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三十四章 詫異

寧兒與君心再次在院落中急行,依舊是君心在走,寧兒在跑。

終於在走了大約一半的路程後,寧兒猛地將自己的手從君心的手裏扯了出來:“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動了。”

我寧兒喘著粗氣,擺著手:“如果這樣,跑回屋裏,再跑著去那酒宴的地方,我想,我是不會有力氣舞了,你讓我還是走著好了。”

“哎呀,你要跟著我堅持啊,當初我跟著我師父練習的時候,他可比我走的快多了。我那時都能跑著跟下來。你看你,我那時才幾歲啊,你比我還大點呢,你連我都跟不上!”君心cha著腰,小臉紅撲撲的。

“我,我真的,跟不上啊!”寧兒繼續喘著粗氣,心中卻有些擔心,照這麽跑下去,恐怕傷口那裏是會裂開的。

“好了,好了,我走慢點了!”君心撇著嘴遷就了寧兒,卻迅速的拉著寧兒的手,開始拽著她在院落裏算是正常的步行。

走了好一陣,寧兒的氣才算是順了過來。

“君心,你說你姓嶽,嶽是大姓,那你就不是這山莊裏的家奴吧?怎麽還做著丫頭的……”

“你弄錯了,我姓的是月亮的月!我其實也說不清楚我算不算家奴,反正做的是丫頭的活。”君心歪著腦袋回答了寧兒。

“那你是怎麽到這山莊的?”寧兒好奇著,想想著一個和自己同為十六歲的女孩,卻在九年的習武日子,想來她七歲的時候就應該在這個山莊了。

“我怎麽到山莊的?打從我記事起,我就在山莊裏了。”

“那既然你是山莊的,怎的不冠藍姓?”她的回答寧兒有些不明白。

“師父說我是他在一個月夜出去玩時揀回來的,說我kao在一個涼亭邊上哭,他問我家在哪裏,我不知道,問我爹娘是誰,我也答不上,後來看我可憐,他就把我帶回來了,從那以後我就是師父跟前的丫頭了,一邊跟他學武,一邊伺候他起居。也就因為我是他月夜裏在君心亭撿的我,所以師父才給我起名叫月君心。”君心說的很隨意,臉上沒什麽憂傷與回憶的難過。

“揀回來的?你怎麽說的……那麽輕鬆……”寧兒輕聲說完,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一直以來都覺得我很慘,可是秀秀也好,君心也罷,為什麽大家都這麽慘,原來不是我一個這麽慘。

“難道你覺得我要去哭嗎?”君心看著寧兒,笑了,笑的竟十分好看:“我才不哭呢!現在的日子過的不是挺好嗎?我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那個亭子呢,也許是爹娘丟了我,也許是我自己走丟了,總之我是回不去的,而我現在可以跟著師父,有什麽不好呢?等我練出一身的好功夫也要跟師父一樣仗義天下!”

寧兒看著她拍了下胸口,她的笑和這樣的自信刺痛了寧兒:是啊,好像我總是在哭,一次又一次的在哭著,為什麽我就不能堅強呢!

“想什麽呢?走快點拉。”她笑著,還蹦達著,雀躍的如同十一歲時的寧兒。

穿過桃花林的時候,寧兒下意識的就擰著頭在那些粉白裏尋找著,她想尋找她熟悉的身影,隻是她沒能找到她想找的一絲一毫。

“你很喜歡桃花?”君心在身邊詢問著。

“為什麽這麽問?”桃花是很美,美的能讓寧兒想起春,想起他的舞,同時也能讓她想起羽,因為每次寧兒都是在這桃花林中才能見到他。

“我早上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著畫滿了桃花的衣裙。第二次來找你的時候,你站在桃花林裏。現在,咱們回來換個衣裳,你還要使勁的看著桃花,別告訴我你不喜歡桃花!”她揚著下巴。

“我喜歡那桃花裏的人。”寧兒笑著回答。

曾喜歡如花的春,曾喜歡在花裏的羽,想起他們兩人眉眼間的相似,這大約是我與他的緣分。因為舞遇到了春,春令我更加癡迷了舞。而舞令我被羽記住,因為舞,他將我找到。我曾喜歡看春舞動的樣子,如今,心裏卻惦念著羽,也許和春的緣為的就是能認識羽,愛上羽……

“桃花裏的人?桃花仙?”君心疑問著,突然有些不高興起來,“好了,快進去換衣服吧!”她將寧兒推搡著,送進了屋,自己卻站在外麵。

桌子上放著一包東西,寧兒猜測那是舞衣,手剛要碰上,門外就是君心的聲音:“桌子上的就是舞衣,你趕緊換吧!”

寧兒笑了:這小丫頭總是急性子。

伸手解開包袱,那是一件粉白的衣,她將衣服打開,卻愣在那裏。

這,這個……

寧兒有些驚訝。

那是一身畫滿了花的衣裳,如同那件花衣。隻是這衣裳上的花是鮮紅色的,不是粉白,也不是那點點花印,是朱砂的痕跡。

兩袖的長長水袖上,也花著紅色的花,點點紅色的花瓣,在白衣上鮮豔的奪目。

寧兒看著這衣裳傻了:這是梅花還是桃花?這衣裳上的花究竟又是誰所畫?難道還是藍雲?

