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四十章 顏消

“她,恩,我,我昨天到這裏來的時候,這裏的人皆穿白衣。我聽藍雲說,是……”寧兒看著藍顏輕聲訴說著她的疑惑,她需要答案來解開她滿腦子的迷惑。

“昨日是夫人的祭日,恩,就是她,她已經香消玉隕了。我隻是兒時見得她,而後來……後來她與爹在一場比鬥後,就隕了……”藍顏的嗓子裏似乎有那情緒的波動。

“比鬥?”寧兒十分意外:怎麽是夫妻兩個比鬥?他說她是和他爹比鬥後死了的,這話怎麽那麽別扭……啊,是了!如果說她,春夫人,就是藍盟主要尋找的人,那她就一定沒死。要不就是藍盟主傻了。但是,但是藍盟主怎麽可能是傻子呢?昨天藍盟主不是還說過,這些年一直在找她嗎?那藍盟主在聽到我說到春是男子的時候的那種反應……等等,藍盟主在找的人是春夫人,根本不是春!那麽,那麽這是不是可以證明春夫人她應是活著的呢?那怎麽又說是隕了呢?

“有些事你不懂。”藍顏的口氣好似個經曆了滄桑般的男人,不再像個孩子。那抹憂傷,那抹暗湧的情緒寧兒從他的眼和話裏感覺到了,於是這一刻她都恍然覺得麵前的不是個看起來比自己小的少年,而是一個憂鬱的,內心在沉痛的男人。

“花釵雲鬢金步搖,蓮步輕移無力嬌,紅衣舞姿訴婀娜,水袖滴血美顏消。”藍顏的口中慢慢地吟出,那一字一句帶著他的一種沉重敲打在寧兒的心口,可是卻還不等寧兒表現出自己的感觸,藍顏就已經歎出一口氣,而後袖抹眼對寧兒說到,“我們走吧,爹等會要是散了席,必然要過來的,莫撞上了。”說著他就轉身往前堂而出屋。

寧兒什麽也不敢說的跟在後麵,出後堂前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那屏風中掛的畫像,那一抹紅的嫵媚讓寧兒心中莫名的一蕩。

竹扉推開後,花海妖豔,那兩人早已經不在了。寧兒嗅著香氣,小心的跟著藍顏從花海裏的小徑裏出來,行至亭中。

“本來還說看你跳舞打發下時間的。算了,改日吧,你回去吧,以後我不找你來,你可千萬不要隨便進這院子,這院子對你們這些外人來說可算是禁地哦。”藍顏一臉的黯淡神色沒了先前的燦爛,丟完這樣似無奈的話語,就帶著寧兒出了院子。

離開的那一刻寧兒回頭看了看那花海,那花海裏的亭子和那間在花海邊上的竹屋。

春夫人……春……你們是母子嗎?

在院門口,藍顏喚來了柳兒,讓她送寧兒回去。

柳兒應著將寧兒送到了桃林前突然問了一句,“二少爺怎麽不高興了?你惹他了嗎?”

寧兒看著柳兒那一副生氣的樣子,連忙解釋:“我沒有啊。真的沒有。”

“那他怎麽會不高興?這幾年很少見他這樣,一定是你惹到他了。說,你到底怎麽惹到二少爺了!”柳兒生氣的質問寧兒。

“我沒有啊,他不過是說起了春夫人,結果就成那樣了……”

“春夫人?你怎麽會知道她?你怎麽會和二公子說起她?”柳兒一臉的驚訝和警惕,並用那種防範的眼神看著寧兒。

“我不知道她,是藍顏才告訴我的……”

“藍顏?”寧兒的話再一次的被柳兒打斷:“你到底知不知道規矩?主子的名字也能是你隨便叫的嗎?沒規矩!”

寧兒委屈的低著腦袋:又不是我故意的,明明是他們要我這麽叫的啊!寧兒隻有在心裏反抗,可嘴上卻什麽也不能說。

“二少爺怎麽會和你說這個?”

“是他看到了春夫人的畫像,他說給我聽的,不然我怎麽會知道呢?”寧兒嘟囔著做了回答,可心裏倒覺得十分委屈。

“畫像?什麽畫像?你們在哪見到的?”

“就是你帶我去的那個院子,那裏麵不是有間竹屋嗎,那畫像就掛在屋裏的屏風上……”寧兒還沒說完,嘴巴就被柳兒一把給捂上了,她看了看身邊,一臉緊張地對寧兒說到:“你們竟然進了她的房間,天啊,這要是被老爺知道,二少爺一定會受罰的,我給你說,這事你給我爛到肚子裏,若是讓別人知道你和二少爺進了那竹屋,你就死定了,記住沒?”

寧兒忙點了點頭。柳兒才長出一口氣鬆開了寧兒的嘴巴。

“誒,那畫像是畫的春夫人嗎?春夫人她……好看嗎?”柳兒忽又湊在寧兒耳前小聲地問著。

寧兒一頓,心想:你不是莊裏的嗎?怎麽倒問我這個莊外的了?但是嘴上還是怯怯地說到:“沒,沒太注意。”

“啊?”柳兒一聽撇了下嘴:“好了,我走了,你快回去吧。”她說完一臉不悅的轉身欲走,突然又轉回身來,揪著寧兒的胳膊在她的耳邊說到:“以後少在二少爺麵前提起春夫人,就是連個春字也不許提!”

