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婚:涼風已有信

現在我很幸福(四)

現在我很幸福(四)

被迫每天喝下那些藥之後,涼風的睡眠變得極差,常常半夜心跳加速,驟然驚醒。

陸有信睡眠很淺,幾乎她每一次醒來他都知道,問她她也隻說可能是補過頭了,上火。

但她所喝的湯水全都是依她的身體而調製的,不可能存在有上火燒心的症狀。

直到隔日醒來,他居然看到她流鼻血,而她自己全然不知,直到鼻血不停間的往下流,漫過唇角的時候,涼風才驚覺,陸有信見勢不對,先是替她做了一些緊急措施,再將她送去醫院。

這樣一查,涼風是由於肺熱導致血不循環才會發生流鼻血的現象,陸有信記得涼風所服用的藥當中多數有清肺熱的功效,怎麽反其效?

他近日總覺得涼風情緒不對,饒著他如何逼問,涼風還是不肯說,拿了藥之後將她送回來,正巧在門口就看到陸老太拎著保溫瓶站在那裏等。

陸老太顯然沒有想到陸有信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忙將保溫瓶向後收了收,陸有信怎會放過這一點小動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陸老太也沒有進去,隻是將保溫瓶遞給涼風,道:“涼風啊,我特地給你熬了湯,你可要記得喝。”

涼風默默的接過,陸老太朝她使了個眼色,涼風木然,沒有作出回應,陸有信笑道:“媽,不進去坐坐?”

“咳,不了不了,我還約了人打麻將呢,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她突然想起怎麽陸有信會在這個時間出現?

陸有信看看涼風:“涼風早上起來忽然流鼻血不止,我哪裏有心情去上班,急著帶她去醫院。”

陸老太聞言心裏犯怵,佯裝笑道:“不會吧,涼風怎麽流鼻血了,是不是又貪吃零食了。”

涼風默不吭聲,拎著保溫瓶的手犯出青筋,陸有信全部收入眼裏,隻悠悠然的說道:“媽給你涼風熬了什麽好湯,倒讓我看看,我正巧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喝過您老人家給我熬的湯了。”

陸老太一下就緊張了,說話遮遮掩掩:“你要喝的話就回去喝,或者媽讓人送來,這個是專門給涼風的,不適合你。”

“哦?這樣嗎?涼風能喝的我不能喝?不都是湯,最多就是多補血補氣,我正好也缺。”陸有信神色冷峻,一把就從涼風的手裏奪過保溫瓶,當場就擰開,一種濃鬱的中藥味散了出來,陸有信忍著氣,問陸老太:“媽,你給涼風熬的是什麽藥?!”

陸老太眼神閃爍,“就是一些補身子的中藥。”

“補身子!?”陸有信冷笑:“你明明就知道涼風向來喝不得中藥,補的藥有千萬種,你非得挑中藥?”

涼風始終一言不發,陸有信心裏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陸老太耷拉著腦袋,也不知道該作何解釋,自家兒子極少用這種語氣對自己,陸老太瞬間覺得委屈,隻道:“你現在真是有媳婦就忘了娘。”

泫然欲泣的樣子。

陸有信簡直就是怒不可遏,當時若果她不帶著涼風出去,涼風現在早就平平安安誕下他們的孩子,何苦受那些苦?

現在她還搞這麽一出。

陸有信突然覺得不耐煩,待要說話,涼風及時的製住他,道:“有信,你別怪媽,是我自己要孩子心切,讓媽媽給我找偏方的。”

陸有信才不信。

陸老太見她這樣講,囁嚅著唇,涼風麵無表情,語氣極淡:“媽,對不起,是我沒用,不能為陸家開枝散葉!”

“涼風!”陸有信聽她這樣講,瞬間心如刀剜,他實在害怕她接下來會說出什麽樣的話,隻得匆匆讓陸老太快點離開。

陸老太離開之後,陸有信與涼風進了屋,涼風一直在前麵默默走著,陸有信跟在她的後麵,忍不住就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細削的肩膀,語氣近乎心疼,“涼風,你別這樣自責好嗎?你明知道這並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涼風一字一句:“生不出孩子就是一種錯!”

陸有信抱著她,慢慢地收緊手臂,將她緊緊的箍在懷裏,涼風無聲的哭泣,在他的懷裏不聲不響地掙紮,他亦是,無聲無息的與她抗衡,明知她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怎麽辦?!”

她說道,“怎麽辦?有信!”