“君心”寧兒喊著她,想要問她,這衣裳是怎麽會事。

“快點吧,沒時間了,趕緊換上了走,有什麽路上說。”君心在門外大聲的說著,她的口氣有些急躁與不耐。

寧兒隔著窗,掃了一下外麵的天色,那燒著紅霞的天訴說的落日的光。

也許,酒宴是要開始了吧。

寧兒也沒有工夫去想的太多,忙解衣換上這件灑滿了鮮紅的衣裳。隻是在換衣的那刻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想起了張媽還有雲媽媽說的話,“要聽話”。

當她穿好衣裳,疊好水袖,拉開大門的時候,君心似乎已經很急了。

“你總算是換……好了。”她的話還是如倒珠子一樣的蹦出來,隻是中間卡了一下。“你穿這件畫著梅的衣,比那件桃花的好看了許多嘛!想不到你穿紅色的要漂亮很多,看來將來給你做件紅色的舞衣好了。”

紅色?我自然知道我穿紅的會好看些,不然我也不會那麽喜歡紅,不過,紅還有一個原因會讓我喜歡,那是因為紅總是媚的,鮮豔的媚,奪目的媚,熱烈而醒目。隻是,隻是現在的我,卻對紅,有了新的理解,紅的原來是血!

“如果可以,請不要為我做紅色的舞衣。”寧兒對君心說了她的想法,此刻的她對紅是很**的。

“為什麽?你穿紅的很好看啊!”君心一臉的疑惑。

“我不喜歡。”寧兒低聲說著。

我說的這話究竟是不是謊言呢?女人總是希望自己會漂亮些,可是我卻無法告訴她,那紅會告訴我恨,告訴我痛,還告訴著我,它是血。

“快走吧,你不是說我們要去遲了嗎?”寧兒對著君心岔開了話題。

果然,君心一聽這話,抓著寧兒又開始練她的什麽神行術,隻是寧兒卻隻有努力的跑著,免得自己被她拽倒。

很快,在她的這份生拉硬拽下,寧兒終於喘著粗氣跑到了一處大廳的偏廳裏。那裏已經坐滿了那些白天與她在一起練習準備表演的人。

“好了,等著安排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君心的話音才落,這人就幾乎飛一樣的消失在寧兒的眼前。

寧兒笑著搖搖頭,看向廳內的人,此刻大家竟都看著她。寧兒扯了扯身上的梅衣,尋到那個琴師,向她走了過去。

擱著牆,可以聽見隔壁大廳裏喧囂的聲音,寧兒似乎可以看見那熱鬧的場麵。曾幾何時,她也曾是在皇宮的樓宇金鑾中看著那熱鬧場麵的人。絲竹之聲,爽朗的笑,混雜著,張顯著屬於他們的快樂。

“這是你的舞衣嗎?”即將合作的琴師輕聲問著。

寧兒點了點頭。

“很好看,你穿著也很漂亮呢!這畫的是……”他牽起寧兒的袖口看著她的衣裳。

“是梅。”寧兒將袖口扯了回來,疊著水袖。她不想他碰著衣裳,盡管這個男人長的還算俊秀。

“可是,我覺得不像。”他歪著腦袋,“我倒覺得是桃花,紅色的桃花。”

“紅色?有紅色的桃花嗎?”寧兒嗤鼻。

“為什麽不能是紅的呢?難道雲就一定要是白的嗎?我若說它是藍的,那它也就可以是藍的啊?”他微笑著,說完就去抱著他的琴了。

“雲是藍的?”寧兒重複著,雖然不懂,可是卻有又似乎察覺到什麽。

“娜古阿依,點你們的舞了。”管事的人進來了,她喊走了那個奇怪打扮的美麗女人和樂師。

很快隔著牆,寧兒聽到了一些唏噓聲,她知道,他們一定是在驚豔著。

很快在異域的曲調裏,隔壁的喝彩聲陣陣襲來。

“你準備好了嗎?”琴師走了過來,“下個就是我們了。”

“你很緊張嗎?”其實寧兒很意外,這裏,好象隻有自己不曾緊張。甚至自己想的不是怎麽跳好舞,而是如何可以不受傷,而是如何可以回到桃林小屋找羽。

羽,今天夜裏,你是否會出現在桃林,又或出現在我的屋裏呢?

高聲的喝彩,宣告著那奇特的舞結束了。當她們回到偏廳的時候,管事的人叫了寧兒的名字。

“舞衣,該你了,等下老爺和諸位碰完酒喊上的時候,你們就進去該跳的跳,該唱的唱吧。”管事的說完,就離開了。

寧兒站在大廳的側門口,想著等下是否會看見羽。當她看到那走出來的豔麗舞伎時,她忽然發覺一絲不對。

奇怪!昨天大家不都是一身白衣的嘛,不是藍雲說是他母親的忌日嗎?怎的隻一夜相隔,這裏卻彩衣昭昭,還歡歌笑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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