延好好地解釋了一番海州的鬥毆,好在事情的來龍去脈均已核實,終使得沈莊與紅襖寨的不和徹底落幕。宴席一散,錢爽便釋懷離開,即刻往夔州出發。

聚會不長,聯盟眾將,也再度各奔東西。



與錢爽一別,勝南吳越同路而歸。

那溫度很舊,那感覺也很熟悉。一年又一年,總是會有不同的際遇新的邂逅,卻總有那麽一些人一些事,會從舊時光一直保留到現在。

吟兒與雲煙皆去為厲風行夫婦送行,看來要有很長時間才回得來。所以,更教他覺得,仿佛又回去了幾年前,當時的勝南。

好像、找回了當年的一點記憶,當年的自己,兄弟是生活的重心,義氣是感情的主宰,關於愛關於伴侶,隻有兩個詞語屬於他: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他微笑著回味這一切:“其實,好像是真的有些變了。”他以前理想的生活,似乎早就達到了,止於三峽之前,擁有吟兒雲煙的平淡年華,或者,更早,定格在大理邂逅玉澤的刹那時間。

太多當年假想的經曆,卻都已經成為過去……

他無法解釋的飲恨刀……

“那就讓他變吧。”吳越笑著說,“有些事情,本來並不需要永遠。隻要理想不變,隻要你的本心沒有變。”

理想?當然不會被打擾。

“短刀穀,是我們從小到大的夢。不會變。”他語氣堅定。

“林少俠,吳當家。”有人在路口等他們。

“葉兄?”那不是葉文暄又是哪一位?

不是偶遇,這次的盛宴,他們都發現暌違數月的葉文暄也參加,卻沒有和過多人交流,夔州之役之後,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去向,當前十名的別人雖然都不在前線卻在後方,他無影無蹤,但顯然不是像瀚抒那樣逃避。

“兩位真的很想加入短刀穀麽?”葉文暄的確有話要講,“可是真的想勸兩位,如果喜歡閑雲野鶴的生活,憎惡勾心鬥角拉幫結派,就還是不要加入短刀穀去了……”

“這幾個月來,葉兄一定是被短刀穀之中的人在苦苦糾纏?”勝南知道,八九不離十,蘇降雪看中的不是葉文暄武林第五的武功,而是他的家世、在朝廷裏的地位。

葉文暄點頭:“蘇降雪和曹玄,這兩個人已經徹底把短刀穀攪亂。如果你真的隻是為了抗金,還不如停留在短刀穀的外麵……”

“我明白,不必管穀內風波,隻在意盛世江湖。”阡笑答。

“有林少俠這句,就知道我堅持留在抗金聯盟沒有錯。”葉文暄擔憂的表情已不複存在,“今生,我葉文暄斷不會加入那短刀穀義軍。”

這句話,卻剛好砸在勝南吳越的心頭:究竟是為什麽,葉文暄寧可效忠抗金聯盟,卻不願意進入短刀穀——他們曾經的夢想?



“蘇降雪,提起這個名字,柳五津路政這些前輩可能要睡不著做噩夢啊。”次日清晨,海逐浪酒醒了,還沒有來得及出門,便被勝南攔在了營帳裏。

“這個人手段很毒,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什麽都犧牲得了,比如林楚江前輩,也差點被他陷害了,偏偏這個人命還很大,活了這麽大歲數一點小病都沒害過,唉,有他在,恐怕沒幾個人會在短刀穀裏有好日子過。”海逐浪歎道。

“我不要聽到別人口中的蘇降雪,我想聽你海逐浪自己的見解。”勝南坐在他身旁,聽得出這樣的蘇降雪,是大多數人眼中的蘇降雪。

“唔……”海逐浪一愣,“我眼中的蘇降雪啊?其實,蘇降雪到沒令我做過噩夢。”他笑著說,“要說起來,表麵上講,蘇降雪還是個很不錯的頭領,至少比別人要平易近人。那個時候我剛剛進短刀穀,哪裏知道蘇降雪是大忌啊,林兄弟你也知道的,我從前海盜一個,平日裏打打殺殺要有不和肯定也是為了財寶分贓不勻了,遇到一個賞識你的對你好的,你怎麽也不可能避著他嘛,他三天兩頭請我去他那裏吃飯,他有個侄女,還總對我示好……”

