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二十九章 花衣

很快寧兒所熟悉的聲音在屏風後出現。

藍雲走了出來,喘著粗氣。他看著那先前帶寧兒進來的丫頭,臉色難看且冷冷地說到:“再晚來一會,二弟就會爆體而亡,你知道你該受什麽罰了吧?人都分不清,自己去刑堂領罰吧。”

“撲通”那女子驚恐的跪下了,“大少爺,奴婢錯了,奴婢不是故意的啊,大少爺,是她說她是的啊……”

“啪!”一聲脆響,寧兒看著那白衣女子捂著臉。

“還敢狡辯?”藍雲說著,眉已經皺起,那雙眼裏寧兒曾見的溫柔沒有絲毫,隻有憤怒。

“大少爺,奴婢錯了,奴婢求你!”她拚命的磕頭,那咚咚的聲音和哭泣的腔調混著屏風後傳來的讓人羞恥的聲音,是那麽的詭異又那麽的讓人難受。

“藍,藍家大爺。”寧兒本想喊他藍雲,可話到嘴邊意識到她不能這麽喊:“您,您放了她吧。”寧兒看見那丫頭嘴角的血跡,看見她這麽磕頭,無奈地想到了自己。

“不行,莊裏有莊裏的規矩,她……”藍雲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拒絕了。

“她,啊……”寧兒本想說求情的話,可是她的腰突然抽搐著疼了起來。

藍雲見狀立刻奔到了寧兒的跟前,然後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而寧兒隻能在他的懷抱裏蜷縮著,皺著眉。

痛,很痛,寧兒努力的指著地上的白衣女子,“放了她,好嗎?是我說的不明不白,讓她誤會了……”這一刻,寧兒不想再看見和她一樣卑微的女子,此刻她才忽然明白身邊的那些下人們活的卑微是如何的滋味。

“好,隨你。”藍雲的眼裏似乎又飄起了溫柔。不過他對那丫頭卻並不溫柔:“算你運氣好,還不快滾!若這事要是老爺知道了,那我可不管!伺候好二少爺!”他丟下這話,抱著寧兒就出了門。

風在耳邊吹過,他的發絲飄浮在寧兒的臉上,蒙上了她的眼。那一刻,寧兒想起了羽,想起他抱著她飛上二樓。

隻是……現在他又在哪裏呢?

寧兒的心中哀哀。

在藍雲急速而平穩的行走下,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那片桃花林中。風依舊吹著那些花瓣在空中揮灑著,寧兒隻來得及看上一眼桃花,人就已經被藍雲抱進了屋放置在**。

“謝……”寧兒的謝謝還沒能說完就看見藍雲絲毫沒有遲疑的將她白衣的腰部撕開了。寧兒一愣,便看著她的腰,她的肌膚竟這樣再一次的裸在他的眼前。

藍雲專心的看了看傷口,沒有說話,而是快步走到屋裏的一角,他再過來的時候將打濕的帕子在寧兒的腰部輕輕擦拭著。

“還疼嗎?”他專心的擦拭著,嘴裏是溫柔的低沉。

“好多了。”這樣的疼她還能忍受,隻要不是剛才那般**抽搐。

“看來我還要給你找藥去。”他說完看著寧兒歎了口氣:“我二弟,他不是故意的。”

“他,他是怎麽了?”寧兒很好奇。那樣一個好看的男人剛才卻那麽可怕。

“他走火入魔了。”藍雲說著動手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瓷瓶,扯開塞子給寧兒的腰上撒上一些藥粉。

“那是什麽意思?”

“他練我們藍家秘術的時候,因為被人打擾心思不定,心念不堅,而致走火入魔,我爹給他穩了心脈,可是每個月他的這些心魔戾氣都會積攢出來,入髓衝脈,如果不尋求釋放,他終究會爆體的。”藍雲說著,他的神情有一絲憂傷。

“每個月都如此?我剛才去他好象在,在睡覺。”寧兒記得那個白衣丫頭說的半個時辰後會醒,難道時間都是固定的?

