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農民工

第22章 挖地三尺

我們老鄉的到來,革命性地改變了加納小金礦開采的水平和技術。原始的手工作坊得以改進,破碎最艱難的過程也由機械代替。老家砂泵技術曆經十年摸索改進而來,它由砂泵、水泵、挖機、榴槽等幾大組件構成,傳統的人工淘金被半機械化取代。這種看似十分專利砂泵的技術貌似隻有老家的人才懂,技術從不外傳。

藍鳥十分熟練地操作著鉤機鏟平了地上的玉米杆,機器的轟鳴聲讓我們聽不到彼此說話的聲音。阿龍跟我說話時都是高喊著,仿佛吵架一般。巨大的響聲引來了附近的幾個黑人觀看,仿佛看戲一般。看了一會兒後,他們識趣地走開了。藍鳥把鏟平的玉米杆堆在一旁,用挖掘機刨去的表層土壤,往下開挖礦坑。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晚霞的餘暉照射整個工地。由於前期的準備工作基本上由挖掘機完成,我們幾個隻能眼睜睜地站立一旁袖手旁觀。礦坑在挖掘機巨大的鉤子啃噬下在一點點地變寬變深,大概挖到三米的深度時,阿龍衝著藍鳥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挖掘機熄了火,周圍安靜了不少。

藍鳥跳下了挖掘機的駕駛室,阿龍一邊跳下礦坑一邊衝我喊道:“小韋,拿煙來。”我從挎包裏掏出一包開過的紅金龍,跟在他屁股後麵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坑裏還算幹燥,還沒滲水。坑壁都是黃土,坑底的細沙依稀可見。阿龍從我手裏接過煙盒,慢慢地從盒子裏抽出一根遞給藍鳥,藍鳥接過煙叼住煙頭,自顧掏出打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口後,長長地吐了一口煙圈。

“龍哥,我正挖得起勁,幹嘛停下來了?”藍鳥不解地問。

阿龍指了指手上的瑞士表,說道:“現在已到下班的時間,加上我們的人手也不夠,明天得找些黑人兄弟來幫忙。今天就先到這了,趕明兒咱們在往下開挖半米後,在裝機。收工!”

我們爬上了礦坑,楊老頭不知何時早已經煮好了一鍋麵條,大家坐在由木板搭成的飯桌上,吸溜著白花花地麵條,雖然實在難以下咽,但是為了填飽肚子,我們哪裏還窮講究那麽多。

“開工第一天,本來應該吃好點,但是我們的後勤工作還沒落實,過後在慢慢改善吧。”阿龍滿是歉意地說道,大家相視一笑。

“阿龍,這是哪裏話,隻要我們淘到金子,就是吃蟑螂我們都不怕。”楊老頭接過話茬子。

“不過,我們的人手確實不夠,趕明兒得找些黑人來幫忙,還有我們的防衛措施還得加強。這荒山野嶺的,挖到了金子後容易招賊。當年我們在黑龍江可受了不少的教訓。”楊老頭緊皺眉頭道。

阿龍點了點頭,“這樣吧,明天暫時休息半天,我和小韋去找人手,順便去采購點東西回來。”

“龍哥記得給我們買麻辣醬。”藍鳥叮囑道。

“記得看好工地,別讓黑妹進來哈。”阿龍哈哈笑道。

夜幕漸漸降臨,吃完晚飯後大家各自回屋拉蚊帳,整理床鋪。工棚的宿舍分成好幾個小房間,阿龍和我一間,藍鳥和楊老頭一間,其他的那三個年輕老鄉一間,剩下的幾間堆放雜貨。因為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沒水沒電,就連煮麵條的那壺水也是臨時從奧蘇拉家裝來的,連澡都沒得洗。收工之後也不知道去哪玩,大家都躺在木板**出神地玩著手機。我和阿龍躺在各自的**,前言不搭後語地聊著。

“龍哥,我這貼身翻譯還用幹活麽?”我開玩笑道。

“用啊,什麽不用啊?你小子打算在我這裏白吃白喝啊。你除了當翻譯,也要像他們一樣當工人,身兼兩職,難道你不想領雙份工資麽?”阿龍盯著頂棚發呆。

頂棚上有兩隻蜘蛛正在十分賣力地結網捉蚊子,蚊子們在蚊帳外嗡嗡地嚼著。隔壁時不時傳來藍鳥和楊老頭拍打蚊子的巨大掌聲,仿佛兩人正在房間裏偷偷修煉如來神掌一般。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幾聲狗叫和幾隻煩人的公雞啼鳴。感情這國外的公雞跟我們中國的不一樣麽?我家的公雞都是天亮了才叫,這幾隻公雞啥的半夜三更地也叫?難道它們也是中國的公雞被進口來這裏還沒順應時差麽?

