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二卷 若妖嬈 第十章 彼時入夢(四)

他記得那一日正是山花爛漫之時,她本一身紅衣在花葉上輕盈而行,當她終於能憑一口提氣不但可以在花上行走,還能舞動雙臂衝他展現那笑顏的時候,鐵麵長老卻一臉嚴肅的叫她下來。

等到聖女小心翼翼地回到鐵麵長老那裏的時候,他被鐵麵黑著臉吩咐去請邢長老過來。

他茫然地去了,等到他對長胡子的邢長老說了是鐵麵長老叫自己來請他過去的時候。 邢長老卻拉著他口中歎著是時候了,而將他點穴封在了堂屋裏,自己去往春兒練功的花海。

他想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也不懂那句是時候和自己有什麽關係,更不了解邢長老為什麽把自己點在這裏。

他開始隻是茫然,但當時間流逝,他心中的不安與惶恐在加大,終於他開始學著提氣想要衝穴。 隻可惜,莊裏的兩年修習,盡管他算是根骨不錯的,但他不似春兒那般似乎天生靈力可以進展神速,他還根本沒有衝穴這個本事,於是在一聲悶哼後,他昏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醒來時,天色已接近落日黃昏,他忍者渾身的痛感往花海跑。

才入花海,她聽到了抽泣的聲音,他循著聲音而去,在一顆斷樹下尋到了將自己抱成一團的春兒。 此刻她哭泣者,聲音都似哭的無力,而她那小小的背肌抽泣的一顫一顫,竟讓他的心也隱隱痛了起來。

“春兒。 你怎麽了?”無人時,他總是喊他春兒,他不學別人喊她聖女,因為在他地心裏,這女孩將是與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春兒一抬頭,那一張玉顏水洗的模樣立刻映在他的心中:“我,我。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她說著一聲嚎叫。 雙肩**。

“春兒!”他心疼的一把抓了她的肩:“好春兒不哭,發生了什麽事,什麽殺人了?”

“我也不知道,你,你走之後,鐵麵叔叔說我這幾天進步很大,他很滿意。 然後,然後就給我吃了塊點心,說要我等邢爺爺過來,他有話對我說。 我,我等著,鐵麵叔叔問我,問我最近有沒什麽地方感覺不對,或是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沒?”

“恩。 然後呢?”

“然後我就告訴他沒什麽事啊,就是有地時候晚上睡覺會周身發熱,到了清晨,卻,卻好了,我問他。 是不是,最近天氣怪怪地,可是鐵麵叔叔他,他……”

“他怎麽了?”

“他卻突然對我出了一掌,雖然我沒料到他會這麽出手,但是我卻擋住了,我正想問他怎麽這麽早就開始教我休息防備之類的,可是鐵麵叔叔卻捂著手掌向後飛了出去。 我,我忽然間就心口抽痛,渾身炙熱起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 好像是生病發熱一樣。 ”

“發熱?”他聽著伸手撫摸上春兒地額頭:“沒有啊。 ”

“不是現在,是那陣。 當時我正覺得難受,鐵麵叔叔卻捂著手掌大笑,口中不斷喊著‘好,好!’聽的我愈加難受,可是我想開口卻開不了,想動卻動不了,正在難受的時候,邢爺爺來了,他一見我,竟也大笑起來。 可是他們卻沒人知道我好難受,我的身體我好像都控製不了一樣,偏這個時候他也對我出手起來,然後我竟自己拿起鞭子就和他打了起來,容艾哥哥,容艾哥哥,你信嗎?真的不是我,那時候我的身體根本不聽我的話啊!我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地手拿著鞭子抽打,可是我卻無能為力。 ”春兒的眼中浮現的是極大的恐懼神情。

“然後呢?”他此刻更關心的是接下來的事,她說她殺了人,那她殺了誰呢?

“然後,明明邢長老是可以製服我的啊,可是他似乎不想,他隻是招架和不斷的出招,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我竟然趁他架招地時候,一鞭子纏上了他的脖子,然後,然後……”春兒無法言語下去,她渾身顫抖。

“難道你**那鞭子扭動了他的脖子?”他能想想到那個血腥的畫麵,以為她不止一次的被要求去這樣擰斷樹木,而他是見過她的鞭子撤下後,那樹木斷枝崩毀地場麵。

“我也不想啊,我大急,在我鞭子**的一瞬間我隻覺得眼前一黑就往後倒,但是我聽到了鐵麵叔叔慘叫著邢爺爺的名字。 等我醒來的時候,隻看到這斷了的大樹,卻沒見到人,我嚇的跑去找苦藥和鐵麵叔叔,可是他們閉鎖了門不肯見我,我喊他們,他們都不理我,就連靈媒姑姑都對我說她再也不想看到我,她說我是妖怪,說我,說我殺了她爹邢爺爺,容艾,怎麽辦?我殺人了,我,我該怎麽辦?”春兒聲音帶著無助,她看著他,雙眼含淚。

他一把將她拉在懷裏,撫摸著她的背:“不哭,不怕,我想邢長老應該沒事。 他教我奇術的時候,我見過他的幻移本事,我相信,你擰斷的不是他地脖子而是這顆大樹……”

“可是我看見了我地鞭子纏上的是他地脖子啊!”