“你如果再這樣怪責自己,我明天就去醫院結紮掉,到時候就不是你的錯,問題在我身上,是我不能生,如果他們非要孩子,我們就去孤兒院抱養十個八個。”

她僵住身子,這才抬頭迎上他的眼神,他墨黑的眼睛無一絲一毫的玩笑,認真且堅定,涼風酸楚地說道:“你就是想讓我做千古罪人。”

他用唇摩搓她的眉、眼、唇,聲音壓抑著:“我才是千古罪人,你的苦你的疼都是我的一手造成的,涼風,我無時無刻都想彌補你。”

他一瞬不瞬的望住她,一本正經的說道:“柳涼風,你聽著,你如果膽敢再動吃偏方要孩子這些破事情,我一定跑去結紮,我可不管到時候老陸家是不是斷了後。”

自此後,涼風就斷了要孩子的念頭,加之陸有信回到陸家對陸老太軟硬兼施,陸老太自然也不敢再為難涼風了,這樣還不止,因著這件事,陸老太還被陸老先生一頓臉色看,要知道,陸老先生二十幾年來對她從來百依百順,鮮少擺臉給她看。

可見這次他都覺得她不能原諒。

陸老太收斂了許多,她其實心性極簡單,也沒有因為此事記恨涼風,畢竟不是涼風的錯,反而對涼風更好,每天噓寒問暖,涼風就快招架不住。

說來也怪,自打涼風沒動要孩子的念頭之後,臉色一天好過一天,所以說,最大的病是心病,最大的結是心結,解鈴還需係鈴人。

小吵小鬧仍然存在,偶爾也冷戰也別扭,但很快就因為陸有信的妥協而消彌。

很快迎來12月,一年竟這麽快就要快去,涼風總有不可思議之感,偏偏在這個時候接到何淑微要結婚的好消息。

當她知道新郎的時候,簡直就要跌破眼鏡。

竟然會是阮誌東,那個被她糟蹋嫌棄的一無是處的阮誌東!?

涼風太吃驚了,半天都無法消化,等到看到她跟阮誌東的婚紗照時,才無法不承認這一切是真實的存在。

涼風豈那麽快就饒過何淑微,約他們出來吃飯時候,打算好好的嚴刑逼供!但當看到淑微微隆的小腹時以及含羞帶嗔的表情時,涼風頓時連拷問的力量都沒有,隻好語重心長,循循善誘。

還好阮誌東真是個很配合的人啊,完全是看著淑微的眼神行事,這讓涼風想起山丹丹組合中的那個火矩手的小品,簡直是翻版。

其實對她而言,過程並不重要了,最令她放心的一點是,阮誌東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對象,而淑微,涼風相信,她會是一個好媽媽和好妻子。

看著最好的朋友有了歸宿,涼風由衷的歡喜。

沒有什麽比看到自己親近的人幸福更重要的了。

他們的婚禮辦得很隆重,是淑微的要求,無可避免的見到了習玉棠,意外的是沒有看到莫念卿,習玉棠見到涼風跟陸有信同時出現的時候並不覺得驚訝,溫和有禮的打了招呼。

照例是淡淡的樣子。

陸有信隻是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就走開了,顯然是知道涼風有話要同習玉棠講,給了她足夠的空間,看來他現在是真的足夠信任她。

習玉棠望著陸有信遠去的背影,唇角彎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道:“看來你的選擇是沒錯。”

涼風挑眉:“你差了點。”

言外之意是他放棄了她嗎?習玉棠故作悔痛樣,道:“那——再給個機會?!”

涼風搡他,這才正色問道:“莫念卿呢?”

習玉棠不以為意的樣子:“她是一把極難馴服的野馬,天空海闊任她闖,她總會有累的一天,到時候自然會回到我身邊。”

涼風莞爾。

是吧,習玉棠會是她最後停靠的港灣。

習玉棠走了之後,陸有信這才走近她,悄悄問她:“喂,講什麽呢?那麽開心!”

涼風故裝神秘,陸有信耐不住,便又磨她:“快說,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看你心虛的樣兒,你如果好的話還怕別人講。”涼風哂他。

陸有信作勢要撓她的胳肢窩,涼風頓時告饒,趁機就鑽入他的懷裏,湊近他的耳邊,吐氣如舌:“他說啊,你不是個好人,讓我離開你。”

“恩?”陸有信抬高眉毛,目光灼灼的凝視她,笑道:“喂,我是好是壞,除了你這個親身體驗過的人,還會有誰知道?我的取向可是很正常的,他沒理由會知道我好壞亦是長短的!”

“……”

涼風徹底敗給他了。

遠遠地望去,穿著白色婚紗的淑微在眾人的簇擁下笑靨如花,嫵媚動人,旁邊的新郎也絲毫不遜色,這世上,處處都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