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二卷 若妖嬈 第四十二章 君若妖嬈(九)

“春兒!”藍顏立足在一處屋角上,眼看著街頭擁擠的人群,卻皺著眉頭口中喃喃。

也許是酒勁湧上來的原因,此刻他有些發暈,喉部也滿是幹燒,這讓他有點難受。 讓他很想停下來休息會,可是他卻找不到春的身影,那纖細而令他牽掛的身影,剛才還在這裏,轉眼卻是不見,而夜幕的暗色又加重了隱藏的機會,讓他的尋覓變的艱難。

“快來啊。 ”輕輕地聲音飄在藍顏的耳邊,他使勁甩頭看去,就看到春那模糊的身影在一處紅樓上矗立,那周圍掛滿的彩燈用鮮豔的光彩勾勒著他的線條……

“春兒!”藍顏立刻奔向那處,可才腳踏上紅樓,那身影卻飄若煙縷般不見,倒是隻剩下喧鬧的聲音與鮮豔的花燈相伴。

“春兒,你在哪兒,別丟下我,別……”藍顏手扶著發痛的頭顱,他覺得腦袋有些沉。

忽然一陣鼓樂聲從他的足下傳來。

我這是在哪兒?藍顏心想著,搖晃著身子就要站起來,可是卻身子一晃,一頭朝下栽去。

“啊!”驚呼聲中,藍顏一個翻身落在地上,周圍的人猛然看見麵前多了個少年,自然是免不了會驚歎一聲。

藍顏皺著眉頭看了下門楣上的招牌,撇了下嘴。

雲水坊?我怎麽到這來了!

藍顏想著轉身欲走,可是忽然那鼓聲一落。 變成幾聲纖指撥弦的聲音,帶著微微地黯然與軟糯:“灞橋岸,柳依然,長亭外,春意暖 。 天涯黯,煙嵐淡,驚覺處。 飛絮散 。 緇塵,何日染?江湖夜雨隻笑談。 倚高樓,薄酒寒,挑燈看,青鋒亂。 ”

那淡淡地語調帶著一種看透塵世般地滄桑,明明是少女音腔,卻帶著參透的韻味,似乎如一個過往的佛家子弟輕聲陳述著她看到的和感觸到的一般。

藍顏駐足頓了一下。 心中剛浮現點什麽卻聽到接下來的唱詞,不由的臉色一變轉了身。

“猶記得初相逢,丹心同,年少懵懂。 回首處望蒼穹,千裏共,當時明月。 總難卻凡事冗,寄遊蹤,南北西東。 臨風聞羌笛,新雨望斷虹。 ”那熟悉地語句才在耳邊被春唱過,怎令他能不驚訝?他立刻口中念著春,便往樓裏擠,可此刻門前竟是擠滿了人,大家都在惦著腳尖看什麽。 於是藍顏抓著兩人一扯。 借力一個翻身進了樓,站在眾人之前。

一抹紅袖在他的眼前翻飛而過……

“共君此夜青眼高歌引觴須沉醉,也知筆上烽煙紙裏輕狂彈指年華易落。 黃泉碧落死生契闊浮世奈若何?不見葉上朝lou日曦若有情應笑我……”女子地歌喉中,那紅色的水袖翻飛成他記憶中的模樣,將一個紅妝女子柔媚且傷感的模樣一一點化。

拋袖,收甩,一劈而下壓,紅色的水袖若青絲綿長嫵媚出女人的嬌柔。 那纖細的身子在紅色地水袖中坐劈在搭台之上,周圍一片叫好之聲。

“誰看,青絲雪。 紅蓮節。 燈搖曳 ,銀河遠。 金鼓歇,西風烈,弦歌絕 。 莫道,三生約,看朱成碧容易別 ,來自來,竭自竭,何人掌,緣生滅。 ”

一串的雙花繞身之後,一水袖在空中畫圓,一**在空中同畫,當另一水袖也搖擺出畫方之時,那女子雙手同時將水袖擒住,一個委身下坐,口中隻唱最後的音句:“聽高山流水堪激越,願一日心期過千劫。 ”(《當時明月》)

那一個委身於地的臥魚兒,將一個纖細的身子帶著永遠觸目驚心的紅印在藍顏的腦海裏。

曾經是誰在他的眼裏這樣舞過,一身紅衣在花海中舞動?

曾經是誰在那桃花飛絮中舞動,一對水袖在花媚中翻飛?

曾經是誰在這樣嬌柔千百窩坐。 一輪背影在花音中永留?

是大娘?是春兒?是這個美麗地身影?

藍顏扶著亂亂的腦袋就往搭台上衝,口中囈語著:“春兒……”

那女子回頭看向他,淡淡一笑:“藍爺客氣了,奴是舞衣。 ”

“舞衣?”藍顏隻覺得腦袋昏昏地,當他看到那熟悉的眉眼,那曾在心中化不掉的一切,他一把抱緊了那女子:“別走,別走……”

……

紅樓屋簷上,青絲垂絛,一壇酒灑著玉液在屋簷上點點流淌,春一臉迷離之色口中輕念:“我隻有說將來,因為屬於你我的,隻有將來。 我若要得到你,隻有毀掉你……‘當時’?哈哈,倒不如真的醉生夢死,從此去!”

