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二卷 若妖嬈 第二十三章 前塵魑魅(五)

“什麽死了活了?你在說什麽?”老頭的神情陷入了迷茫。

“你說你是我外公,難道你不知道娘的事?聽你的意思,你連我娘嫁給我爹都不知道,嗬,你這樣的外公,未免太可笑了吧,再說,我娘的事,其實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藍家的人對我的娘諱莫如深,無人提及,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曾經和爹在一起,但是她,她卻死了,為什麽死,說法很多,現如今她又再度出現,我也不過是前幾天才見過她的背影。 現在你要我帶你去找她,可是,很抱歉,我不知道她在哪兒……”

“不知道?”

“對,不知道。 一個說是死了八年的人,忽然又冒了出來,如果不是我大哥告訴我她是我娘,我想我也許隻會把她,把她當成鬼魅……”

“你還有大哥?”

“恩,我不但有大哥,還有二哥,但是隻有大哥和我是娘的孩子,二哥是我爹和另一個女人生……”

“這個小子還娶了別的女人?”老頭的臉色發青,一臉的火氣。

“男人擁妻有妾,有什麽好驚訝……”

“啪!”伴隨著痛感,藍羽發愣的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自己外公的老頭,他想不到老頭竟然給了他一巴掌。

“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你娘是世間最美的姑娘,能娶她的男人是最有福氣地男人,可他竟然還敢娶別的女人。 哼,我要找他算賬!你爹在哪,帶我去!”老頭一臉的怒氣。

“帶你去找他可以,不過,我要先去找一個人,你要找我爹就去吧,他在山莊裏很好找的。 此去城南近郊,依山而建的無憂山莊便可尋到他……”藍羽抬手揉了下臉輕聲說到。

“小子。 為什麽你不帶我去?”

“我說了,我要去找個人,無憂山莊倘若你找不到,隨便抓個路人都能帶你去。 ”

“小子,我是你外公,你怎麽和我這麽說話!”老頭一臉的不悅。

“你是不是我外公,恐怕要我娘告訴我才行。 ”藍羽冷著臉回答到:“總不能別人說是。 我就叫人外公吧?”

“好小子,告訴我你的名字。 ”

“藍羽。 ”

“羽?”

“對,羽翼地羽,我大哥叫藍雲,你去莊裏或許會先遇上他。 我現在可以走了吧?還要找人去。 ”

“你去找誰?”

“對我而言重要的人。 ”

“重要?”老頭一愣笑到:“莫非是我地孫媳婦?”

“如果你是我的外公,我也希望她是您的孫媳婦,隻不過我爹不樂意。 但是沒關係,在我心裏。 她就是我的妻子。 ”

“我陪你去!”

“恩?”

“我看看我的孫媳婦不行嗎?”老頭一臉的笑意。

“這……”藍羽有些為難,因為聽大哥的意思,寧兒現在是真地在雲水坊的,若是這老頭真是自己的外公,萬一看到她在煙花之地,隻怕也會反對吧。

“喂。 孫小子,你在想什麽?怎麽帶爺爺去看看孫媳婦都不行嗎?是不好意思?這樣,我悄悄跟著行不行?”

藍羽看著老頭,隻覺得腦袋昏昏,剛才這老頭一本正經的和自己說是自己的外公,而後聽到爹娶了別人,又很大火氣,可是怎麽自己說要見個人,他這火氣就立馬不見了呢?想到這裏他故意問到。

“那你不去找我爹算帳了?”

“要算,早點晚點對我而言也沒差別。 反正要算也不會是一筆。 走吧,你帶我先去看孫媳婦吧。 然後再帶我去找你爹。 ”

“好吧,帶你去可以,隻是,你若是不滿,我希望你也不要指手畫腳。 ”藍羽明白這老頭要是想跟著自己,自己也是攔不了的,幹脆就帶著去吧,這會對他來說,寧兒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都沒搞清楚,所以他一說完便往前急衝衝的邁步。

“我隻看看,什麽也不說。 ”老頭高興的跟在後麵。

“那,您這位自稱是我外公地人,敢問您的名諱是……”

