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欲青春

第98章 我要離開了

第98章 我要離開了

我沒有理會她凶巴巴的樣子,手顫巍巍地從口袋裏掏出那個u盤,衝著她說道,“你過來,這是茜姐父親的東西,很重要很重要,你一定要答應我,務必要親手交到茜姐手裏,讓她親自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再銷毀掉,不要給人留下了把柄。”

她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將我手裏的U盤接了過去,皺著眉很冰冷地問我,“這是什麽?”

我忍著身上的痛,告訴她,“這是茜姐的東西,請你務必交給她,她這一輩子的幸福就在這裏了,至於裏麵是什麽,隻要她看到,她就能懂了。”

我將話交代完了後,轉身就離開了。我的身後,長長的走廊上,流下一片冰冷的血跡,可我以痛得麻木不在乎了。

離開後,我倒在醫院門口那灘髒水裏,艱難掙紮起來,身體像是一塊廢鐵似的,隻剩下鐵鏽斑斑的堅持,我站在滿是車輛和人群的街道上,望著高聳林立的大樓,卻不知道該去哪裏。

街上的很多人都奇怪地看著我,可能是我身上的血跡,和殘缺跌跌撞撞的身體,讓他們對我側目。可我已不再在乎這些人的目光了,不管他們如何看我,想我,我都無所畏懼了,我早已心灰意冷,早已不在意別人的想法了。

大雨過後,太陽衝破雲層,將原本濕漉漉的大地烤幹。我就同地上的水蒸氣似的,被太陽炙烤得頹喪著頭,身體越來越虛弱,像是隨時會跌倒在地。

我好不容易回到之前住的小店時,身體實在撐不住了,雙眼一閉,就失去了所有意識。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我醒來時,發現窗外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我的身體哪哪都疼,疼得我就像骨頭斷裂似的。

我望著眼前的小房間,神誌恍惚得厲害,我想自己這一生,就像這間破旅館一樣的,頹喪、陰暗、潮濕,沒有一點幹淨的空氣。而茜姐呢?她是窗外的陽光,能給我希望和溫度。

所以不管我的命運終將走向何方,此刻的我仍覺得慶幸此生能夠遇見她,能夠得到她的青睞。

我身上有傷,就一直待在小旅館裏休養。旅館那戶小小的窗,是我唯一能看到外麵的東西。

大概五六天後,我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我將身上的血跡都洗幹淨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下樓去退房。

這個月份的天氣正值酷熱難當之際,我頂著炙熱的太陽,去了火車站,買了張票後,隨著人群上了回家的車。

我坐在擁擠的座位上,火車中間常常有人走動,可我隻呆呆地看著車窗外,直到火車的汽笛聲長長響起,我才被拉回了神思,這次是真的真的感覺到要離開了,離開我心愛的茜姐,離開這座有過我太多的辛酸苦辣的城市。

我想,我自此離開後,以後,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曾在這裏幻想過的未來,我的所有雄心抱負,我心愛的人啊,從此後,但願我們各自安好。

下了火車後,我走在家鄉那條剛修但還是很爛的路上,望著周圍的群山和田地裏樸實的人們,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我背負著所有人的期望離開這座生我養我的深山,以為從此後再回來,我會是個光宗耀祖人人羨慕的城裏小哥了。可如今,我如此頹敗回來,卻突然發現,即便全世界都將我拋棄了,至少還有這裏,還有我的家鄉和我的老母親一直等著我,歡迎我回來。

我看著那片長滿果實的樹林,紅彤彤的,就像孩子微笑的臉。我想起茜姐最喜歡吃這些最天然的水果,如果她來了,我要帶她去田裏散步,帶她去爬樹,去摘那些可愛的蘋果。她會有多開心啊!可是這些事情,我再也沒辦法帶她來做了。

我到家時,我媽正在廚房裏炒菜,滿是油煙的廚房裏傳來她聲聲的咳嗽聲。

我急忙放下手裏僅有的一點行李,去廚房幫她,我媽看到我的時候,以為自己看錯了人,拉住我的手就問,“曉明,你怎麽回家了?你不在學校好好念書嗎?”

我轉開眼,不敢直視她,輕言淡語地說了聲,“學校沒課了,而且再過幾天就放假了,我沒地方去,就回家陪你了。”我將她帶回了屋裏,給她倒了點水。

我媽哦了一聲,高興的笑了起來,說,“曉明啊,你怎麽突然間好像長大了許多啊?這時間過得可真快,這麽快,你就放假了。還好這些日子你能照顧好自己,媽媽也少操心了許多。”

母親的話,讓我霎那間紅了眼眶。我想起那些年,我跟母親母子倆一起度過的那些艱難歲月,我媽是經曆了多少艱難,才能讓我上到大學啊!

我想起那些年,我爸因為被人慫恿去賭過一次錢,從此後就沉迷賭博不可自拔。最開始他還知道收斂,可時間越長,他就越發的大膽起來。

後來他就跟著一群成天無所事事,心裏卻整天想著發財的人到城鎮裏賭錢,隻要有贏錢,他肯定在外麵花完,但大多數時候他隻會賭輸,一輸錢就回家摔碗砸鍋,毆打我和母親,還搜刮家裏僅剩的錢財繼續去賭。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已經很懂事了,在父親的打罵聲中越發堅強的長大。

我的母親,那時在我心中就是一片天,她給我所有的東西和溫暖,敦敦教導我要成才,不要誤入了歧途。

我也沒讓我媽失望,在家裏那麽困難的情況下,努力學習終於考上了大學。

在我以為,我那樣落魄的家終於有了希望的時候,我的母親卻突然被查出了癌症晚期。我心灰意冷,曾在無數個深夜裏懷疑人生,懷疑這個世界。可是就在我那樣落魄走投無路的時候,茜姐來到了我的生命裏,從此再次照亮了我的人生路。

可是現在,我已經失去了茜姐,我的母親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我的生命,又回到了那個絕望懷疑的原點,我所能做的,就是盡量安靜得陪伴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