“恩,其實那不是睡覺,隻是吃了引導的藥物,讓他暫時壓製起來,用藥後隻消眨眼的功夫他就會進入昏睡狀態,可五個時辰後,一旦醒來,就必須有人與之**,讓他將暴戾之氣發泄出來。”藍雲說著將一方帕子蓋在了寧兒的腰上,然後動手將被子拉來給寧兒蓋上。

“哦。這藥很神奇啊,你們藍家總有很多奇怪的藥嗎?”寧兒不知道該說什麽,隨口應著問了一下。藍雲說的這些寧兒其實不怎麽明白,畢竟皇宮以外的地方有著太多的世俗對寧兒來說都是陌生的,都是不明白的。

“你是指要二弟昏睡的藥,還是說三弟喝下的藥,又或者是說治療你傷口的藥?”藍雲輕輕說著:“無憂山莊裏可是有位神醫之後,雖然她的本事不過算是皮毛,但是弄到這些藥,卻是輕鬆。好了,你在**等著別亂動,我去叫下人給你配藥。”藍雲說完也不等寧兒應話就出去了。

寧兒看著他出去的背影,看著他將門掩上,聽著他吩咐著下人去準備浴盆和熱水,突然鼻翼湧出熟悉的酸,刹時她的雙眼裏模糊一片。

我怎麽又哭了?是因為他對我好?還是因為他有些像昔日的蕭煜那般溫柔?又或者是像父皇一樣給我嗬護的感覺?寧兒雙手捂上了臉,藍雲,藍羽,還有那個不知道叫什麽的藍家二公子,三個人的樣子輪番顯現在她的腦海。

可是每每腦中一出現那冷漠的神情,那冰冷的眼,寧兒隻覺得心是那麽的脆弱無限。

歎了一口氣,將那被子xian開,用枕邊的巾帕按在帕子上一圍,遮了被撕爛的地方下了床。寧兒想在屋內走走,這樣的等著,有些寂寞,這樣的等著,腦子裏總是他。

寧兒隻走了兩步就看見了桌子上的白衣。她記得是藍雲囑咐她換下放那裏的,隻是當時她是隨手放的桌上揉在一起,可現在那白衣卻鋪散在桌麵上。

寧兒用手扶在腰上,拖著那微微疼的身子,挪了過去。

白衣之上的淩亂花紅和尷尬泥土已經全無,她驚訝的看著那白衣,此刻那上麵隻有好看的一幅畫:

點點粉白,叫做落英繽紛。

筆筆黛黑,叫做傲枝若骨。

片片花瓣,叫做流媚三千。

縷縷萼莖,叫做藏情若纖。

最是那粉白之中若隱若現的朱紅,都透lou著那燦爛的花容和濃濃的花意。

寧兒很驚訝,她小心的撫摩著,那白衣的上朵朵桃花若美人臉在對她散發著笑意。指間在白衣光滑的錦麵上劃過,她看到了衣裳的下擺處,留著幾行挺拔的字:

“桃花仙子舞翩纖,似瓣無骨袖纏綿。繽紛落英留衣衫,隻願今生永笑顏。”

這,這是說我嗎?

這,這白衣變做花衣,是誰畫的?

誰?會是羽嗎?不,不會,他已經忘記了我。

那,是藍雲?

寧兒的指糾結著纏繞上垂在身前的發。

是他叫我將衣服留在這裏的,對,是他!一定是我在見藍盟主的時候,他回來畫的,一定是!借用了花汁落紅為花朵,借用了汙淖泥色為葉青,他將一件髒了的衣衫變成了一件美麗的花衣,可是,可是……

寧兒不由地退後了幾步,她看著那花衣惶恐了起來:若是藍雲,他這是何意?若是藍雲,那要我今生都可以笑著,是何意?