……

狹笑聲裏,寧兒扶著藍顏在眾人地注視下上了樓。 門扉一推,她便帶著他入了屋。

將他丟在**,寧兒回身關了房門。

此刻藍顏的腦袋昏沉而欲裂,他強撐著自己坐了起來,看著眼前的紅影與那張在心中畫過千次的臉說到:“看到你,真好。 ”

“你想看到我?”寧兒輕聲說著坐在了他麵前的椅子上。

“當然,要是能一直看著就更好了。 ”

“藍爺,你喝醉了。 ”寧兒說著,摸出一條長長的紅色紗巾在手裏糾纏著:“我記得你最討厭看見我了……”

“不,我不討厭。 我最喜歡看到你,隻要能看到你就好,你的舞是那麽的美,美的就好似一朵嬌豔的紅蓮開在我地心裏……可是,可是我隻能看著,你在天上,我,我夠不到……”藍顏說著眼中充滿了昔日地那些憂鬱。

寧兒抬著頭,看著藍顏說到:“難道你喜歡我?”

藍顏沒有言語。 隻是看著那張美麗地容顏,慢慢地點了頭。

寧兒輕輕起身走到藍顏地麵前,伸手摸了他的眉眼,而後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到:“你別動。 ”說著將手裏的紅紗慢慢地打開,蓋在了藍顏的臉上,而後她退開兩步輕聲地說到:“把這當個夢吧。 ”

“夢?”藍顏說著伸手要抓那紅紗,可是卻有一隻手卻抓住了他的手。 一張紅唇隔著那紅紗蓋上他地唇。

藍顏的身子一頓,似是用過酥麻地感覺。 那一刻他的心都醉了。

“這隻是個夢……”寧兒說著看著眼前那女子將藍顏的手捉起,輕輕地放到她的胸膛上……寧兒轉了身,她不想看下去,於是她輕輕取下燈籠,將那一絲昏暗的光吹熄了……

這真的隻是夢嗎?藍顏覺得不能相信,可是他又好像真的在夢裏,不然怎麽能碰到她呢?

紅紗慢慢抽離。 手中地柔軟隻讓他感覺到不真實,當紅紗落地,當一隻柔軟的手遊走到他胸膛上的時候,他終於是一把抱住那跟前的那嬌柔的身子,將自己的唇瘋狂的四處親吻著……

漸漸的屋內地情愫滿溢,那是歡愛的氣息與呻吟。

聽著那讓人尷尬的聲音,一直閉著眼站在桌前的寧兒隻覺得心悶悶的充滿了壓抑,她漸漸地抬頭望著屋頂。 那一刻她想到了屋頂上安排了這場戲的春。

此刻,他地心是什麽滋味呢?

……

“嗚……嗚……”有低沉的哭泣聲,帶著委屈的幽怨鑽進藍顏的耳中。

他揉著腦袋翻身,雙眼模糊的睜了一下……

嗯?

藍顏一愣:怎麽有女人?他驚異的睜開了眼,蹭的一下坐起,當看到此刻坐在他麵前哭泣的人時。 他驚訝的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紅衣半解,雪肩微lou,一頭青絲淩亂鋪散,那一張令自己不能漠視的臉,讓他有些顫抖,當他一低頭看到自己**地胸膛,立刻xian了被子看了一眼,當即就用被子捂緊了全身,腦袋中立刻想起昨天自己迷迷糊糊地是做了什麽。

一時間昨夜裏銷魂地感覺與此刻自己被中裸lou的全身。 都在告訴他。 他做了什麽。

難道……

“我,我難道對你……”藍顏覺得自己找不到合適地話語。 他隻覺得好慌亂。

“嗚……”寧兒的哭泣聲刹時放大,趴在了桌上。

“天啊,難道我真的對你……”

“嗚……”寧兒的哭泣聲就是最好的答案。

“天啊,我這是做了什麽。 我怎麽能和你……啊,天!”藍顏亂的抱住了腦袋。

“你口口聲聲說我不知憐愛,自甘墮落,可是你……難道我這般作踐我自己還逃不開你們藍家嗎?”寧兒抬頭憤恨的說了一句,又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我,我,我昨天喝醉了,我,我把你當成……當成……”藍顏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你把我當成別人不是嗎?我與你們藍家不想有任何糾纏,可為什麽我逃不開你們。 更可笑的是,是我竟然被你……我甚至還是別人的替身,藍顏,我恨你,你,你給我滾!滾!”寧兒哭泣著趴在桌上吼著。

“好,我,我滾!”藍顏慌亂的應著,連忙抓扯了衣裳就往身上穿,穿的時候看到自己胳膊上,腰上有很多抓痕,他便想到自己是怎樣的用了強。

衣裳終於穿好,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哭泣的寧兒身邊。

“我,我……”

“你走吧!”寧兒忽然抬起了頭,她抽泣著說到:“走吧,這事對誰也不要說,尤其是,是藍羽。 ”

“哦,好,我……”藍顏趕緊點著頭。

“你走吧。 ”

“我……”

“走!”寧兒伸手指著門,毫不客氣的說著。

藍顏立刻是羞愧的低著腦袋衝了出去。

他穿過大廳,在龜公們的“爺慢走”聲中沐浴進晨曦的陽光中。

閉上眼抬著頭,他歎息著,想著自己怎麽就做了這樣的混帳事,難道因為她像,因為自己喝了酒,就這般壓製不住,做了這樣愚蠢的事嗎?

“我,我真是……”藍顏懊惱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在周圍路人異樣的眼中正要邁步,卻聽到樓內的尖叫聲:“快來人啊,舞衣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