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十三章 迷亂

一霎那的呼吸停滯之後,寧兒迅速地低下了頭,她不想他看見她這般狼狽地模樣。可是她看到了一雙棕底繡紋的鞋履來到了她的跟前。

冰冷的指尖滑到寧兒的下巴,微微地勾起,寧兒的臉被抬著呈現在他的眼眸裏。

“你叫什麽來著?”

寧兒的心一沉,“舞衣。”她的回答有氣無力。

他,果然不記得我了。寧兒的心隱隱有種顫抖的感覺。

“你的妝很特別。”他的指掃過寧兒發燙的臉頰,冰涼涼的。“走吧,今夜就你好了。”冷冰冰的聲音一出,他一手搭上寧兒的肩,將她半摟著帶進了廳中。

心在急速地跳躍著,呼吸有點亂,寧兒覺得自己有點暈。她與他穿過了大廳,走上了樓梯。樓上的姑娘們紛紛投眼過來,看的寧兒隻覺得如抓浮木漂蕩於水上,既怕又安。

她慌亂的將他帶進了房,掩上了門,關上門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上了岸一樣。

“怎麽?急不可耐了嗎?”他的聲音裏有著嘲笑。

“不,我,我謝謝你點了我。”寧兒在努力找尋著自己的聲音:“你,你身上的傷好了嗎?”

他聞言直直地看著寧兒,忽然唇角一勾:“哦,原來是你,我說怎麽有點眼熟呢。”

寧兒的心再一次下沉,如同觸礁:他,果然將我忘記了,三天的相處不過是句眼熟。

他將衣裳解開,lou出了腹部。那似乎還紅腫的傷口,上麵還有著她留下的歪七扭八的針腳。

“瞧你縫的什麽啊?多難看。”他說的挺隨意,似乎有點小小地嘲笑。

“對不起,我,我,那個……你不疼的嗎?每日裏都,都那樣,這傷口怎麽好的了?”

他看著寧兒唇角帶上了一點笑。“怎麽?你是在心疼嗎?”

寧兒抿下了唇,她是心疼,可是,她說不出口。低眼看著他腹部上的那帶著紅線的傷口,她忍不住勸慰到:“你總該愛惜自己才是,等好了再那樣也不遲啊。”

“愛惜?嗬嗬。這個用不到你操心。”他冷笑著拒絕了寧兒的勸慰,卻一把將她拉進了他的懷裏,“夜晚是美妙的,怎麽可以浪費?”他的嘴裏飄出這樣的句子,手伸進了寧兒的衣裙。

揉捏著,身開始發顫,開始酥麻。

挑逗著,心開始淩亂,開始呢喃。

啃咬著,魂開始迷失,開始貪婪。

衣裳離了肌膚,屋內的涼氣撲上了身。寧兒的臉燙著,身子也燙著。

微痛。他進入了她的身。

他在律動著,漸漸的瘋狂。

她在嚶嚀著,漸漸的迷亂。

終於在他的低吼聲中,她香汗淋漓,而她無奈的發現:那聲低吼真的可以讓她迷醉。

……

水聲嘩啦著,他在浴盆邊上擦洗著那裏。

寧兒則從迷亂中清醒,緩緩起身,看著腿間流出的乳白,開始流淚。

樂長寧,你真是肮髒,樂長寧,你真是下賤!那個女人說的沒錯,你就是一張下賤的人皮。你,你竟然心生愉悅?你竟然狂亂迷醉?

寧兒在心中責罵著自己,她此刻隻覺得自己已然墮落。

“舞衣,你為什麽叫這個名字?”他在浴盆邊問我。

寧兒擦掉了眼淚:“我,我喜歡舞。”

“所以你叫舞衣?”

寧兒點點頭,卻忘記了對著的是他的背。

他丟下了擦身的帕子,走回了床邊,躺了上去,閉了眼。隻留寧兒赤身坐在那裏,孤單而寂寞。

各色巧笑聲伴著**詞浪語從四周的牆壁裏穿透進來,寧兒默默地看著他,直到困乏後小心地睡在他的臂彎裏。

蜷縮在**,看著**丟下的兩錠銀子,寧兒有點愣。

那是他留給她的。

早上在她醒來的時候,正是他拉門而去的身影。

中午,在大廳裏提數的時候,她上交了一錠銀子。為此她忐忑了一個下午,還好,隻到日落都沒人來找她要那被扣下的一錠銀子。

紅紅的燈籠串被掛起,大廳裏的喧囂再度開始。

寧兒倚著門楣,默默地等待:今夜,他,應該會來吧。

她翹首期盼著,她的內心帶著渴望。甚至她在心裏想著:也許,他是我可以抓的救命稻草,也許他是我現在唯一可以想著的依kao。羽,你能做我的依kao嗎?