“幻術會讓你的眼睛上當的。 ”他輕聲說著眼掃四周:“你瞧,地上連血跡都沒,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呢,邢長老那麽有本事,雖然你已經很厲害了,但是你才七歲啊,你當真以為你殺的了邢長老嗎?”

他的話語終於讓在他懷中抽泣與惶恐的春兒便的安寧,她看著容艾在又一次雙肩**後問到:“為什麽你這麽冷靜呢?為什麽你不怕我呢?”

“我從小學會的就是冷靜,就如同你被他們抓著要練習功夫一樣,我練習的就是如何冷靜,如何把一切都放在心裏。 至於怕嘛,我為什麽要怕你啊,難道因為你說的你殺了人嗎?春兒,其實我也殺過人啊!但是我殺的是那些該死的人。 邢長老和鐵麵,對了還有苦藥,他們都在苦心的培養你,他們有時叫你去殺,叫你去抽打別人,雖然在我看來,對你是有些殘忍,可是我卻知道他們是對的。 你這般純潔的心,若是將來離開這後莊,隻怕無法在塵世裏生活下去。 ”他輕聲說著,卻第一次明白為什麽紫發男子會救自己,而後帶著他到了這雪山,把他的女兒交給自己,或夫君,或奴仆,終其一生的守護,為的不就是為她化解一切危機,為的不就是讓她在麵對危難的時候,由自己為他撐起一片天嗎?

“轟隆”一聲,悶悶地雷響了起來。

陷入回憶的容艾終於回神凝視眼前的睡顏。

他有些唏噓的歎了一口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再看著寧兒昏睡的容顏,心中一時竟是百感交集:春兒啊,你同她這般安靜的睡顏已經多久沒見到了呢?好像從你第一次溜下雪山的後,就再也不能看到了……哎,為什麽我預料不到後麵的事,如果我當初阻止你下山該多好?也許我們就……不,阻止了有用嗎?你與他相遇,心還是會給他吧。 我不該理你太近,近的讓你看不到我的一切。 你與靈媒都不同。 她痛過之後看到了苦藥,可你呢?你雖想起了我,可是依然卻看不到我的心……

“老爺!”忽然有家丁叫著,容艾忙回頭去看,並示意他小聲一些。

那家丁到了容艾身邊小聲言語到:“老爺,夫人見您還未回去,叫小的催您回府……”

“你就和她說,今天兵部裏的事很多,我一時不得空,叫她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容艾說著便要擺手示意那家丁離去。

“老爺,可是這天怕是要落雨,您不回去,夫人一定會著急,小的擔心夫人的脾氣一上來,回親自去兵部接您……”

“哼,大半夜的你們就不能攔她?婦道人家半夜出街成何體統!你們給我攔了就是。 當真仗著自己是大司馬的女兒就可以隨便出入到宮門前的政區嗎?這裏豈是女人可以踏足的地方!”容艾說著揮了手。

“老爺,您又何必呢,您……”

“恩?誰準你多話的?去!”容艾眉眼一挑,那家丁忙彎腰速度的退了去。

容艾站在亭中抬頭看天。 雲已密布,早將那圓月隱住,隻有一處還微微地有些亮影。

他無言的回頭看向那在躺椅中睡著的寧兒,一抬手掃去,勁風直射向寧兒。 寧兒躺在躺椅中還無意識,可是刹時間身子竟浮現一絲紅光,隨之她嗆咳一聲,紅光黯然了下去。

“咳咳。 ”寧兒以手背輕遮,十分優雅地眼掃他處,卻身子一僵後站立了起來,再一看到容艾那略側的身影,她急忙問到:“你把我,啊,容大人,你把我帶到了什麽地方?這裏是何處?”

“這裏是我的一處別院,閑暇時可以休憩,無聊時可以聽曲,你看看我這裏如何?布置的可美?”容艾輕聲說著,將背留給了寧兒。

寧兒眼再次四掃之後說到:“大人這別院十分的雅致,的確很美,隻是舞衣不懂大人帶我到此做什麽?”寧兒盡量平靜的問著,心中卻有些不安。 她想起了在宮中就聽過宮女們議論過的很多大人喜歡別院裏養著一些美色,是不是的來場溫柔美夢,難道這個大叔一樣的人也要對自己如此嗎?

“我帶你來能做什麽?無非是聽曲觀舞,又或,共赴溫柔鄉。 你何必在我麵前假詞假意的一問?”容艾說著回身坐在了石桌旁:“來吧,先陪我喝幾杯,今夜還長,等我們酒醉微醺之時,在共赴牙床,豈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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