“嗬嗬,小子,你就叫我外公的好,我的名諱怕告訴你之後,你反而不敢帶我去見任何人了。 ”老頭說著將頭巾把他那一頭深紫色的發紮了起來。

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去往城中地雲水坊。

此間正是午後,雲水坊還沒到開門的時候,也是不迎客的。 但是藍羽作為一個早在煙花之地混過了日子的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雲水坊的後門卻是開的,除了迎一些喜歡找小倌的狎客外,也是招待像他這樣家裏有些錢財,喜歡花錢聽曲吃酒的人,謂之以雅興之時。

藍羽帶著老頭才繞到後門跟前,他便注意到老頭已經皺起了的眉毛,心中一沉,他幹脆敞開了說到:“我的鍾意人,已經淪落在煙花之地,她本是大家閨秀卻逢變故而如此,我有幸摘地花香,便想護她一生,你若不滿,也不必說我什麽,還是離開吧。 ”

“小子說話倒挺橫,我有說什麽嗎?”老頭瞪了藍羽一眼。

“那你就別在我麵前皺著眉頭。 ”藍羽說完就伸手推門而入。 那老頭斜了藍羽背影一眼,轉頭看了看周圍,而後嘴角掛著冷笑跟進了院裏。

“呦,這不是藍爺嘛,這位是……”守門地老婦人一看見藍羽倒是習慣性的送上笑臉,可一看身後這位似乞非乞地老頭,倒是不知道改怎麽稱呼。 隻小心地看這藍羽,想搞清楚,他們兩位倒底是不是一路的。

“這位……是江湖上一位前輩。 ”藍羽頓了下這麽做了解釋。

“哦,原來是高人啊,這位大爺您請。 ”老婦人諂笑著,心中念叨著:江湖人怎麽穿的這麽奇怪,但凡掛個高手都喜歡那麽和別人不同嗎?她心裏念叨著。 卻不忘招呼:“藍爺,您今日過來是聽曲。 還是吃酒?”

“找人。 ”藍羽不耐煩地應著,自己就想往前院的大廳樓閣裏尋人去。

“呦,藍爺,您說笑了,倒坊裏來的,哪個不都要人陪著的,隻不過。 您今天是要尋哪位啊?有些姑娘可是晚上才出來的……”

“少廢話,我要找舞衣。 ”藍羽說著就要入前院。

“誒,藍爺,您慢著。 ”老婦人急步上前擋住了藍羽地路:“藍爺,您大概還不知道吧,舞衣姑娘暫時是不陪客了。 ”

“恩?不陪?什麽意思?”藍羽盯著老婦人問到。

“舞衣姑娘被兵部尚書容大人包下了,雲媽媽收了她牌子,最近都不陪客了。 ”老婦人說著。 就建議到:“要不,今天讓桃紅……”

“你說兵部尚書?”藍羽一把扯了老婦人的衣領。

“是,是,是兵部尚書啊……”老婦人一時驚住,小心答話,而這時。 雲媽媽竟帶著她身後慣有地那幾個跟班走了出來:“呦,藍家三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啊!”

她說著走到藍羽跟前,伸手就去藍羽的手,藍羽自是丟開了那老婦人。

“去去,門口守著,別惹我們藍家三爺不高興。 ”雲媽媽立刻擺手,那老婦人忙到了一邊去。

“藍爺,您是來找舞衣姑娘的?”雲媽媽轉頭問著藍羽,眼卻掃著他身後那個一身破爛般的人。 略略皺了眉。

“廢話。 怎麽,什麽時候我還見不得你樓裏的姑娘了?”藍羽話語冷冷地問著。

“怎麽會呢。 藍爺想見自然是見得的,隻是藍爺今的運氣不好,隻怕今日是見不到地。 ”雲媽媽說著,眉似乎凝的深了點。

“你什麽意思,就算是姑娘被人包了,也不至於是見都不能見吧!”藍羽有些冒火的攥了攥拳頭。

“能,能,按說舞衣姑娘被人家尚書大人包了,我們就不讓她陪一般的客了,可是藍爺您怎麽算是一般的客呢,你要見,我們自然是給見的,隻是老身有幾句話要先說到前麵了。 ”

“什麽話?”