迷迷糊糊中,我睡著了。半夜裏被一陣寒意驚醒了過來,四周黑咕隆咚,我摸了摸床頭的智能手機點亮了屏幕,鑽出蚊帳,翻出床底的羊毛毯子。悉悉索索地響聲也驚動了沉睡中的阿龍,他警覺地小聲叫道:“誰啊?”他的床鋪在我的對麵,我拿著手機在他蚊帳的前麵晃了晃,他轉過身子又睡了過去。

一陣涼意襲來,我打來一個噴嚏,屋外淅淅瀝瀝飄起小雨。我們的棚子雖然是鐵皮的,但是棚頂上還蓋著厚厚的茅草,雨點打落下來沒有一絲聲響。我在心底不得不佩服當過兵的藍鳥想出的金點子,在棚頂蓋草既可以隔熱還可以隔音,真是一舉兩得。否則碰上大雨,雨點滴滴答答地砸落在棚頂上猶如打鼓一般吵死人還睡個屁啊。

雨倒是不大,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都睡得死氣沉沉地。我忽然想起阿龍跟納納借來的破皮卡車上還有幾代做麵包用的麵粉沒來得及卸下來,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我輕輕地搖了搖阿龍,問他下雨了車上的麵粉就要被水淋濕怎麽辦,要不要卸下來或者拿塑料布蓋一蓋?

阿龍全身裹著一層薄薄的羽絨被子,嘴裏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地說深更半夜的,睡覺要緊,幾袋麵粉不值幾個錢,淋壞了再買。再說麵粉也不怕雨淋,睡覺啦!阿龍一把將我推開,翻身又繼續睡。

我心裏直納悶,麵粉怎麽會不怕雨淋,摻了水不就成麵團了嗎?我們吃個屁啊。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大老遠地買來也不容易。我打開屋門,依著準備沒電的手機暗淡的燈光,摸索出門外爬到車上拉開了一袋麵粉用手摸了摸,哈哈,還當真不怕雨淋。

原來最外層的麵粉被雨打濕之後,會跟包裝袋子黏在一起,這層麵糊不透水,雨又不大,後來的雨水還沒等沁入裏邊,早就順著袋子流走了。

我發現自己傻乎乎地瞎操心,沒有一點生活經驗。我撓撓頭跳下車,三步並作兩步回到屋裏鑽進蚊帳裹著毛毯繼續睡。房間裏濕氣夾著涼意逼人,我一點睡意都沒有,腦子裏異常清醒,一時半會兒也不容易睡著。

閉著眼睛靜躺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一絲睡意。隔壁的楊老頭震天響的呼嚕聲時斷時續地響起,我的心裏更加煩躁不安,手機快沒電了,也不敢拿出來玩,真不知道明天去哪充電。我終於體會到人類失眠是多麽地痛苦。於是我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馬丁路德金英文版的《我的夢想》,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次日一早,我們簡單地刷牙洗臉後,胡亂地吃了一碗麵條。阿龍打電話給納納告訴他說我們要到阿克拉買東西。納納在電話簡單詢問了我們在這裏的一些情況。我們開著納納借來的破車向阿克拉進發,這車子在半路上還熄火了好幾次,幸虧阿龍還有修車的經驗,他胡亂搞了兩下後車子又可以上路了。他奶奶的,這破車分給我都不要。每次車子修好後,阿龍都十分氣憤地說道。

看來我們多麽需要一輛屬於自己的車子。可是我盤算著身上的挎包裏剩下的錢除去夥食費和工錢,已經不夠買一輛車了。“等挖到金子賺錢後再買吧。”阿龍說,“目前需要買把槍防身。”

“也需要一個煮飯和洗衣服的女人。”我補充道。

“哈哈,難道你小子也想女人了麽?”阿龍握著方向盤開心地笑著。我們這兩個沒車沒房的光棍就這樣坐在別人的破車裏行駛在異國他鄉的馬路上,調侃著女人。阿龍比我強多了,至少他還是個金礦老板,手上也有點資金。唯有我一無所有還替別人打工。

我們在指定的地點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納納,我們把車子讓給他開,因為我們沒有加納的駕照。路上的警察仿佛野狗一般嗅覺相當靈敏,隻要看到白人開車,立馬攔車詢問。

“我們想買把槍,在哪可以買到槍?”上車後,阿龍劈頭就問。

“買槍得先到警局申請注冊的。”納納說,“這可不是在美國,槍支像商品一樣流通。”

“那你幫我們搞定吧。不差錢。”阿龍正色說道,“沒槍在手,荒山野嶺晚上睡覺都不安穩。”