寧兒心中想著這些,眼在大廳裏隨意的掃著。龜公們此刻正爬著高高地梯子,將一對寫著字的紅布帳幔栓在了門口的立柱上,字衝著內廳。待他們嚷叫著掛上之後,寧兒往前走了幾步,趴在欄杆上看著。

一副媚骨笑紅塵,有情無心青樓人。數杯佳釀醉纏綿,拋金擲玉幻疑真。

那紅底上的黑字刺了寧兒的眸,讓她一下子就陷入了激動中,內心自問自語:

有情無心?幻疑真?我算是青樓人嗎?我怎麽就動了心呢?父皇,母後,你們可會怪寧兒?再你們去後的幾日裏,女兒卻輕易地把心思放在了一個,一個來嫖妓的男人身上。你們一定在責怪我,責怪我如此的恬不知恥。可是,我偏偏心動了,偏偏惦念著他了。也許是因為他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也許是因為他的眉眼間和那舞伎相似,讓我找到了熟悉。父皇,母後。你們要原諒我,我答應你們我不會忘記你們要我照顧弟弟和妹妹,我現在就是為了他們在承受著這一切。我不會忘記仇恨,是他,是蕭煜,是他毀了我的家,我的一切。那個我曾經想嫁的男人,我無法不去仇恨。父皇,母後啊!請記得保佑寧兒,保佑我有個依kao,好嗎?我真的……

“站這裏想什麽呢?”妖媚慵懶的聲音,驚的寧兒一抖結束了她對父皇與母後在天之靈的乞求。

“月娥姐。”寧兒咬了咬唇,她的舞沒讓雲媽媽滿意,她是有些不好意思麵對月娥的,畢竟月娥叫她是費了心思的。

“問你呢?想什麽呢?是不是在想怎麽讓男人到你身邊?”她到了寧兒的跟前,伸手將寧兒的頭發摸了摸:“還是在想,你惦念的那位爺趕緊來啊?”

寧兒的身子又抖了一下。

“月娥姐,我,我……”

“瞧你那樣,怕什麽,這樓裏喜歡上他的姑娘多了去了,可是誰也知道,隻能是喜歡,別的,就別去念想了。”

“這是什麽意思?喜歡他的有很多?”寧兒好像隻聽清楚了這個。

“是啊,喜歡他的多了去了,誒,你知道他是誰嗎?”

寧兒點點頭。“我知道,他叫羽。”

月娥聽著寧兒的話語,撇了下嘴:“那他姓什麽,是什麽人,什麽身份,你知道嗎?”此刻她表情裏似乎透lou著憐憫。

寧兒搖了搖頭。她所知道的,除了他叫羽,也許就是他腹部的傷口了……

“對了,他好象姓藍,我記得那天有個姑娘喊他藍爺來著。”寧兒忽然發現自己多知道了他一點。

“嘖嘖,還真是個傻丫頭!”月娥搖著頭,嘴巴惋惜的砸巴著,手摸上了寧兒的臉。“舞衣,你還真是傻呢。既然知道了他的名字,你怎麽還想著他啊?難不成你連他是什麽身份都還不知道?”

寧兒感受著摸上臉的手,有些怪怪地,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搖著腦袋躲開了月娥的手:“我不清楚。”

“不清楚?哈,這兒的人不清楚他的可真少,不過,你不清楚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惦記著嗎?要不要,我告訴你,他,是什麽人?他是什麽身份?”月娥自己摸著自己的手,幽幽地說著。

寧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很想知道,可是,可是我想等他告訴我。”

“等他告訴你?”月娥臉上嘲笑的味道更加濃厚了,“傻丫頭,你等他告訴你?哈哈,那你怕是要等死了。我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知道他是什麽人,什麽身份呢?”

“我,我……”寧兒正猶豫著,忽就聽到龜公叫喚著來了客人,寧兒順眼掃了過去,可在一看見了門口被簇擁進來的人後,她的身子就無法控製地抖動起來。

他!

我竟看到了他!

寧兒的腦袋裏似轟了一聲雷!

“舞衣,你怎麽了?”月娥一轉頭看到寧兒發白的臉色和顫抖的樣子,就詫異地問著。

寧兒看著月娥,深吸一口氣,心中想著:她是背對著廳門的,她是無法看見剛剛進來的人,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明白的。也許,她還會衝上前去將他作為自己的入幕之賓吧。可是那人,那人就是個魔鬼!

“沒,沒什麽,我看見了故人!”寧兒強自找著接口。

蕭煜,你算是我的故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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