“當初舞衣姑娘出堂的時候,我就和令尊大人說過,此女不贖的,怎麽這會到處都流傳著藍爺您要贖了舞衣姑娘與其成親地話來?嘖嘖,老身料想該是有些閑人惹事而已,這舞衣姑娘您還是別見,怎麽也避避嫌不是……”

“你沒聽錯,我是要娶她為妻,但是我並不知道她不能贖身,不過,雲媽媽,你不過是看錢而論,別說什麽不贖的話,難道你怕爺沒錢?開個價吧。 ”

“價?嗬嗬,藍爺,您在我這裏也是常客了,雲媽媽是有錢不賺的主嗎?隻不過是想賺,賺不得啊,再說,您家老爺不同意,這贖姑娘的銀子,哪裏出的來?她是尚書大人看上的寶,怎麽也不是一筆小錢……”

“你那麽多廢話,說價就是,爺我……”藍羽發毛地伸手掏錢,此時才發覺自己身上並無銀兩,不免有些僵住,而雲媽媽是老手,一見之下更是清楚,便說到:“藍爺,出來的急了,沒帶銀子吧,沒關係,喝點酒啊什麽的,媽媽這邊記著就是,可是這贖身銀子可沒記的說法……”

雲媽媽正說著,就看到那衣衫襤褸的老頭,竟摸出了一顆指頭大的珍珠放進了藍羽的手裏。

雲媽媽咳了一聲,說到:“舞衣姑娘可值大價錢,不是這個一個珠子就……”她正說著呢,就看到老頭又往藍羽手裏放了鳥蛋大小的瑩潤珠子。

“你以為這麽大小的珠子就可以……”

“你覺得不可以?”老頭說著把那珠子拿起,捂住一半在雲媽媽的跟前晃了下:“可以了嗎?”

“可以。 可以,啊,不,不,不行!”雲媽媽一臉貪婪之色才答應了,忙又把頭搖地同撥浪鼓似地。

“你什麽意思?”藍羽這下毛了,伸手就要去抓雲媽媽的衣領。 但她卻退了一步讓過說到:“藍爺,您別動怒。 實話和你說了吧,她要是別人,你這珠子一出來,我準保讓你贖。 可是這舞衣啊,是贖不得地。 ”

“什麽叫贖不得?”這回老頭先問了起來。

“就是,就是尚書大人訂了他,別人贖不得!”雲媽媽撇著嘴說到。

“什麽?”藍羽一對拳頭說到:“我去找那尚書去!”

“慢!”老頭這時一把拉開藍羽。 倒看著那雲媽媽一笑,說到:“雲衣,說實話。 ”

那雲媽媽立刻眼睛睜大,人都渾身顫抖起來:“你,你說什麽?”

老頭嗬嗬一笑,一把抓了她的手,隻一眨眼,那雲媽媽就雙腿下屈似要跪。 但卻被老頭一把拉住說到:“別激動,有什麽慢慢說,這會兒,我隻想讓你說實話,那姑娘怎麽不能贖。 ”

“是,是。 我說,我說。 ”雲媽媽激動的吞了唾沫,把身後的人都攆走後說到:“這舞衣啊,先頭是宮裏地宮女,這不是換了主了嘛,按規矩有些是遣送出來,有些就……”雲媽媽做了個勒死的動作,而後說到:“這姑娘大概是先前得罪了人地,這次也是要被勒的,可是我做這行。 總要找點水靈的出來。 就和管著我們的教坊早有了交易,每次要處死的姑娘。 她就幫我過上一過,隻要不是犯了大事的,長的不錯地,他就給我送來,但是這樣的姑娘,終身都贖不得的,死都隻能死在坊裏,免得,萬一有什麽事牽扯,必須要滅口的時候人都找不到。 ”

“宮裏的?”藍羽說著,立刻想到那頂黃轎,想到了寧兒說過的那些話語:難道她真的是個公主?

