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十章 舞衣

豔麗的衣裳被寧兒拖下,那還有幾處帶著點點淺紅吻痕的身子在還冷的風中微微瑟瑟。紅色的薄紗舞衣滑過了肌膚,套上了她的身,那長長的水袖在她手腕的輕翻婉轉裏點點疊起。

紅?我喜愛的紅,難道將是我的宿命?

寧兒的心痛著。

沒有絲竹來合,沒有磬鍾為鳴。寧兒跳著靜默之舞,如同那日在未央宮裏為蕭煜而舞。

步履點點,是她的心在顫抖。

腰肢擺擺,是她的心在黯然。

長袖蕩蕩,是她的心在哀傷。

紅袖在空中揮灑,如血在飛濺;紅袖在空中飄搖,如血在流淌;紅袖在空中纏繞,如血在哀鳴。

蕭煜,你有沒看到:漫天飛舞的紅,是血!漫天飛舞的紅,是恨!

紅色的長袖落下,紅色的血蝶飛散,寧兒的身子折在一處,她口中喘著粗氣,她的淚在眼角處滑落,雖隻有一滴,卻帶著她無限的恨。

“舞很美,可是太悲傷。我這裏是青樓,偶然遇個傷感的主,看了或許憐惜你一番。可是這主不是天天有,次次有的。你這麽舞,還不把我的雲水坊弄成哀嚎之地?不過,這舞嘛,你比五年前可舞的好看了許多。也是,你人都和那時出落的不一樣了。”雲媽媽說著看寧兒還折在地上,就起身走到了寧兒的身邊,伸手扶她。可才一觸上寧兒的手,就急忙伸手去摸她的頭:“你怎麽這麽燙?”

寧兒呼吸的有些重,那種炙熱的感覺再一次充斥了她的全身。此刻她發現自己好像又再顫抖了。

“沒用的丫頭,才指著你出息點,你就給我病了,這一進了行,你還要糟踐我的銀子是不?行了行了,今是不指望你了,自己回去睡一頭子發發喊,真是。”雲媽媽一拽了寧兒起來,臉上那點笑就沒了,隻有市儈的那副嘴臉。

“雲媽媽,我,我能做紅……”寧兒想離開又不敢走,她怕失去這個可以少些人來碰自己的機會。

“行了,後麵我會好好捧你的,空了去和月娥學學她的舞,怎麽媚惑男人她可是門兒清。跳點妖嬈的,高興點的,這悲的,還是少跳吧。”雲媽媽說到這裏看到寧兒臉上泛起的紅,皺著眉甩著手:“你先回去睡去,但願你身子骨硬,別才收了點就要給我花出去。回頭我叫丫頭來看你,若你好了,就讓她帶你去找月娥學學。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你要是能讓哪位爺因為你的舞點你的夜,媽媽我就捧你做個紅牌,日後客人也可以挑挑。可是,你要是沒那本事,你就趁早死了心,一輩子給我好好接客吧。”雲媽媽說完就打發寧兒走。

寧兒哆嗦著要去換回那豔服。雲媽媽一撇嘴說到:“行了,那衣裳先借你,快走吧。”雲媽媽一說完,她身後的丫頭就將寧兒拖下的衣裳拿了過來,寧兒伸手接了向雲媽媽告辭後,就哆嗦著出了院子,回樓。

急急忙忙地衝回了房內,寧兒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病了。她抬手觸摸自己的額頭,卻發現似乎不怎麽熱,跑到鏡子前去看自己,除了臉頰有點點紅以外,倒並沒什麽,而一直在她身上蔓延的那份炙熱也淡去了很多。

寧兒有些茫然,她不明白怎麽自己有這麽奇怪的感覺,上次這樣的感覺讓她最後無法控製自己的手腳,可這次的炙熱在回來的路上卻好像淡了下去,身子也不再那麽詭異的顫抖了。

我,我是不是氣的了?

寧兒猜測著,畢竟前後這差別甚大的兩次好像都是因為那份恨意才勾起來的。

在鏡前呆做了一會,身體裏完全感覺不到那份炙熱的時候,寧兒多少有點安慰,畢竟雲媽媽的意思是給她機會了。

中午的時候,一個總在雲媽媽身後的跟隨到了她這裏,再見她無事之後,就帶她去了月娥的房門前。寧兒留意了一下,月娥的房間是雲閣裏最好的位置,二樓正中間。

“月娥姑娘,起來了嗎?”那跟隨叫著門,聽的寧兒抬了下眉:這都正午了,怎麽問起來了沒?