“吱呀!”

這一聲驚的寧兒險些驚叫出來,她立刻轉頭看去,心狂跳著奏出鼓聲隆隆。

“你怎麽起來了,我不是說了叫你躺在**的嗎?”藍雲推門進來看見寧兒立在房中略蹙了眉,他一邊說著一邊讓過,他的身後跟著的一些下人或提著水桶或搬著浴盆,就自覺的進了屋子,在房間裏擺放浴盆和往那盆裏加水,以及做著別的什麽。

“我,我想起來走走……”寧兒輕聲的做了回答,可心中已經慌亂。

藍雲沒再說什麽,而是轉頭看著下人們的進進出出。

濃烈的藥味再次在屋內彌漫的時候,下人們退了出去,屋內隻剩藍雲和寧兒。

“好了。我們去泡下藥浴吧!”他說著竟轉身一把將寧兒抱起,那遮著腰的帕子沒了手按著立時落了地,寧兒那裸lou的腰便帶著疤痕就呈現在他的眼前。

“你,你放開我,我自己可以。”寧兒實在不願裸lou在他眼前,哪怕是一縷肌膚。

“別亂動,難道你想我再封住你的穴道?”藍雲的低沉嗓音裏突然帶上了一絲不快。

寧兒不敢再說什麽,心慌慌地任他抱著,將她帶著衣裳放入水裏。

“這幾日,你最好不要跳舞,也不要做太烈的動作,這藥物能幫你腰上的傷早日結疤然後掉落。等全好了,你再舞吧。”藍雲說著,往浴盆裏又加了些粉末一樣的東西。

寧兒點點頭:“什麽時候我這傷才好的了?”

“如果你聽話,並不亂動,隔幾日給你泡泡這藥浴,應該在二十日前就能好。”藍雲說著又往浴盆裏丟了一兩朵花:“藥味重,忍忍。”

“恩,藍,藍大公子……”寧兒考慮著要不要問問他。

“隻有你我的時候,你就喊我藍雲吧。”他合上了那包著粉末的紙包,又扔了幾朵花入盆,說的卻很隨意。

“我,我不敢,你是這山莊的……”

“有什麽不敢?你不是喊三弟也喊的是名字的嗎?你都可以喊他羽,喊的這麽親密,我是他大哥,你喊我藍雲並沒什麽,當然你想隻喊我雲,都可以。”他沒讓寧兒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寧兒看著藍雲,沒有說話。

你和羽怎麽會一樣呢?她心裏感歎著,卻不敢說出來。

“你打算和我說什麽?”他走到了桌旁,那裏放著下人們先前放下的一套茶具。

“我,我想問問,那桌上白衣上的畫,是你畫的嗎?”寧兒努力的讓自己顯的很平靜。

“哦,你說那幅桃花寫意?嗬,你今日弄的上麵滿是花印的時候,我就覺得有趣,心想著若是借著那花印畫幅桃花寫意倒也不錯。後來你去見我爹,我便回來畫了。”他給茶杯裏注入了茶水,將茶杯端到了嘴邊,輕輕地吹著。

“哦,是這樣。”寧兒故做隨意的笑了一下,而後看向浴盆裏的水。

看來,是我想的太多了,想想也是,那詩句其實說的並不是我,該是那些墜落的桃花。

“怎麽?你以為是誰畫的?難道你認為會是羽嗎?”他的聲音裏藏著什麽。

“沒,我,我隻是看那所提的詩,有些,有些好奇罷了。”寧兒轉向他做著徒勞的解釋,此刻她覺得是自己有些自做多情了。

“那詩寫的如何?”他依舊有些隨意。

“好,很好。”寧兒應答著,心裏卻為剛才還以為這詩寫的是自己而有些羞愧。

“這衣裳送你了。”他喝下了手裏的茶。

“送我?”寧兒眨眨眼。

“對啊,桃花衣配桃花人。”他笑著向寧兒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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