“是,她真是宮裏的,花了我二十兩銀子。 ”雲媽媽一臉地正經。

“別廢話了,先帶我們去見見那姑娘吧。 ”老頭這會對姑娘的身份可沒興趣,他就是想看看是個什麽樣的姑娘,讓他的外孫那麽上心。

雲媽媽一抖肩膀說到:“真的見不到,你們來之前,教坊來了人,忽然接她走了。 ”

“什麽?教坊?”藍羽完全暈了。

“對,教坊。 ”

“怎麽他們要人回去?難道是犯了事要滅口?”老頭也皺了眉。

“這我就不清楚了。 ”雲媽媽無奈的聳了下肩。

“我知道教坊要她去做什麽!一定是進宮!”藍羽憤恨著,就要衝,一把被老頭抱住:“小子,你再說什麽呢?”

“外公!你不懂,那個皇上要害死她,她才不是什麽宮女,她是公主,前朝公主!”藍羽惱怒著就吼了出來。

“什麽?”這次驚訝地是雲媽媽。

“你以為她是宮女,她是公主!”藍羽憤憤地回頭對著雲媽媽吼著,可是雲媽媽卻激動的看著藍羽說到:“你喊他外公?”

藍羽此時才一時到自己一衝動,竟是喊了這人外公,而這是老頭一笑說到:“雲衣,有什麽好奇怪的,他是春兒的兒子,難道你不知道?”

雲媽媽的臉色一變,有些僵硬的笑了。

老頭一看雲媽媽的表情,眼略眯了一下說到:“教坊處你知道在哪吧?先帶我們去看看。 ”

雲媽媽沒絲毫遲疑的點了頭。

“不過,你要先帶我換身衣服。 ”老頭說完看著藍羽道:“孫小子,你等我換身衣服了和你一路,不管是教坊還是皇宮,外公都陪著你,有我,你總不會吃虧的,你說對不?”

“這個時候你換什麽衣服……”藍羽不滿的嘟囔著。

“換地好,萬一遇到老熟人,也不好這樣灰頭土臉地不是。 ”老頭說著,伸手在藍羽的肩頭一點,藍羽就站立不動了。

“點著你等我地好,免得你先跑了。 ”老頭說著,對雲媽媽一笑:“雲衣,帶我換衣服去,啊,順便擦洗一下。 ”

“是。 ”雲媽媽立刻應著,為老頭指路。 轉眼兩人就消失在藍羽跟前。

“準備熱水,再去弄幾身衣服來,上好的料子,聽見沒!”雲媽媽指派著龜公出去後,立刻掩上門,轉身下跪:“雲衣叩見教主!”

“快起來吧!”老頭說著一笑,自己動手摸著他的臉:“想不到我都老的你都認不出了。 ”

“不,雲衣剛才看見教主就覺得眼熟,但是您,您弄的髒兮兮的,雲衣還真不敢認,而且,而且……”

“而且大家都以為我已經死了吧!”老頭說著很坦然般的一笑。

“教主,您還活著,雲衣真的沒想到,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您是死在藍家老賊的手裏,大夥要不是因為聖女,早就殺了他……”

“春兒和藍家小子是怎麽會事?我記得大戰前夕收到書信說容艾要在雪山上和春兒完婚的嘛,不是還催我回去吃酒的嘛。 ”

“教主,很多事一言難進,不過,不過有件事,雲衣要先和您說明。 ”

“恩?什麽事?”

“關於剛才喊您外公的那位。 ”

“你是說我外孫,我看你剛才的神情就知道你有什麽想說的,說吧,什麽事?”老頭不在意地說到。

“教主,他,他其實不是聖女的孩子,他是容艾的孩子。 ”

老頭聞言,頓了下,他看著雲媽媽好半天後,笑言到:“你把我說糊塗了,說清楚點。 ”

“是,教主,剛才喊您外公的叫做藍羽,他的身份是藍家三少,說起來是聖女和藍家那位的孩子,但是其實他是被調包了的,容艾擔心聖女之子有危險,將自己和他人的孩子做了調換。 ”

“調換?”

“對,現在的藍羽其實是容艾和他夫人的孩子,而容府的少爺才是聖女的孩子,才是您的外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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