“哎,起來了。”妖媚的聲音慵懶著:“蘭丫頭,去開門。”

妓女,還有可以使喚的丫頭?寧兒正詫異著,門開了,一個看起來大約隻有七八歲左右的小女孩站在寧兒和那跟隨的麵前。

寧兒直眼看著眼前這個孩子,那一刻她想起了她的弟弟妹妹。

雲媽媽的跟隨在和月娥交代著雲媽媽的意思。寧兒就盯著那小丫頭看。

“行,這個我應了,要是換了別個,我才沒這份心思,可這丫頭看著叫人喜歡,又本身就跳的不錯,我呀教就是了,哎,柳媽,回去給雲媽媽說說,這三日裏我就不去接客了,昨日那個主,可把我折騰了大半夜呢。那色鬼,整的老娘現在腰都酸著呢。”月娥扭著腰說完了這些話,就給那跟隨手裏塞了個什麽。

“你呀,成。”那跟隨低頭看了眼手裏的東西笑言一句走了。寧兒注意到,那是個不大的珠子,看起來還不入她以前那雙鞋子上的大。

“你叫舞衣?”月娥斜kao在門楣上,手指纏繞著耳邊的發。

“恩,是,我叫舞衣。”寧兒趕緊回答著,臉上帶著一點笑。

“以後喊我月娥姐吧,後麵我叫蘭丫頭叫你,明個咱們就開始,今兒可不行,我呀,要休息休息,姐姐我的腰,可都要斷了。”月娥說著就一閃身進了屋。

“好的,月娥姐。”寧兒看著月娥的背影應了。屋門一關,那小丫頭站到了寧兒麵前:“姑娘,我跟著你到你住的地方,明日裏好去喊你。”那小丫頭的聲音在寧兒聽來是那麽的稚嫩,可是卻帶著股子老練的味道。

寧兒點點頭,帶著那小丫頭往回走。

“你多大了?”她輕聲問著那小丫頭。

“八歲了。”小丫頭輕聲回答著。

“我有個妹妹,叫雅兒,她今年隻有七歲。”寧兒對著那小丫頭笑笑:“你就叫蘭丫頭?蘭是你的名字?”

小丫頭搖搖頭:“蘭是月娥姑娘叫的。我本來的名字叫秀秀。”

“秀秀?挺好聽的,誒,你怎麽會在這裏的?”寧兒其實很納悶為什麽這裏有很多像秀秀這樣半大的孩子。

“娘死的早,家裏還有個弟弟。爹爹又找了個,她也帶著個孩子,說家裏窮養活不了那麽多,就把我賣到這裏了。”秀秀說的毫無感情,就好想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賣?”寧兒的心一緊縮,停了腳步:“他是你的父……父親,他怎麽舍得?怎麽下的了手?”寧兒十分驚訝,她不明白怎麽會如此?

“因為我是女兒啊,爹爹說沒辦法,家裏要吃飯。隻有賣了我。他還說,讓我下輩子做個男人。就算吃苦,也好過女子!”秀秀說著略撇了下唇:“你呢?也是被你爹娘買到這裏的嗎?”

“才不會!”寧兒大聲的反駁著:“我的,我的爹娘從來都很疼我,我的家裏也有弟弟,妹妹,可他們一樣疼愛我啊。”

“大約,你家裏還沒到餓肚子的份上吧,可是,那你怎麽會在這妓院裏呢?”秀秀揚起她那張小臉看著寧兒。

“我……我的家被強盜占了,他殺了我的爹和娘,還搶走了我的弟弟和妹妹。是他,是他把我賣到這裏的。”寧兒的眉擰了起來。

秀秀注意到寧兒那擰著的眉,一撇嘴說到:“哦,這裏有很多和你一樣慘的。你起碼還有弟弟妹妹活著,這裏有些全家都死了呢。”她說著聳了下肩,邁步走著,並示意寧兒前行。

“這裏,大家都很慘嗎?”寧兒的心在抖:難道,難道父皇的天朝裏有這麽多淒慘的事?可怕的事?

“大多如此吧。也有些是和我一樣自願被賣到這裏的。”秀秀說著看了一眼前麵的閣樓。

“自願?這裏有什麽好呢?以後還要被……”淩辱,**……寧兒說不出這些詞來,她將那些詞咽回喉中,看著秀秀:她還那麽小,她隻有八歲。

“被那些男人欺負嗎?”秀秀稚嫩的嗓音裏竟含著股滄桑的味道:“賣到這裏比賣給人販子的價高點,能多出兩吊錢來,要是長的好,媽媽看著不錯,還能多出點。賣進來了,雖說要一樣做著下人的活,可是至少可以不用餓肚子。隻要聽話,都能吃的好穿的暖些。可是到了人販子手裏,什麽樣的事都有,遇個好主子,還有點活頭。可大多還不都是打死,餓死,凍死。而且身子還不是一樣的保不住。與其如此,我還不如到這窯子裏來,至少我還能吃飽,睡好,凍不死。你不知道,我最怕餓肚子了。”

秀秀的話,讓寧兒沉默了。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她開始在想:雅兒和全兒,他們究竟會過的如何?

到了房間門口,秀秀對著寧兒笑了笑,準備離開,寧兒忍不住拉著她問了一句她很想問話。

“你怕嗎?”

“怕啊,可是我要活!”

寧兒看著她走了,腦子裏隻有秀秀那稚嫩卻又堅強的聲音:怕,可是我要活!

“我也要活,我要想辦法活著,隻有活著一切才有希望!”寧兒心中念著進了屋。她看到自己換下來的舞衣,心中湧起一股堅強的力量:我可以,我一定可以,舞,你可以給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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