寧兒很想問為什麽,但是她隻點了點頭,將疑問留在了肚子裏,她還是知道什麽叫知趣。

哎,這個世間的事怎麽這麽複雜?還是我的安樂宮好,終日裏隨我笑鬧,哪裏來的這許多麻煩與禁忌?哪裏來的這許多規矩?寧兒不解的搖搖頭,卻不知此時她的想法是多麽的幼稚多麽的天真與可笑……

柳兒去了,寧兒漫步在桃花林中,此刻桃花林中似被收拾過,沒了先前那份狼藉,但一些斷枝殘樹還是可見的。寧兒用手去觸碰她可夠到的花蕾,看著那些粉白在風中嬌嫩著,便想起剛才她與羽在這桃林中的旖旎,想起那詭異的突變。

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的心會痛?為什麽我會有一口血不受控製的往他口中去?羽他那般看我,還有那個若鬼魅般的身影……

寧兒越想越亂,陷入了糾葛,她漸漸的抱起了頭,所有的困惑都化成擔心:他,不會有事吧?

忽然一聲歎息響在寧兒的身前,寧兒抬頭看去,是藍雲。

此刻他一臉的惆悵,手中一把折扇輕搖,那衣袂在微風中輕擺……

他,不是和那琴師一起的嗎?怎麽會在這裏?寧兒想著開口問到:“你,你怎麽來了?”

“能不來嗎?我已經聽說三弟的事,你說他被一個褐紅色的身影抓走了……你有沒看清楚那人的年紀或是相貌……”

寧兒搖了頭:“我,我隻來得及看見一個身影,那身影還快的不及我辨及,除了褐紅色是我一眼可見,別的我都不知道,那身影實在太快,就跟鬼似的,隻一眨眼我就看著他抓著羽消失在桃花林了。”

藍雲聽著寧兒的話,呼的一把收了扇子:“那身影似鬼?是不是你看著若幻境又似眼花般的感覺?”

“有些想,我更多的是覺得他很輕盈,就給沒腳的鬼一樣!但是,但是也的確似是幻覺,若不是羽被他抓走不在,也許,我真的會以為是眼花……”

“難道真的是他?他回來了?”藍雲輕聲低喃著,隨之便抬頭四處觀望。

“他?誰啊?誰回來了?”寧兒好奇的問著,卻讓藍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立刻嗓子裏咳了一聲說到:“沒什麽,我過來是因為這事恐怕爹馬上就知道了,所以我先過來問問,你現在把所有的情況都告訴我好嗎?”

“所有的情況?”

“對,從三弟怎麽會和你在一起開始講。”藍雲的神色有點緊張。

“哦,好,不過……”寧兒咬了下唇:“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怎麽你們今天都這般打扮了?你不是說昨天是你娘的祭日嗎?可是我沒覺得你們……”

藍雲眼皮一抬盯著寧兒,但隨即他又垂下了眼皮:“這世間,誰的祭日著孝不是一天呢?有什麽好奇怪的?”

“一天?恩,就算是一天,昨天我還見你神色鬱鬱,可是今天卻……哎,我在說什麽啊!”寧兒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人家的家事與自己有何關係了,於是她對著藍雲忙不好意思的一笑:“對不起,我好像……”

“我娘的祭日,從來都隻有一天戴孝,屬於我娘的所有悲痛也隻能在那一天可以表現出來,而別的時候,我必須漠視到……忘記。”藍雲看著寧兒語調憂傷的說著。

……

薰香飄渺出紫煙,滴汗卻升騰白霧。

一間竹屋內,藍羽正渾身是汗的盤坐在草席之上,他雖是閉目,但那緊皺的眉頭卻訴說著屬於他的痛苦。

此刻他的上身**,下身隻著褻褲,但不知道是不是汗水的緣故,那褻褲都緊貼在他的腿上,似乎是完全濕透了。

一枚枚銀針紮在他的周身穴道上,那白皙的皮膚上,竟從紮針的地方溢出一滴滴血來。

此時,一直在他身後關注著血珠的人發出了一聲“恩?”,那音調裏帶著意外,帶著不解,但隨後那人的出掌隔空一抖,那些血珠便從銀針上劃出聚在一起,落入了他手中的一個玉盞之中。

這時藍羽的嗓子裏發出“唔”的一聲,身子晃了晃似要倒下,那人手掌一翻,雖是隔空,卻好似一股氣浪抵在了藍羽的背心之上。很快藍羽的眉頭皺的更緊,臉上的皮膚竟都出現了詭異的蠕動。忽然那人的手掌一抓成拳,猛的做了個揮拳的動作,藍羽的口一張,吐出了一口發黑的血來。

那人一收拳,藍羽背上的銀針嗖嗖的從他的背上飛出,啪啪地落在了地上。那人端著一直在另一隻手的玉盞血碗起身走到了屋門口,一拉開門,門外一個老頭立刻躬身。

“把他扶到**休息,喂他吃顆洗髓丹。”那人對著老頭一交代完畢就走了,老頭便進屋扶著倒地地上有些虛弱,眼皮都在抖動的男子起身。

當藍羽費勁力氣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自己躺在一張竹**,一個老頭正拿著帕子幫他擦拭著胳膊。

“我這是……你是誰?我這是在哪裏?”藍羽蹭的一下坐了起來,伸手摸了下後背,他覺得後背有點麻麻的感覺。

老頭丟開帕子,雙手揮舞著比劃,那張開的嘴巴裏隻有“啊啊”的聲音。

“你,你是個啞巴?”就在藍羽驚訝的時刻,那剛剛離去的人站在一棵大葉梧桐的樹下抬頭看著樹頂幽幽地說到:“修羅,他體內的蒙心丹照您的意思,我給解了,計劃可能要變一下了,好像出了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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