勝南輕咳一聲,海逐浪歎道:“不過林兄弟你也知道,交情歸交情,我也不是那麽容易動心的人,我身上這把‘姻緣刀’,比送給你的‘王者之刀’還要諸多挑剔,不可能隨隨便便就中了美人計成了他那邊女婿……唉,隻是短刀穀裏麵人不理解,成天說我背叛,我根本就沒有……若是知道他蘇降雪是天驕的死敵,我說什麽都不可能常常去他那裏……”

“這樣說來,如若不是派係之分,蘇降雪,其實算是個比較和藹可親的首領?”

“表麵看來,是和藹可親,幾位首領之中,屬他最平和,手下們也很忠心耿耿。”海逐浪說,“隻不過,他要下起狠手來,也不是一般的水準。”

“哦?”

海逐浪點頭:“就好比林兄弟你這樣,平日裏也懂得和大夥兒談笑風生,可是一到戰場上,你便是對敵人毫不留情的盟王。”

勝南一愣,微笑起來:“我明白了,原來,蘇降雪是個如我這般的人?”

“不,他比林兄弟你要不擇手段。他暗地裏搞出來的事情,卑鄙齷齪。”

“暗地裏的事?可是你海逐浪先入為主,道聽途說?”勝南問。

海逐浪冷笑:“如果不是親身經曆,我又怎可能隨隨便便誣陷一個人?若非他蘇降雪明一套暗一套,我海逐浪也不會被短刀穀裏的那幫人孤立,若不是碰到林兄弟和盟主這樣的明主,我可能早已經被兩個陣營的人逼得走投無路。有些事情,我並不是沒有看清,隻是懶得說出來而已,差一點,我就對不起天驕的一番栽培,被那蘇降雪活埋,死得不明不白了。”

勝南聽罷點頭:“這麽說來,這次與魔門勾結,他是最有可能的主謀。”

“哼,他休想!害得我短刀穀還不夠,還要害我聯盟。”海逐浪攥緊拳,“好在盟主無礙,林兄弟一入魔村,便嚇得墓室三凶那老大當天晚上就率眾來降,第二天慕二慕三的手下已經虧損了一大半人馬,想不到第三天諸葛其誰也歸順了,說來還多虧了他蘇降雪。”

勝南笑著,忽聽帳外麾下來報,說越風已於陣前將慕三一舉擊潰,現正帶著俘虜往勝南這邊來,出得營帳,恰好吟兒也聞訊趕至,威風凜凜。闊別五日,重見盟主之威,勝南不禁欣然一笑:“這麽快,又和慕三他見麵了。”

“慕三落網,司馬幫主就有救了。”他喜歡吟兒在戰場上自信開心的笑容。

“越副幫主,接下來的慕二,你就高抬貴手、讓給我海逐浪打吧!”海逐浪忙不迭地講,無恥地提出把慕二讓給他。

“怎麽能讓給你打?自是誰遇到他誰捉他。”吳越領軍上前,製止這種無理要求。

“吳當家說得對,若是可以,真想今天順帶著把慕二也一並擒拿,也足以省去不少精力。”越風認真地說,聽得出,還是為了吟兒,為她那句短短的“掃天下”。

“而且,要讓也不能讓給海將軍,您已經叱吒風雲四個月了,不如給葉某一個建功的機會?”葉文暄不知何時已走到眾人身邊,微笑說。



這裏的每一兵每一將,都支配著戰事。

兩淮俊傑,蜀中勇士,齊魯奇英,吳楚名才。雙目去覽,眼睛竟一時難以全容下。

這場麵,太輝煌。

勝南心內,原先盡皆褒獎滿意,卻驀然有些惆悵。



這不是阡一個人的勝仗,而是一切人的盛事,可是,宋賢,似乎,還少了你一起,少了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